他出现在了一个看着非常老旧的房间里,看上去应该是哪个年久失修的老小区。
林染依旧被那个白色的屏障包围着,而站在他不远处的陈牧野身上却没有这种白色屏障,在陈牧野的面前还有一个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正在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往外翻去,地上零零碎碎的全是一些小东西,但陈牧野对于此景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一幕似的。
直到女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转身扑到陈牧野身上。林染看陈牧野似乎是想躲朵开,但最终站着没动。
“儿子,儿子!”女人被皱纹堆积的眼睛里散发出异常贪婪的目光,令林染有些生理不适。
“你把卡放到哪里去了?”女人问陈牧野。
“妈,你答应我不再赌了。”陈牧野语气很平静,像是见惯了这幅场景,又像是他的心早已死了,所以再也掀不起波澜。
林染也大概了解了陈牧野的家庭情况。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发誓我赢了这一次我就收手,把钱给我吧!”女人扯住陈牧野衣服,陈牧野皱着眉,“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还我。”说完他拉开他母亲扯着他衣服的手。
林染这才明白,原来陈牧野迟到是因为他的母亲把他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场景变化了起来,两人又回到了上回出现的操场,微风和照,和刚才阴暗的环境完全不同,林染看见了操场电子大屏上的时间。
是开学那天。
林染还看见陈牧野周围也出现了那种白色屏障。
“刚才就是我离开家的时候发生的事,后来警察告诉我,我母亲之后就死了。”陈牧野道。
林染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其实你并不爱你的母亲,对吧?”林染问。
“但她毕竟养育了我十八年。”陈牧野这么说着,但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林染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些什么,但是很可惜的是林染什么也没能看出。
陈牧野笑着露出口森森白牙:“你难道不好奇警察问了我什么吗?”
林染很奇怪为什么陈牧野愿意向自己透露这么多信息,但不听白不听,林染索性点了点头。
画面又瞬间一转,到了一个审询室内,这一间和林染待过的那一间除了宽敞一些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头顶的灯光打出很亮的光,再加上审询室水冷的装修,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恐惧感。
一个陈牧野周围包裹着白色屏障,双手抱臂站在林染身边一同看着,另一个陈牧野在他们不远处坐着,面对着面前的两位警官,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陈先生,”一位警官说,“我们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准备。”
陈牧野好似没想到会是什么似的,先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林染眉头皱了起来,陈牧野不是应该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才对吗?为什么会犹豫,还是说他为了不让警察起疑心而故意装的。林染知道警官怀疑陈牧野,不然他这时不该在审询室而是休息室。
“你的母亲昨天下午去世了。”
陈牧野“唰”地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向后移动了一大截,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双手撑着桌子,胳膊在发抖,声音也在颤抖 “什么?你再说一遍?”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眼泪不知何时泪了下来,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一擦却是满手的泪水。
站在林染身边的陈牧野却还是刚才那幅动作,面无表情。不知是否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染转头想问陈牧野,却在做出这个动作的那一刻全身僵硬,像有一道雷击中了他的头顶。
不对劲!
按照林染的分析来看,这个所谓的梦中世界应该是有两个部分才对,一个林染称它为“演绎”,另一个称它为“回溯.”在“演绎”部分应该是由本人亲自去完成当时发生的事,那么这个世界里也只会有一个人,且身上没有那种白色的屏障,“回溯”的话,就应该是像播放电影一样去观看之前发生过的事,就和现在一样,世界里会出现两个一样的人,一个有屏障,一个没有…
那么,为什么?刚才陈牧野给他看的那一段只有一个陈牧野,也就是“演绎”如果事实果真如此为何陈牧野要大废周章在林染面前表演而不是给他看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有猫腻!
林染的身体半天僵着没动,陈牧野皱着眉问他干什么?林染这才开口:“你不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吗?”
