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第一是我的 第2章 演讲

细枝末节的变化之一——第一次被人主动选择。

之前在初中，因为种种原因，她一直被排挤，也一直都没有同桌。后面老师知道后，给她安排了同桌。

可主动与被动，终究不一样。

主动的选择往往源自内心，而被动总会激发人内心潜在的不适感。

也就是这样的原因，让书静的初中更加变得如履薄冰。

但现在，有人第一次，而且是主动选择坐在自己旁边。

而且，这个人有无数的选择。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自己。

书静知道，他或许只是不想去聒噪的地方，或许是觉得自己安静，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像是会喜欢他的人，或许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原因。

但不论是何种原因，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感谢他。

谢谢他，让书静明白之前的自己没有错。

如果没有初中男生的谣言与作妖，她也许会和普通的学生一样。

不会被排挤，每天安安分分的上着课。

谢忱安坐下来没有多久，铃声响起。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门被推开。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西装，挺着个啤酒肚，手里还拿着个老师标配的保温水杯，走路的时候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但面相和蔼极了，笑着开口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

身着打扮像富商，但一开口却全无商人的精明。

“各位同学，我叫马建国，是你们的班主任。”

同学们很有面子的回应。

“老师好”。

学生的回应更让马建国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先是询问学生们有无领到被褥，而后又问宿舍的情况，然后说了军训开始与结束的时间，顺便提了嘴一中的校规。

半节课下来，愣是没带一丝停顿的，也没见喝一口水。

书静只觉得这新班主任口齿挺利索，那么多的事情半节课就可以说完了。按照之前的老师，恐怕一节课都说不完。

但心里刚刚腾生出这样的想法，马建国就抬手扭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而后慢悠悠地开口。

“我该说的也就都说完了，现在也差不多该你们说了。”

说什么？

班上的小鸡仔们眼里浮现出疑惑。

“我是个开明的班主任，而且刚开学，也不想管得太严格。既然大家都选择了相应的位置，坐在前后左右的人也是缘分，我也不想做恶人打破这场缘分。那就先按照这位置坐几天，等月考成绩与综合表现观察下，我再重新调配座位。”

班上瞬间欢呼雀跃。

毕竟大家都选择比较合眼缘的人坐在一起，老师没有棒打鸳鸯，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马建国觉得自己的慈善风走得相当对，而后想起网上的攻略，继续开口。

“好的，刚刚我也说的太多了，现在就给大家自由谈论一下。大家可以面向自己的同桌，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

说完这句话，马建国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全班同学。

有了老师的指引，班上也不再是之前的安静，开始与周边的人进行自我介绍。

教室瞬间热闹了起来，可却还是有一个角落，安静无比。

书静一向都不是主动的人。

而旁边这位爷，似乎也对这自我介绍丝毫不感兴趣，反而拿着一本天文书读得津津有味，全然不顾老师的话。

在这个时候，班主任再次开口。

“每个同学都要自我介绍一下。”

这话似乎特意说给他们听的。

书静与谢忱安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书静在谢忱安那双漂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长满青春痘的面庞。

她几乎立马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他眼神中看到的只有坦荡，没有对自己外面的蹙眉。

可她在他面前，总会自卑敏感无限放大。

“你好，我叫谢忱安。”他声音朗润。

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比你的自我介绍，更早认识你。

书静长袖下的手不自觉握紧，呼了一口气，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声音有些抖：“你好，我叫书静。”

空中又泛起了沉默。

书静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会主动找话题的性子。

谢忱安在这时候再次开口：“那新同桌，以后好好相处。”

少年单手支颐，眉眼漆黑，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模样真诚又坦荡，行为谈吐也落落大方。

似乎他的同桌不管是不是她，他对任何人都这样。

书静只觉得，他和她是两个浑然不同的人。一个外向，一个内向。

或许，同桌就是他们缘分的尽头。

可尽管这样想，她还是想改变。

不想自己像之前那样，不会交际，说话吞吞吐吐，没有主动跟别人打招呼的勇气。

书静略带生涩，且不自然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好。”

