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卿良策 第18章 有惊无险大获胜，朝堂商议北江事

敌军纷纷上了城墙，剑拔弩张。

林德朝叶端眨眨眼，她便悄声离队，往城中去。

萧领军与敌军头儿耳语几句，敌军头儿便瞥一眼林德与连英，转身下了城墙，驾马出城。

林德与连英相视一眼，连英低声道：“糟了，定是去翠山搬援军去了。”

“无妨，不等援军来，我们就撤了。”林德道。

天色眼见昏暗下来，图木率残兵至镶城城下，林德站在城墙上高声喊道：“他们是假的，是敌军假扮，敌军来了……”

图木见城门紧闭，又见城上之人高呼敌军来了，便挽弓，冲着林德放出一支利箭。

林德侧身躲过，利箭正中北江士兵胸膛。

萧领军见此大怒，又见城下之人，各个灰头土脸，一个个面孔都难以看清，便断定林德所言非虚。

他一抬手：“准备。”

“放箭！”手落箭出，城下敌军立时倒下一片。

“大帅，会不会是叶壹那厮杀回来，截了我们后路？”

图木一听，便惊慌道：“放箭，放箭！”

五里地外，连厉率军隐蔽。他见镶城前乱箭四射，蹙眉自言道：“这是什么打法？”

一烈营军士兵来报：“将军，连英三人破阵后，并未回营，眼下不知所踪。”

连厉闻言，先是一惊，接着转头看着镶城：“是他们！”

他攥拳重重砸在土地上：“唉，怎么不听指挥呢？”

又有烈营军校尉来报：“将军，有人往翠山方向去了。”

连厉来不及吩咐什么，飞身上马，挎弓便往翠山方向追去。

疾驰多里地，连厉终于追上报信的敌军，他搭弓抽箭，“嗖——”报信敌军便摔下马背，再无生气。

镶城城下，眼见图木所率敌军所剩寥寥，萧领军便抬手吩咐：“停止放箭！”

林德与连英一看，大事不妙，二人便分头行动。

林德冲着城中射出一箭，箭正落在最高楼阁顶上。

叶端找到马厩，看见羽箭飞过，便抽出匕首，划开厩中所有马匹的缰绳。

成百上千匹战马在叶端的指挥下，往城门而去。

城中顿时大乱，敌军想要阻止前行的马匹，或被拖拽，或被撞倒，以致马儿受惊，更加难驭。

城门口的敌军还在对峙，萧领军往城下大喊着：“城下何人？”

图木听出萧领军的声音，立时眉毛直立：“好你个萧贼，竟敢射杀我图木的兵马！”

萧领军瞬时大惊，慌忙招手：“快，去城下看看，这可当真是大帅？”

他吩咐完，便回首寻着林德的身影，却正见林德搭弓，冲他放了一箭，他一个翻身，将将躲过。

连英飞身下了城墙，高声道：“萧领军命，打开城门，迎大帅进城！”

城门敌军便合力搬开门闩。

“快，捉住敌军奸细！”萧领军高呼着，声音却被如雷铁蹄声淹没。

连英趁城门敌军惊慌马群奔来之时，将他们击倒在地，又顺势驾上飞奔的战马，出了镶城。

林德哈哈大笑着，跳下城墙，正落在疾驰的马背上。

马队将城前敌军冲散，一起往漠州方向而去，马背上的敌军因马匹的一时失控，慌乱摔到在地，有的被铁蹄踏过，血肉模糊。

连厉射杀往翠山去的敌军头儿回来，正欲指挥将士们进镶城接应叶端三人，却见大批战马飞奔而来。

“是连英。”有士兵惊呼。

连厉见他三人平安出来，往漠州去，这才放下心来。

他沉一口气，便道：“注意观察敌军动向，一旦敌军出城，我军立刻拿下镶城。”

“是。”

事情正如连厉所料，夜深时分，前方烈营军来报，先有五百骑兵打着火把出了镶城，往涧中方向去了，又有一千骑兵两人一乘，随后而行。

连厉闻言，一抬手：“进城！”

镶城现有的守军，经过一日混战，早已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烈营军方至城下，刚开始进攻，守城的敌军便已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镶城骑兵支援涧中，还未与叶壹交战，镶城失守的消息便四下传开。

北江王大惊失色，忙依照叶壹之意写了降书。

北江王降于长荣一事，很快传至北江各地。

连厉与镶城城主萧领军做好镶城交接，又命烈营军副将严卓率两千烈营军留守镶城，便命其余两万烈营军押着粮草、金银回了漠州。

“师父回来了！”连英忙迎上前去，开心笑着接过连厉手中的缰绳。他在营外盼烈营军凯旋已经盼了十几天。

叶端与林德也纷纷跑出帐外，迎接烈营军回营。

连厉的面上却全无笑意，他严肃地盯连英一眼，厉声道：“你随俺进账！”

