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卿良策 第30章 雪日杀手终现身，旧事重提雷霆怒

叶端忽而问他：“殿下，你是找到那两个黑衣人了吗？”

卫衡点点头：“嗯。”

叶端眸光一亮，凑上前去：“何时去抓他们？”

“他们躲在山上不肯出来，我已命人暗中守着，想必用不了几日，他们就得出来找吃食。”

“等殿下抓了他们，又该如何为女医会脱罪？”

卫衡平静地看她一眼，眸中渐渐蕴起笑意：“叶姑娘可有妙计？”

叶端便道：“殿下问了，臣女不得不答。此事若要给女医会脱罪，自始至终便不能与女医会有任何牵涉，还有于掌柜，也得给他脱罪……”

叶端不紧不慢地讲着，卫衡认真听着，时不时地点一下头。

“……殿下，只是这奏禀之人……”

“可让袁昉去。”卫衡不假思索。

“京兆府尹？”叶端蹙眉，“可他不是帮着周复抓捕于掌柜和医女吗？”

卫衡道：“不错，正因如此，他说的话，才更可信。袁昉可用。他是个识趣的人，从来不得罪权势，所以才会为打着周相名号的周复所用。”

“那……”叶端小心问道，“殿下，等抓捕凶手时，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卫衡看着她许久：“可以。”

叶端随即咧嘴笑着：“殿下大人无己，高风亮节，怀瑾握瑜，超绝非凡。”

卫衡嘴角一勾：“还有呢？”

叶端眸子微微一转：“还有……才德兼备。”

叶端笑着，卫衡却慢慢凑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叶端的笑意凝在脸上，瞬时成了羞涩。

“你真狡猾。”卫衡轻声说道。

叶端的睫毛一眨一眨，她的眸子不似卫衡的深邃，而是清澈见底。

也正因如此，才让卫衡深深贪恋着……

深冬，天气又冷几分，空中零散地飘着雪花。

渊都街道人来人往，似雪花纷乱。

简朴的马车穿过热闹集市，在人迹罕至的巷口停下，两名年轻女子弯腰下了马车，一前一后往暗巷里走着。

两人面容姣好且相近，若非相熟之人，断然无法分清两人。只有相熟之人才知道，打前这位耳后有痣，是姐姐香锦，后边跟着的便是妹妹香妙。

“当、当”两声敲门声。

“吱呀——”木门从里边打开。

秦漾忙将两人迎进院里。

雪花洋洋洒洒，帅府前院不曾有人走动，不一会儿，青石砖便被白雪覆盖。

叶端站在廊下，伸手接着雪花：‘漠州此时也在下雪吗？河流一定是结冰了。可是阙州的小溪不会……’

“姑娘，”香蕊走来，“姑娘，外边冷，还是回房去吧。”她说着，朝叶端挑挑眉毛。

叶端便转身进了屋。

香蕊闭了门，压低声道：“姑娘，香锦、香妙已经到京了。”

叶端眸子骤然凝起：“让她们做好准备。”

“是。”香蕊又道，“陆校尉今日已按计划，逮捕了香红嫂嫂，想必他已拿到绝未。”

“嗯。”

“还有，刑部沈溪传信，说医女们一切都好，刑部侍郎提前交代好了，没人敢为难她们，姑娘也可以放心了。”

叶端听完，眉头才舒展开：“那便好。”

晋王府里，连威也满脸喜色，往书房快步走着。

一进门，他便道：“殿下，凶手露头了。”

卫衡“噌”一下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走去。

“今日帅府可是郑颢当值？”

连威摇摇头“不是。当值的是范业。”

卫衡便道：“走，去帅府后门。”

说着，二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帅府后门，连威攀墙而上，一路顺着屋脊，找到叶端的书房。

他找准时机，从廊上跳下，却不巧，正好落在香蕊面前。

“啊！”香蕊惊呼一声，抽出匕首便往连威身上刺去。

连威扭住她手腕，轻声道：“嘘，是我，连威。”

叶端听见叫喊，立马从书房跑出来，见是连威，忙说道：“快住手！进来！”

连威闪身进了书房，苏昭听到叫喊声，连忙带着小厮赶来。

“香蕊，发生何事？”

香蕊支支吾吾，手足无措。

叶端便出来笑道：“母亲莫慌，是我与香蕊玩闹，她胆子小，吓着她了。”

“嗯……是……”香蕊点点头。

苏昭无奈地摇摇头：“你呀，真是顽皮。”

叶端俏皮地笑着：“好了，母亲，女儿以后再也不逗香蕊了。”

苏昭闻言轻笑，拉过香蕊的手：“走，我们才不理她。”

院子里的小厮尽数退去，叶端忙进了书房，闭好房门。

“连威，是有黑衣人的消息了？”

连威从屏风后面走出：“正是，殿下特命我来带姑娘出去。”

