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卿良策 第97章 卫谚母女争吵急，一气搬住王府去

卫衡道：“遥州山匪最是猖獗，不单黑蜂山一支山匪，这附近都不安宁。你此举，便是要官府误以为是山匪为抢夺财物而互相残杀的吧？”

“不错。”

连诚跟在一旁听着：“叶姑娘此计虽妙，可若山匪头目找周复对峙，此事不就暴露了？”

叶端看他一眼：“只怕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连诚不解：“这是为何？”

叶端笑而不答：“等过些时日，你自会明白。”

连威又欲问她，却见叶端驾着马忽而停下，等着后边垂头不语的香蕊。

他便驾马上前两步，问卫衡道：“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若是当日在京，有人戳破温家的诡计，岂不更有成效？既能大张旗鼓抓捕逃犯归案，又能让百姓看清温家的真面目，自此温家便会从朝堂退去。叶姑娘为何私自就给解决了？有了温家这么大一个把柄，也不想着追究下去。”

卫衡道：“追究又有何用？无非温家再找几个顶罪之人，他们又何其无辜？温家能从刑场上换下温萦，又如何保证官兵能将逃走的温萦抓捕归案？

至于温家会不会从朝堂上消失？哼，只要太后把罪责尽数扣到温国舅头上，再有周誉从旁调和，那她便会继续执政，她可也是姓温。届时，谁捅破的真相，谁便再无宁日。

总之，如今之势，如若不能保证一击即胜，便不可轻举妄动。温家暗中动手脚，谨义便暗中追杀，仇也报了，也不必再有无辜之人为之丧命，温家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受着。

还有，若是他们恨，也当恨山匪。山匪在遥州为非作歹这么久，朝廷也从不想着为民除害，这次倒可让他们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叶端看着一路沉默的香蕊，她并未说什么，而是随她一起慢慢走着。

“姑娘，谢谢你。”香蕊开口，她抬眸看着叶端，眼眶、鼻头尽是红彤彤的，嘴角却灿烂地笑起。

渊都，安和宫。

“娘娘，这晋王接连告假三次，算起来，可有近十日不曾有人见过他了。”温观识满脸愁容。

温言成与周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周誉道：“温侯不必多虑，我已让小女前去晋王府探望过了，小女回来说，当日小巷火灾，晋王救火受了伤，一直都未痊愈，近来天气燥热，伤口加重化脓，故而在府休养。”

闻此，温观识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了些。

温言成侧目：“周相，看来这晋王不再排斥鉴儿了？”

周誉颔首：“鉴儿近来也愿意往晋王府去，每每回来都笑容洋溢，应是两人相谈甚欢。”

“如此，哀家便再与晋王提提指婚一事。”

“娘娘提携鉴儿之心，臣不胜感激，只是鉴儿所言，臣也闻之有理。晋王是个要强的性子，做事需自己认准才行，若是有人插手，恐怕这事，就不成了……”

温言成闻此，笑了笑：“周相所言，哀家也听明白了。我不说什么才好，若是说了，只怕晋王以为鉴儿是哀家派去他身边的眼线。”

“娘娘误会臣了，臣并非此意……”

“好了！”温言成手一抬，“不管你是不是此意，晋王定是此意。罢了，此事就让鉴儿自己去做吧。”

静明宫，卫谚正于殿内诵读经文。

温言成悄悄走进，示意众人退下。

她在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等着卫谚诵读。

卫谚跪在蒲团上，轻合着双目。

良久，她缓缓睁眼，伸手到一侧，示意欣儿扶她起来。

一只温热细腻的手，轻轻托起她，那人腕上的玉镯打在卫谚的指尖。

卫谚回首定睛，嘴角一下笑起：“母后，怎么是您？这些婢女，竟也不知招呼。”

她扶着温言成坐下，自己依偎在母亲身旁。

“是我不让她们出声的。”温言成握着卫谚的手，“近来天气晴朗，怎么你反倒在这宫里潜心蛰居起来了？”

卫谚蹙了蹙眉头：“天太热了，还是殿里清凉。”

温言成倾了倾身，看着卫谚：“你有心事？”

卫谚慢慢垂下头去。

她低声道：“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也……并不太平。”

温言成沉了沉语气：“天下哪有永久的太平？”

“可也不能草菅人命，为非作歹……”

卫谚抬头撞见温言成严肃的神情，气势瞬间湮灭下去。

温言成道：“我今日来，不想与你就过去的事情争论。你当知，温萦有此田地，与晋王脱不了干系。”

“有何干系？事是温萦做的，难道还能是皇叔逼他杀人的不成？”

