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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云阙 第20章 第 20 章

作者:晏晏轻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9 09:40:27 来源:文学城

唐九霄几乎是头也不回地穿过那道垂花门,对两旁殷勤凑近的貌美侍女视若无睹,径直掠过。

脑中一片空白,心下慌得厉害,伴着一阵阵抽痛针扎似的在心尖翻搅。

珠帘在他身后犹自晃动,碰撞出细碎声响。

绕过那面镶嵌着繁复螺钿的华贵屏风,一眼便看见案后端坐的唐无痕正沏着茶,姿态从容,好整以暇。

“摆出这副失魂落魄的痴情相给谁看?”

听见动静,唐无痕眼皮都未抬,只唇角扯开少许弧度,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人不是早被你亲手丢出去了么?”

“在外野了几年,别的没长进,这优柔寡断,惺惺作态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唐九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是未发一语。

他径直走到案前,双膝一沉,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那张轮廓深邃的脸苍白得骇人,他低垂着眼睫,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眸底。

“我唐无痕的儿子里,竟还出了个情种。”

唐无痕搁下茶壶,毫不留情地锐评:“可惜,人家姑娘非但不领情,大概早已将你恨入骨髓。”

唐九霄仍垂着眼。

恨么?

也好。

总归,她这辈子都休想忘了他。

这念头近乎自虐般地将他反复撕扯,带来阵阵尖锐快意,竟奇异地令他定下心来。

唐九霄只将所有过错揽下:“一切都是儿子自作主张,请父亲责罚。”

“你们在云家地界闹出这么大的祸事,眼下如何收尾,确实棘手得很。”

唐无痕端起那只天青色的汝窑茶盏,撇了撇茶沫:“手心手背都是肉,二郎和你,罚哪一个都叫为父难以定夺。倒不如你来替为父想想,该如何是好?”

唐九霄跪得笔直,闻言未做丝毫思考,脱口便答:“既是唐二白做事不慎,犯下大错,累及家门,自然该依家法严惩,以儆效尤。”

他略一停顿,抬起眼,目光迎向案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至于父亲真正想要的东西,儿早已设法为您取回。那把龙渊剑,说到底不过是个迷惑旁人的幌子。”

“哦?”

唐无痕面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一丝惊诧:“话不可妄言,九霄。为父岂是那等觊觎他人之物,行强取豪夺之事的人?”

“儿明白,父亲自然对此物毫无兴趣。”

唐九霄似是无意地提了句:“只是,崔夫人大概极有兴趣。”

崔时雪,唐无痕的正妻,唐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单一个崔字,便已道尽她的出身。

盛京五大世族之首,其父年少入阁,而今早已官居丞相,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当朝圣上体弱多病,东宫之位却迟迟未定。

如今朝中呼声最高的,一为崔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景麟,另一位,便是以贤德仁厚闻名的大皇子景昭。

若唐九霄所料不差,此刻仍滞留于龙泉山庄中的“沈映京”,不是旁人。

正是那位以仁扬名的大皇子,景昭。

“看来在外几年,脑子倒还没锈钝,尚算清醒。”

唐无痕面带赞许,随即直言不讳的嗤道:“崔时雪那女人,身在蜀州却心系盛京,一刻也不得消停。一门心思扑在帮衬母族之上,连夺嫡这等稍有不慎便株连九族的祸事,也敢贸然插手。”

“哼,恐怕是被她那权倾朝野的父亲当做棋子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唐九霄极识相地垂眸不语。

他心知肚明,父亲与这位崔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超越了后宅妇人的斤斤计较,攀升至世家倾轧的层面,绝非他这等小辈能够置喙。

唐无痕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方才将话题轻描淡写地扯回原点:“说了这许多,你终究还未答我,依你之见,二郎那头,该如何处置?”

唐二白的生母,正是那位出身显赫,手段强硬的崔夫人。

唐家上下无人不晓这位主母护短至极,父亲此刻将这道难题明晃晃抛给他,无异于将他置于炭火之上。

若处置得稍有差池,待回到蜀州,恐怕难逃崔夫人的迁怒与刁难。

唐九霄沉默片刻,反复权衡,终是顺着唐无痕的心意道:“唐二白既已落在大皇子手中……依儿子浅见,不如暂且按兵不动。”

“大皇子虽有仁德之名,却终究缺乏母族强援。他此番滞留,未必没有借机试探,乃至拉拢唐家之意。”

“父亲既已决意多方押注,不妨暂且作壁上观,且看大皇子接下来……究竟意欲何为。”

另一边,弥漫着清苦药气的厢房内。

“沈公子该不是想说,伤身不如伤心?”

沈卿云撑起身子,暗淡的眸子亮起来,闪着讥诮的光:“是了,伤心多轻省。不流血,不损命,瞧着体面又深刻,可然后呢?”

