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38章 第 38 章

跟前的一把匕首让宋和旭很中意，阳光打在匕首上，让人眼前一亮。

“可以摸吗？”

“随意。”摊主头也不抬，继续捣鼓自己的事。

件件都是精品，造这些兵器的人手艺极好，却没有一件长兵器。

“你这儿有更猛一点的兵器吗？”

摊主总算抬头了，不屑地看着摊前狂妄自大年轻人，“兵器不是只用来杀人，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我摊子上的兵器足够你保命了。”

宋和旭对上潦草面须里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的一番话让宋和旭打通了最后一处疑问。

“是啊，兵器是可以用来保护人的。”

他一直在躲避战争，来黎俪的这一趟，他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恐惧头上跨过去。他从战场里逃出来了，可受苦的百姓、将士们怎么办，武器是用来保护人的，再握起沾满血的利刃，矛头可不能指向自己内心了。

沈芫正好缺一把匕首，好东西不能错过，宋和旭当即买下来了。

沈芫接过匕首很是欢喜，小辫子都要翘起来了，直夸宋和旭眼光好。

宋和旭两根手指盘弄着福绳，刀剑无眼，一切瞬息万变，以往他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这一回，他觉得信一次也挺好，将它牢固的系在腰间，有这么个小玩意儿，他眉目舒展了许多。

宋和旭还在细细回味沈芫收下匕首时，薛文贞把他思绪打断了。

薛文贞言语雀跃道：“这匕首哪里来的！”

一听她的口吻，大家都觉得有什么好事，纷纷看着她。

“这一看就是出自那个铸造师之手。我看过他铸造的东西，实在眼熟，不会认错。”

沈芫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天无绝人之路啊，“宋和旭，你好眼力啊！走走走，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哪里？”

好巧不巧，赶过去时，他正在收摊。

三人纷纷上前帮忙正整理、搬运东西。摊主看着他们热心过了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所在了。

“我摊上的东西都贵着呢，小心点儿，别磕了碰了。”摊主故意说道。

“钱什么的，都好说。一个东西一个价不是？”沈芫马上凑上去。

“嘿，鬼丫头，叫你家大人来谈买卖。”

他手上确实滞留着一大批兵器，数量太大，没人愿意接手，他寻思着在摊上看看有没有“慧眼识珠”的人，分走一点是一点。

昨天来了个挺有眼光的小伙子，经过买了个匕首就回去了，没什么意思。

好啊，现在又杀回来了，怎么还是三个小屁孩，说得了话，管得了事的大人都没有。

沈芫看着眼前年过半百，一身邋遢的老爷子说：“这事我可以做主，您放心，我们不是闹着玩的。”

“你能做主？哈哈哈哈，我这有三千件大货，你敢要么？”他捧腹大笑，倒显得沈芫正经。

“只有东西好，那我就要。”

他心动了，但又怕是这群孩子在闹他玩，佯装生气道：“这女娃子，好大的口气，你有钱吗！”

沈芫鼓囊半天，他不难烦要哄人之际，沈芫掏出一把大额银票，这是她刚刚向薛文贞借的。

幸好是借了这笔钱，摊主对这比钱的数额看来是十分满意。

二话不说就邀这三个“小屁孩”去看存货。

这黎俪是藏龙卧虎之地，此言非虚，大家眼高手低，再就是兵器一般人也不敢冒险去碰，这么好的货在这都蒙了尘，让沈芫捞着了。

双方都急切地成交这笔生意，生怕对方反悔。

“好好好，就此成交，老板，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摊主急着拿钱走人，沈芫他们也想着快些脱身回熙阳，一拍即合，两队人马一下子走得人影都没看见了。

告别了薛文贞，沈芫打算绕一下，去趟隔壁的澹州，看看云起斋在那边的发展，顺便安排他们把暂时放在黎俪的兵器运到熙阳的事。

就是出城门之前，沈璟钧这小子格外磨蹭，一会儿一句“阿布处理好了没”、“我们要不要再去问问阿布情况”，宋和旭早已经协调好以后的工作了，沈芫看啊，就是沈璟钧一心想再见哈诺孜娃一面呢。

澹州一切都好，预期内的工作都稳步进行，唯一一个让人吃惊的是小晓长高了也长壮了，还学会叫“姐”了！

以往让叫他都不带理人的，现在甜腻腻的叫“姐”，实在让沈芫震惊。可能真是好久不见了，小晓记挂得深。

这次小晓偷偷跟沈芫说——宋大人变了。

“啊，哪变了？一个样啊。”

“他现在老是眼睛围着你瞎转悠，你快要看见时，他又瞟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晓的这番话，回程路上，这几句话都要在她肚子里翻烂了。她会有意无意地偷摸着观察宋和旭神情，鬼使神差地猜他在想什么。