“你……”温言成起身，指了指卫谚，又狠狠摔下袖子，语气也变得焦躁起来。

“皇叔、皇叔，打小你就整日皇叔、皇叔，你既与他如此亲近，干脆认他为亲算了。”

“他本就是我皇叔，何须再认？”

温言成哑口，她张了口半刻，才道：“既是亲，你便住他府上去，给他做女儿，哀家权当没你这个女儿！哼！”

说罢，温言成头也不回地走去。

“母……”卫谚望着温言成决绝的背影，撇嘴道，“去就去！”

奢华的马车在晋王府门前停下。

卫谚走下马车，便吩咐宫女、内侍“叮叮当当”搬起东西来。

府门前的侍卫上前施礼：“长公主。”

卫谚理都不理，抬腿便欲往府中走去。

“长公主殿下留步！”瞬时，府门内外涌出四名侍卫，便将卫谚、宫女、内侍一并拦下。

卫谚瞥一眼为首侍卫：“连我都敢拦，你不要命了吗？”

侍卫跪地：“末将不敢！”

“让开！”卫谚踢了侍卫一脚，便从侍卫缝隙中，挤进府去。

她一转头，宫女、内侍却被侍卫手拉手拦在门外。

连威疾步走来：“是长公主殿下来了，小的们失礼了。”

卫谚面色不悦：“知道失礼了还不快放她们进来，她们是为本公主收拾寝殿来的。”

“收拾寝殿？”连威惊异，拱了拱手，“……还是问问晋王殿下的意思吧。”

卫谚点点头：“皇叔可在府中？带我去见他！”

“长公主殿下请随我来。”

连威领着卫谚一路去了双辉殿。

卫衡倚坐在床边，手臂上缠着纱布，正翻看着书卷。

连威门前通传：“殿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卫衡眉梢稍紧，又舒展开，嘴角露出淡淡笑意：“进来吧。”

卫谚气势汹汹进门，径直走去榻上落座，面色尚带有怒意。

卫衡轻笑：“这是怎么了？”

“皇叔，我被母后赶出宫了，无路可去，你可会收留我？”

卫衡合起手中的书：“你被太后赶出来了？这怎么可能？娘娘向来对你有求必应，怎会将你赶出宫来？”

“你……”卫谚怒意更深几分，她泄一口气，小声嘟囔着，“若不是替你说话，我怎会……”

卫衡看一眼连威，连威便道：“殿下，是真的，长公主都让人搬了家具、行李来。”

卫衡眉头一挑，继而笑道：“这可真是稀奇。”

他走下床去，至榻边倒一杯热茶，拿在手里，轻抿了一口：“你既知无路可去，就回去好好与娘娘认个错，母女之间又无深仇大恨，她一心软，不就原谅你了？”

卫谚闻此，面色更是不悦：“皇叔之意，是不留我了？”

卫衡道：“不是不留，是不能留。我留你在此，岂不成了为你们母女的吵架摇旗助威？娘娘会怎么想我？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你知道与你母后吵架的下场，以后便要学会低头认错……”

卫谚“噌”一下从榻上跳起来：“怎么如今，皇叔也要帮着母后说话了？”

卫衡面容一皱，状作委屈：“帮着娘娘说话，不好吗？”

卫谚忽而无言以对。

“好、好！”卫谚愤愤道，“你不留我，我也有处可去。”说完，卫谚阔步往外走去。

连威看看走去的卫谚，又看看卫衡：“殿下，真不管她？”

卫衡淡然道：“随她去。”

卫谚在院中高喊了几声，卫衡并未听清。

“连威，她喊什么？”

“……像是说，她要住到帅府去……”

卫衡眉头一皱，轻叹着摇了摇头。

不及卫谚出门，连威便追上她拦下：“长公主殿下留步，晋王殿下说了，让您暂且在王府安置。”

卫谚嘴角一挑：“这还差不多，不枉本公主叫他这么多年的皇叔。去，放宫女们进来。”

“哎。”连威应着，一转身，卫谚又往卫衡殿中去。

卫谚笑看着坐在榻上看书的卫衡，道着：“我就知道，皇叔不是狠心之人。”

卫衡头也不抬，沉声道着：“本府许你暂住两日，你与太后的矛盾必须尽快解决，两日后，回宫去。”

卫谚一愣：“两日哪够啊？本公主生个闷气，少说也得七八日，多说的话，半月有余……”她自知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啪！”卫衡合起书，转头看着她。

“若是两日不够，我此刻便将你拿了，押回宫去！”

“好好好，”卫谚只得应下，“就听皇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