“不知道,我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未来里我看不见你。”
林染直视着他澄澈的眼睛,陈牧野也这样直钩钩盯着他,林染似乎想在他眼里找出些撒谎的痕迹来,最终还是无果。
“你也应该告诉我些什么吧。”陈牧野开口。
林染就知道他主动分享情报肯定没安好心。
“你想知道什么?”林染叹了口气。
“你堂堂一个大少爷应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吧,为什么像曲灸那种家伙也能欺负到你头上。
“你应该不太了解曲灸吧。”
作为豪门的私生子,曲灸天生就与所有人格格不入,他看不起穷人,觉得他们低人一等,也看不起富人.尤其是像林染这样的人。因为他觉得林染这类人就算不用努力也能继承到万贯家财,曲江从小就告诉曲灸,只有他努力,这些钱才会是他的。他觉得不公平。
从小有人骂曲灸是杂种,曲灸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去打他,但是他还小,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呢,他只能拼命辩解说“我不是,我不是”,那些所谓的大人俯视着他,看着他的眼泪往下流,笑着对他道:“你说不是有什么用呢,你还是杂种。”曲灸当时哭着跑回家,扑到他母亲怀里,他母亲却嫌他眼泪鼻涕脏,把他推开。
“妈妈,有人骂我是杂种。”曲灸在流泪。
“你要不是杂种,我们哪有那么多钱花。”
所以,曲灸也恨他的母亲。
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学生时是成绩,成年后是财富,这是后来曲灸发现的一个道理,他无论做了怎样的坏事,如果他成绩好,别人照样会夸奖他。他要让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拼命拾起一层一层伪装的皮来将本身的自己遮掩住,他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像童年一样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杂种”,其实曲灸也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所以他害怕这些皮被揭开的那一天,他无数次午夜梦回,回到那个下午,他依旧那么,无助站在别人的谩骂声之下,当时他才六岁,梦醒时,枕头湿润了。
所以在他收到陈牧野发给他的邮件时,他知道这一切要结束了。
他再也不想回到从前,再也不想!
曲灸来到五楼栏杆前时,泪水已经在脸上风干了,落在脸上痒痒的,他轻轻揉了揉,好累啊,曲灸心里想,他不知不觉间怎么变成的和童年谩骂自己的那个人一样了呢?
不过还好...
曲灸抹了下自己的眼尾,童年没有人帮自己擦的泪,他自己帮自己擦干了。
一跃而下。
林染希望他走的时候没有痛苦,他知道自己在本质上和曲灸是一样的。
“我明天要去曲灸家一趟…”林染对陈牧野道。
“我和你一起去。”陈牧野立刻道。
林染没想到他回应的那么快,虽然他有让陈牧野陪他去的意愿,但他还以为这事要自己主动提。
回复的那么快,就像是…
害怕他发现什么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看来明天要好好观察陈牧野了。
“那就明天下午。”
林染刚说完这句话,梦醒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听到手机响了两声,打开一看,江衍给他发了两个文件。
意外的是,他知道曲灸的破事多.但没想到关于陈牧野的那个文件和曲灸的差不多大。
“我昨天可熬了一夜才找到这些。”江衍发。
“你之前认识陈牧野?”林染想起上回江衍问他是不是一中那个。
“一面之缘,他成绩不错长得也不错,有很多小姑娘关注。”
林染大手一挥给江衍打了十万,接着打开了有关陈牧野的文件。
林染很羡慕江衍,江衍的父亲自己年轻时孤身一人在首都打拼,最后才打造了这一般的商业帝国,他父亲只有江衍他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子承父业,但是江衍对经商完全没有兴趣,**眠曾经对林染说过,他说他知道江衍并非面上看上去那么不学无术,如果江衍不愿意,他也不想强迫江衍。
不强迫……
林染当时在心里把这三个字默默念了很久,天知道他有多羡慕。
文件里有很多照片,甚至还有陈牧野母亲通讯录里所有人的电话和她死前最后打的几个电话。
一看就知道江衍动用了他警局那边的人脉。
林染奇怪的是,陈牧野竟然有一个姐姐,但是六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