沈芫的古怪当然被宋和旭发现了，在到熙阳的最后一个晚上，宋和旭还想问问她怎么一反常态，毕竟进了熙阳两人谈话的好机会不多。

两人在篝火边，促膝说话，这话匣子好不容易打开了，宋和旭正要问了，沈璟钧一个跟头翻身坐起，说自己也睡不着，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里。

这家伙不是刚刚在睡觉吗！

宋和旭又问不出来了。

就此作罢，随便聊了会儿，三人便都睡了。

回来第一天，沈芫想着能睡个清闲觉，想睡多久睡多久，结果被来客叫醒了，看看外面的日头，也快正午了，沈芫干脆起床。

客人是沈玥身边的丫头，此番是请沈芫去宁府做客。

反正不可能是宁萧煜请她过去的，那必然是沈玥了。沈玥受困于府中，但让近亲入府玩玩还是可以的。

路上还担心着阿姐是否有什么伤心事，因为她很少把沈芫叫到宁府里过。

一到宁府，真是奇了怪了，请沈芫来的居然是宁萧煜。

已经知道他与老爹同为一营，沈芫也不至于带着戾气，只是她不满他这么对待阿姐，她一声不吭，环臂疑惑地看着他。

“咳，她闷闷不乐的，你陪她一会儿。”

“我阿姐还能因为什么闷闷不乐，不都是因为你嘛。”

宁萧煜不还嘴，默认了沈芫的话。

沈芫往左看去，沈玥背着身子坐在秋千上，不荡，只是静静的坐着。

沈芫摆摆手，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她蹑着脚走到沈玥背后，握着绳子，轻轻推动秋千。

沈玥一惊，转头看是沈芫，眼睛放光，很是震惊，喜笑颜开。

他们和小时候一样玩荡秋千，不过推秋千的人换成了沈芫。

无多少言语，两人玩得很是尽兴，寒天还弄出一层薄汗。

“阿芫，是他把你带过来的吧。”沈玥笑容僵了一下。

“嗯。”沈芫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阿姐……”想问宁萧煜待她好不好，过得幸不幸福，真心喜欢他吗……却一个问题也说不出口。

沈玥一眼看穿沈芫想问什么，伸手揉揉她的头道：“我喜欢他的。”

喜欢？那为什么又是今日相顾无言的局面？

“我气他，还是因为数月前他从马车上救下我但留我一人在府那事。”沈玥徐徐道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总在我想见他的时候无故失踪，这月已经大半个月不上塌了。”

老远竖起耳朵听着的宁萧煜，麻溜地跑过来，沈玥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要把握这次机会。

他拉着沈玥的手说：“对不起，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保证以后尽量……”

话还没说完，一颗人头从墙外飞过来，宛如一个血球，混着杂乱的头发，眼睛瞪大。

同时来了侍卫解释：“惊扰大人了，这刺客冒充沈二姑娘的仆从想要混进来，已经解决好了。”

宁萧煜很难堪，不敢看沈玥，盯着人把滚落在地脑袋提走。

“你能保证什么？”沈玥冷笑一声，“我没猜错的话，今晚又不在家睡了吧。”

宁萧煜无地自容，脸色铁青地走了。

沈芫害怕起来，没她入宁府的由头，那刺客也没法硬闯。

第二日，又是宁府的人来请沈芫过去，这次请她的是沈玥。

往常沈玥穿衣多以素雅为主，今日她的衣服是亮色的，让沈芫眼前一亮。

“阿姐，今天穿得好漂亮，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有喜事，我决定离开宁府了。”说着说着，沈玥掏出保存完好的婚书，捏在手上，看了又看。

“嘶啦——”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狠心把婚书撕成两半。

宁萧煜一夜未归，此刻也没在府上，没人拦得住沈玥撕一张纸。

沈芫反应过来，知道她这么做是有多难，无论她做什么，沈芫都会站着她这边。沈芫马上拉着沈玥的胳膊说：“好日子！走，阿姐，和我回家过好日子去。”

宁府的一干侍卫围上了，一个个都带着凶相。

“干嘛呢！沈玥已经不是宁府的人了，”沈芫踹一脚在地上的婚书，“看见没，婚书已经被毁，我们就不留在宁府做客，讨人嫌了。”

“夫人撕了婚书，不怕被抓起来吗？快，快去找家主。”

宁萧煜快马赶来也没用，薛文贞一物没拿，两姐妹早就回到沈府，料他也没有脸找上门来。

爹娘年纪大了，受不了吓，这年头自己撕婚书的人还是少，暂时对爹娘说是想他们了，过来小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