“该端坐高阁者依旧俯视众生,该陷落泥淖者……也永世不得超生。”

她略略舒了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我曾天真的以为能自己超然物外,为人处事仅凭本心。当下才看明白,只要人活在世,有欲有求,终究逃不过这权势攀附,人心争斗。”

“既知逃不过,何不投身入局。”

沈映京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在这寂静的厢房里显得格外分明:“沈姑娘,以你之能,前路不该止步于此。”

沈卿云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

直到此刻,她才倏然惊觉,原本在一旁为她诊治的薛老,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偌大的厢房内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与这位身份尊贵的沈公子二人。

算上第一次他欲要告知自己龙渊剑的秘密,加之后来灵堂前的刻意开解。

而今,这是第三次,他向她明确地抛出了诱饵。

沈卿云心底蓦地升起一丝警惕。

她不过一介漂泊无依的医女,纵有几分医术,又何德何能,值得这位隐姓埋名的皇子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指点?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他图谋的?

见她眼中防备未消反浓,沈映京却不急不恼,只摇头轻笑一声,索性将话挑得明白:“沈姑娘若仍觉心下难安,眼下倒真有一桩棘手之事。”

“我思忖良久,此事由你出面,或许最为妥当。”

他略作停顿,迎着她探究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抛出了真正的条件:“以此为交换,我亦可为姑娘指明一条前路。至于这条路最终能通向何方,能走多远……便全看姑娘自己了。”

没错。

这才是他的目的。

沈卿云心下稍松,有所图谋,远比毫无缘由的施舍更让她觉得真实。

“不知究竟是何等棘手之事,竟需由我出面?”

“此事,和唐二白有关。”

沈映京默然片刻,似在斟酌措辞,而后才继续道:“他趁乱取走了一样于我而言至关重要的物件。我的人审了许久,他却牙关紧咬,始终不肯吐露下落。”

“碍着唐家人在,许多手段都不好使用,但这样东西实在干系重大,我必须设法撬开他的嘴。”

“而今,既能名正言顺接近他,动用些非常手段,又不易引来唐家激烈反弹的,唯有你了。”

“原是让我出面,去当那个搅浑水的恶人。”

沈卿云一语点破其中关窍:“公子就不怕我恨意难遏,趁机痛下杀手?”

“其实真正决心要取人性命的人,从不会将杀意挂在嘴边。”

沈映京毫不为意,反问道:“沈姑娘这双手,大概从未染过人命吧?”

自打离开四时谷,她只救过人,却从未动过杀人的心思。

直至这场滔天祸事,将她珍视的一切碾碎。

沈卿云垂眸,视线落在自己那双缠满洁净纱布的手上。

“不,因一己私心,眼睁睁地放弃另一条命。”

她摇了摇头,手指屈伸,指间似乎仍残留着那日地牢中冰冷粘稠的触感:“和亲手夺人性命之人,又有什么差别?”

胡绥的死,她难辞其咎。

但在赎罪之前,她必须让那真正的罪魁祸首,付出他应付的代价。

眼下,沈映京抛过来的,是个她无从拒绝的提议。

既无计可施,她除了应下,早已别无选择。

因着和沈映京的这桩交易敲定,她终于在浑浑噩噩之中勉强寻得一个支撑,不再全然沉沦。

与此同时,沈卿云仅存的那点声名,却也在当下汹涌的暗流中,被彻底撕扯得粉碎。

医德败坏,不尊长辈还只是最轻的指责,更有甚者,将地牢中那场骇人惨祸的根源尽数归咎于她的身上。

若非她动了贪念,取了那柄本不该由她触碰的剑,又何至于引来这般灾殃?

流言如毒蔓般疯长,愈发不堪入耳。

竟还有人绘声绘色地编排她实乃祸水,不仅一手害死了情深义重的义兄,而今抓着唐二白不放,实则是为了将蜀州唐家也拖下水,其心可诛。

污水尽泼,千夫所指。

她孤身立于漩涡中心,连半分辩白的余地也无。

“好笑……哈哈哈哈!可笑至极!”

仍是那处阴冷潮湿的地牢,连空气中腐朽的气味都未曾改变。

只是境遇已然颠倒。

曾将她尊严践踏,逼入绝境的施虐者,此刻正镣铐加身,沦为阶下之囚。

然而,纵使落魄至此,唐二白的笑声却依旧肆无忌惮:“哈哈哈哈……依我看,你如今的模样,倒是比我更像一条丧家之犬。”

牢房外,沈卿云搬了条长凳安然坐着,听着里头的刺耳嘲讽,倒也没恼:“你身处囹圄,消息倒是很灵通。”

“呵,你以为你能拿我怎样?”

唐二白愈加有恃无恐,甚至明目张胆地威胁道:“唐家的权势,你不过窥见一隅。我母亲更是出身五姓嫡系,门第之显赫,岂是你这等乡野医女所能想象?”

“今日你敢动本公子一根指头,待来日我离开这里,第一件事,必是叫人废了你这双手!”

“唐二公子既自诩金贵,怎得在这里困了这么些时日,却迟迟不见你那位显赫的父亲前来搭救?”

面对恐吓,沈卿云不闪不避,语气平缓,却如软刀子割肉:“依我看,你这个嫡出的二郎在你父亲心中的分量,倒是远不如你那九弟。”

“你懂个屁!”

这话狠狠戳进了唐二白的痛处,他当即一声冷笑,反唇相讥:“一个蛮夷女人生下来的杂种,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锁链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撞击声,唐二白骤然暴起,整个人扑到牢门之前,面上的恶意昭然若揭:“你跟唐九霄缠缠绵绵这么久,他是不是从来都不敢告诉你?”

“他有个被关在别院里,早已疯得不成人样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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