灯光晃眼，映得每个人的眼里都像撒落了点点星光。

谢忱安对上书静那双眼眸。只觉得清澈纯粹到极致的同时，也看到了那无法掩藏的彷徨与不安。

她像之前的自己，可似乎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

世界上每个人都只属于自己，没有像谁的说法。

谢忱安懒洋洋地靠往椅背，笑比河清，未再多言。

-

晚上，书静最后一个回到宿舍。

果不其然，宿舍又在讨论。

“哇，我们班的帅哥好少啊，听说二班的帅哥很多。”

“你懂什么啊，帅哥要看质量的。”

“附议附议，我们班的谢忱安直接吊打全校的男生。”

“不过今天他居然跟书静坐同桌？他们之前认识吗？”

“不知道啊？应该问问云蓉吧，他们都不是同一所初中，怎么可能认识？”

书静推门而进时，她们才发现讨论的过于投入，对上刚刚议论提及当事人的目光时，立马止住嘴。

宿舍静谧无声。

似乎书静的出现是个外来者，打破了原有的热闹氛围。

向云蓉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书静身侧，笑眯眯地开口：“书静回来了。”

毫无疑问，她是宿舍里最活泼，也是最擅长社交的人。

向云蓉一开口，就打破了原有的僵局。

书静点头。

向云蓉开口：“刚刚我们说了你的名字，但没有说你的坏话，感觉你挺安静敏感的，别放在心上。”

“没事。”书静抬眸，“毕竟只是感觉敏感而已，我绝对不会无中生有。”

向云蓉一怔。

女生之间的暗潮流动比核武器战争还要危险。

场面又一瞬间回到刚刚的沉寂。

看到向云蓉脸上的笑容止住，旁边的女生笑眯眯开口：“书静，我们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啦。”

一旁的女生叫韩云露，跟向云蓉之前是同一个班，二人似乎玩的不错。

书静看向韩云露：“我们都知道就行。”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意识到书静可能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安静。

她似乎，也不是先入为主的软柿子形象。

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打圆场，纷纷开口。

“书静，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散步。”书静回答。

对旁人，她倒无谓至极。反正你对我没有恶意，那我也就平等对你。

几人又闲聊几句，书静前去洗漱。等洗漱完后，她们的话题还是围绕着八卦绯闻。

总有人见旁人不开口，也总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书静，你觉得跟谢忱安坐同桌怎么样啊？”

是预料之中的问题。

八卦者会询问，八卦者也会传播。那借她们的口去传播，还能省心省力。

书静回：“没什么感觉，反正考完试后，也会换座位。”

她客观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所有人反应过来，似乎也是这样。谢忱安肯定如向云蓉所说的那般，喜欢特立独行，所以才暂时选择书静。

书静肯定只是谢忱安的暂时选择。

所有人都那么想，包括书静。

-

军训期间天公作美，接连下了几天小雨。后面临近结束那几天，太阳格外温柔，没有过多的散发热量，只让人感到温暖。

时间在教官的一声声“稍息立正”中流逝，也在无数次“解散”中悄然拨动时间的年轮，最后迎来了尾声。

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有这么一个亘古不变的传统——军训演练。所谓军训演练，就是在学生军训结束后，向相关部门及领导进行演练，而后展示军训结果。

学校叫纪念努力的瞬间，学生们大多数称之为拍领导的马屁。

在无数次的演练下，学生们大声地开口。

听到“同学们辛苦了”，众人声音洪亮的回应“不辛苦”。

在一套流程下来后，进行着军训演练的其中一项活动。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谢忱安同学上台做国旗下的演讲，顺便分享一下他的学习经验。”