上房顶，爬墙头，这些，叶端轻车熟路。

见她二人翻墙出来，卫衡便翻身上马：“走！”

“殿下。”

卫衡回头，却见叶端愣在原地，他一伸手：“上马！”便将叶端拉上马背。他拽着大氅一扬，便将叶端整个遮在氅下。

“驾！”卫衡驾马疾驰。

叶端一个踉跄，连忙抓住卫衡两肋处的衣裳。她垂眸看着脚下飞速略过的道路，想着这是到了隐廉楼、到了城门……

一路颠簸，叶端的额头在卫衡宽阔的背上叮当乱撞，她忍着眩晕的感觉，双手牢牢抓住卫衡的衣裳，把额头紧紧贴在卫衡的背上，她闭着眼睛，眩晕之感才缓解了些。

马蹄忽而停下，似被土坡挡住去路。紧接着山间便传来打斗声。

叶端掀开氅衣，露出头来探看，只见连固带着十几精壮侍卫，与两名山匪模样的人扭打在一起。

两名山匪一人高壮，一人矮小。两人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来。

连固配合侍卫上下齐攻，两名山匪便被乱刀架住，动弹不得。

“绑了。”连固吩咐着。

侍卫先绑了个高的那个，再去绑那个矮小的，不料，矮小的山匪从袖间甩出匕首，便将持绳的侍卫刺倒在地，转身便顺着树干爬至梢头，又在枝头间飞速跳跃着，往山上逃去。

侍卫纷纷搭弓射箭，却因山匪行动敏捷，又捉摸不定，徒劳无功。

连固飞身追去，他的轻功不及山匪，一时间追赶不上。

叶端焦急地看着，忽而跳上马背：“我来！”

她脚下用力，一下踏在卫衡肩上，卫衡肩膀用力，叶端便借势攀上树梢，往远处追去。

“停止射箭，别伤了自己人。”连威忙令道。

叶端的轻功极好，她借着梢头荡起来的力道，飞身往前跳去，身姿轻盈，倒真似会飞的仙子，翩翩然。

卫衡跨在马上，接过弓箭，搭弓瞄准山匪前方的树梢，放箭“嗖——”

羽箭带动空气“唰唰”作响，山匪正跳上那梢头，一个转身卸力，便将羽箭牢牢捏在手中。

眼见叶端追将上来，他用力把箭向叶端投去。

叶端脚下用力一蹬，仰面飞身而起，借着树梢弹力，她直冲山匪而去。

山匪躲避不及，被叶端狠狠踹下树去。

叶端稳稳落地，山匪抓起地上沙土欲朝着她扬去，手却被叶端一脚踢开。

连固紧随而至，将山匪生擒。

山间的雪渐渐下得大了，宛若鹅毛般轻盈无声。

“跪下！”

山匪被侍卫按在地上，跪倒在卫衡面前。

卫衡沉声道着：“尔等受何人指使？”

“哼，你休想从我们口中问出什么。”个子矮小的山匪语调不屑，“你不过是前朝余孽，若非先帝仁慈，你早没命了。”

卫衡闻言，轻哼着笑起来，眸子却渐渐冷下去：“我是前朝余孽，那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是穆安雅的仇人，是穆安恭刀下的厉鬼，我要助他们杀了你……”

山匪表情狰狞，声音嘶哑森冷。

叶端只觉汗毛倒竖，她不安地望向卫衡。卫衡双目猩红，怒火难遏。

他抽剑瞬间，鲜血迸出一条弧线，溅到他的脸上、眼睑上，他的眼睛却也一眨不眨。

山匪直直趴倒在地，了无生气。

叶端一惊，她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一切，大气也不敢出。

个高的山匪周身颤抖，止不住地慌张起来。

卫衡眸子微转，稍稍扭剑，便又抵住高个山匪的命脉。

“你不是死士，”他冷冷道，“无需为他们而死。”

“我说……我说……我等都是受的周复的指使……”

“周复是传谁之命？”

“这我不知，我只知道是宫里的人。”

“范业可也听命于周复？”

“不，他不认识周公子，是我二人……之前去赌坊认识的范业，范业欠了钱，我二人替他还了，有时我二人受命进京杀人或是抓人，就找范业暗里相助。”

“你是何人？”

“小的名叫苟六，是孤儿，从小就跟着黑蜂山上的大哥过活。”

“你们有多少人？如何与周复联络？他们都是因何做的山匪？”

“……我们一共二十人，每次都是周公子写信给大哥，大哥便会派人来，被派来的人会守在这片山上，周公子若想找我们，会在丑时到此处来……兄弟们做山匪也是迫不得已，各有各的难处，多数是受家族所累……”

“你们所来除了刺杀苏夫人，还有何故？”

“……此前周公子派我们暗杀策漠军主帅，但不等我们动手，便有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