叶端与林德也欲跟去，却被连厉放下的帐帘挡在门外。

“啪！”帐内传出一声鞭响，叶端不顾阻拦，便冲入帐内。只见连英跪在地上，手捂着胳膊，衣袖被抽出一道口子，线头凌乱。

叶端连忙跪倒在地，道着：“连将军息怒，是叶端不顾连英劝阻，偏要擅自去镶城的。连英是为保护我，才跟去，此事之错在我，不在连英。叶端恳请连将军责罚。”

连厉手中的皮鞭握了又握：“尔等当真无法无天，此战事关社稷，怎能如此胆大妄为？若有半分差池，便是数万将士为你们陪葬！”

林德也冲进帐中，撩起衣袍跪地：“连将军，去镶城是我的提议，更是我不顾连英要回营复命，挣脱他的拖拽，抢了战马直奔镶城。我是想，若能搅乱镶城兵马，正可替烈营军阻挡一部分战力，事实也确是如此，我们还带回千匹战马，足足可再建一支骑兵营，这……分明是好事……”

“好事？”连厉一时哑口。

半晌，他才道：“战时不听指挥，是大忌。若人人都如你们一般，还要俺这个将军作甚？连英违反军规，处二十军鞭，自己去领罚吧。”

“是。”连英颔首，便起身走出帐外。

叶端忙道：“连将军，叶端请罚。”

林德也道：“既然连将军想以此立军规，镇军威，便该我三人一起受罚。”

连厉看一眼二人，轻哼一声：“叶端自有叶帅处置，你林少主也自有人管得了你，你二人退下，切莫多言！”

帐外秋风萧瑟，营中旷地密集地围了一圈官兵。

连英背手立在场子中间，一烈营军校尉手持皮鞭，一下一下狠狠打在连英背上。

叶端远远站着，不忍看他，但皮鞭抽在背上发出的清脆之声，随着风灌入她的耳中。她垂头看着脚下地面，心也随着皮鞭声抽痛。

二十鞭抽完，校尉便将皮鞭扔到一旁士兵手中，转身背起连英，送他回了帐中。

叶端提着药箱进来，仔细为连英上药。她满心愧疚，又心疼无奈。

“连将军倒真不如连我一起打了。”叶端轻声嘀咕。

连英却笑道：“叶姑娘不必自责，我自幼长在军中，知道师父治军严明，便该拼死拦下你们来的。可当见你与林少主做了决定便义无反顾，我竟心生敬佩，再顾不得规矩了。”

他歪歪头，看着为自己上药的叶端：“叶姑娘，这次我们真的错了。师父与叶帅筹谋多日，每一步都做了计划，我三人一意孤行，便有可能会让计划中的某一步落空，进而影响全局，想想真是后怕。”

林德端了热水进来，他也再不似平日逍遥，反倒沉稳几分：“连英言之有理，但毕竟是胜了，连将军如此大动肝火，岂不表示否了我等之功？”

叶端与连英怔怔地看他一眼，都未再说什么。

北江投降的消息传至长荣渊都，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上下皆紧锣密鼓地商议起后续事宜来。

卫衡收到连厉传信，神色先是一喜，接着便是一惊，眉头蹙起，面色便沉下去。

太后传召，卫衡便进了宫。

大殿之上，温言成端坐，殿中文武百官皆在。

“今日传召众卿，哀家是想与诸位商议北江事宜。北江王的降书哀家已经收到，诸位且看该如何？”

一人站出来道：“娘娘，叶帅既已攻进涧中，何不拿下北江王，借机收复北江？”

兵部尚书万胜冷笑一声，道：“此乃妄言。”他朝温言成拱一拱手，“娘娘，叶帅率领五百轻骑守在涧中，但别忘了，北江西北还有八万大军，北江王是个一心想当王的人，若是让他割地赔款，许他继续做北江王，他不会犹豫便会应下，但若要他让位，他一纸令下，西北八万大军掉头杀回来，只怕我朝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依臣看，倒不如见好就收，以谋后利。”

“臣以为万尚书此言，倒合情势。”卫衡道，“眼下已经入冬，粮草贫乏，物资不足，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阵拼杀。加之，北江正喜冬季作战，他们体格剽悍耐寒，骑马作战迅猛，冬季湖面结冰，更除去他们骑马涉水的难题……”

温言成点点头：“诸卿可有异议？”

殿中百官皆默不作声，温言成便道：“既无异议，此事便就此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