年级主任道完，台下响起不小的骚动。

谢忱安这一个名字，早已名响南溪一中。

中考状元，家境好，人长得帅，而且追慕者交口称赞，这些因素让他迅速成为话题中心。

爱学习的人，关注他的成绩；不爱学习的人，从八卦中得知他的微末；更何况这哥们儿背景贼硬，似乎连教官都认识，在军训期间还夸了他很多次。

即便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与世无争，也难以避开谢忱安这三个字。

于是，在宛若雷鸣的掌声中，谢忱安走上了台。

他和众多学生一样，身着绿色的迷你军训服。不知是因身形挺括，还是面容显眼，亦或者身上那一股随性的气质，总让书静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书静站在队伍的正中，和所有人一样，直直望向前方。帽子遮住太阳，她看向前方，眼里全是那个站在国旗下的少年。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他陷入光晕，像星星坠落人间，即便相隔很远，都能感受到其散发出耀眼的光。

是老生常谈的优秀学生上台演讲，可演讲的人是中考状元，书静听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

“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谢忱安。”

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不用做什么，就能赢得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底下又响起了阵阵掌声。

谢忱安没有看稿子，望向前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往的漫不经心，而是带了几分肃然。

“今天我站在这里做国旗下的演讲，想告诉大家军训虽然有苦有乐，但我们都是活在太平盛世的人，不管旁人说庸碌也罢，说天才杰出也好，只要活着，就有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也有责任与义务去承担所享受的一切。”

“作为学生，我们应该无愧自己未来的青春年华；作为独立的人，也应在教育这规则限制下，去寻找真正的自我。我也不知道该跟大家说什么，但我觉得，我们既然出生华夏，看到了世界的斑斓与灰暗，也应该去做什么。”

“不能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也应该成为一个有梦想、能思考，去探寻无限未来的人，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也能在这浩瀚宇宙留下斑点痕迹。”

谢忱安的演讲不似书静听其他人的那般死板，相反极其随意自然，像老友谈话，没有任何的说教意味。

他的眸中星光闪烁，道出的言语有一种难言的力量。

通过他的演讲，书静发现，她和他有些观念还挺像。

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共鸣，震撼，让她浑然忘记炎热，听得无比认真。

“按今天的目的，我应该向大家分享我的学习经验。但我没有什么好分享的，只有那么一句话——努力加复盘加巩固加不断学习。”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努力就能达到及格线，复盘能让你更进一步，巩固能让你窥见山脚，不断学习能让你登上半山腰。而我们如若想要爬得更高，需要良好的心态与机遇，但最关键的是要不断扎根。”

“今天我是全校第一，但未来，你们也会是全校第一。而且，我们的未来，不止全校第一，也不应该由所谓的第一来定义。”

“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梦想中的自己。”

掌声经久不久，他身上似有光，坦然一笑。

像自己未来最想成为的模样。

书静不知为何，明明只听过他说过一次的话，却奇迹般地记下了。

——只要活着，就有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也就有责任与义务去承担所享受的一切。

——成为一个有梦想、能思考，去探寻无限未来的人，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也能在这浩瀚宇宙留下斑点痕迹。

——未来，你们也会是全校第一。

——我们的未来，不止全校第一，也不应该由所谓的第一来定义。

她的胸腔倏然腾升一股热潮。

是的，她想成为那样的人。

今天的全校第一是谢忱安，那未来呢？

未来有一天，全校第一会属于书静。

可她也不想仅仅以第一来囿于她的人生，书静想，人生的终极目标应该是成为一个快乐且有热爱与梦想的人。

这一刻，书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师明知谢忱安不羁，还要他上台演讲。

因为他身上有向上的魄力，他只要开口，就会引人注目，也会让大家想了解他，也会让大家学习他的一切。

他灵魂是滚烫的，他值得被仰望。

可她不想仰望，她想努力成为那样的人。

而后，不再自卑地平视他。

继而大大方方的努力，再成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