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归 第9章 爱与自由

在这个梦里，橙火去找青木，并且一本正经地和他说：“我要与你情定三生，下辈子我们做青梅竹马，但这一世的最后这点时间，我要和赤土在一起，复活赤土，弥补我的遗憾，希望你可以理解我，这是我自由意志的选择。你不要怪我抛弃你不遵守承诺，为了你而不和赤土在一起是强加给我的承诺与责任，是违背我的自由意志的，相信你也不愿意让我违背我的自由意志与你继续在一起，你要的也是真心想和你长久的，但我不是，所以我复活赤土去选择我的心之所向。这么多年我助你治理好朱雀城，给你生下来优秀的择明并好好培养他，我会让择明接管朱雀城的，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择明。但我最后这段时间一定要和赤土在一起，我去复活赤土，与你和离，希望你可以理解。”橙火说完转身走，“即使我和你不是夫妻了，我也会尊重你给你好的待遇的。”橙火边往外走边说，并没有在意青木那悲伤的眼神，仿佛她不需要青木的回应，她只是去通知青木。

橙火选择了复活赤土，赤土活过来，立暗妖力散去而消失。不久后青木悲痛欲绝而死，择明因父亲的离世而怨恨母亲破坏了这个家庭从而和母亲决裂。

朱雀城许多人也因此而分崩离析，复活之术屡禁不止，弄的城池动荡不安。

支持复活老城主的是一派，支持择明赶橙火下台的是一派，支持复活立暗让立暗当城主的是一派，支持赤土做城主的是一派，支持橙火本人的又是一派，派系之间争斗不断，朱雀城动荡不安，橙火按捺不住一次次的起义与暴乱，整个城池陷入困境。

与橙火在一起的赤土还是当年暴虐的本性，随意欺压百姓，而且赤土早日不复往日风华正茂的荣光，垂垂老矣，妖力不足，总被青木的老部下刺杀，橙火一次次救他，他也不知感激，只是一味地说：“你复活了我，你就得为我负责保护好我，不然就把我的法力还给我，你让我失去了儿子，你还如此对我，你要知道你在朱雀城拥有的无限荣耀与资源都有我的一份，你的就是我的，因为我们是夫妻，而且早年间你弱小的时候是我一次次帮你，没有我当初对你的帮助哪有你现在这么高的法力这么高的地位。”

老梼杌赤土不改本心，日日道德绑架用一些歪理邪说来控制橙火，日常中虽会主动照顾橙火，但橙火总会想起来曾经和青木在一起的许多年，青木人品是那样好，从来不道德绑架她，只是在背后默默付出，她回忆着那样幸福的家庭，他们一起创下的安详繁华的城池，还有善良优秀的孩子择明。她再看眼前人品差只知道道德绑架只知道索取别人所有物的陌生的赤土，内心很不是滋味。

橙火开始思考，难道她与赤土真的是纯粹的爱情吗？她与赤土之间有精神共鸣与灵魂契合吗？没有，她与赤土聊天就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赤土总岔开话题聊他自己感兴趣而她不感兴趣的内容。

她与青木之间有精神共鸣与灵魂契合吗？有，他们相伴几十年，从始至终就三观一致，有共同语言，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之间感兴趣的话题是一样的，他们一起建好这座朱雀城，有共同的心血共同的城堡共同的经历。

而赤土缺席了她几十年的成长，与她的共同经历只不过是年少时期被她美化的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而已，甚至那些记忆她都没有存到记忆画卷上，而被她存到记忆画卷上的故事都是她与青木之间的回忆。

与赤土的纯粹爱情只不过是她一种执念罢了，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她内心真正在意的珍视的东西都是关于青木的，她最在意的朱雀城，她的孩子择明，她那些存入记忆画卷上的最美好的过往，她与青木每一次的亲密接触……她想起来这些她开始后悔。

橙火在想或许她就不该复活赤土，而是和青木安度晚年，即使青木提前死去，她的内心也接受不了任何人，因为她的大部分过往都与青木有关，青木已经成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早已在几十年前结发为夫妻的时候就成为一体。

是什么造成了她想放弃青木而复活赤土呢？是立暗的哭泣、示弱、劝说与道德绑架？是她内心对于年少时期的遗憾？是青木对她情感上的忽视？

不，是她这几十年过得太好了，她自小在神农城长大，读书明理，学习各种高级术法，还拥有妖力强大的梼杌赤土这个忠诚的男朋友的保护，后来她轻轻松松利用赤土对她的关心废掉赤土的妖力，选择善良的青木，她凭借她的聪明智慧与术法帮助不识字但妖力强的青木夺得城主之位，他们相爱结婚，生下孩子，一起把朱雀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她过往的一切都那么顺利那么美好那么正义又合理，她的人生过于圆满了，圆满到任何一点的瑕疵都会让她不接受，所以她想逆转时光，把对她忠诚却不善良的赤土这个皱纹给抚平。

而她这么多年来一切行为都那么合理，她想做点不合理的以达到她的圆满。

她过往那么善良，善良到为了赤土不再欺压百姓而重伤自己再废掉忠诚于自己的赤土的妖力，善良到朱雀城百姓都以她为精神领袖，善良到她要一直为朱雀城服务几十年。

这些累积的善良让她内心足够满足足够自信，足够让她为她抛夫弃子的行为得到她自己的原谅，让她即使做错事她也会心安理得地认为功过相抵，她为了弥补她的遗憾成全她的圆满而做的不善良的事情能够得到她内心那个标杆的平衡，足矣欺骗从小读书明理坚持正义的她自己。

她要以她她的自由意志来欺骗她内心不道德的**，和赤土在一起真的是她的自由意志吗？她怎样对责任、承诺与自由意志进行排序的？如果她内心真的想和他赤土在一起，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复活赤土？为什么要一直跟青木在一起的这么开心？为什么不在赤土失去妖力之后守护着他？

因为她不是真的追求什么纯粹的感情，她只是都想尝试一遍，既要又要，给了青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又抛弃青木去复活死了几十年的赤土，她的责任心在哪里？仅仅是把城主之位传给择明吗？

不，是她并没有把她身边任何一个人当做一个真正意义上有心的人，她只把身边人当成她随意摆弄的物件，她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所以她始乱终弃，所以她罔顾所有人的意愿一意孤行，包括已经死去的赤土，赤土真的想复活吗？赤土真的会接受已经与青木相伴几十年有孩子的她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想弥补她的遗憾，却没有想过别人的需求。

她的选择会造成多少人的遗憾，多少人的失望，多少人信仰的破灭，这些她都没有想过，她可是朱雀城的领袖，她没有想过她的行为会造成多大影响，她一心觉得她法力强大足以应对各种妖兽，却没有想过人心的转变。

她想到这里，意识到了她的错误，是她的选择让她的孩子择明多次受伤进不了城，是她没有教育好立暗，也是她让她的伴侣青木病重而亡。她在想还有后悔药吗？还可以再选择一次吗？

如果可以，她会选择安定地走完一生，既然选择了，就走下去，已经是很好的一条路了，况且选择另一半首先就是要人品啊，而且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废掉赤土的法力，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

既然没有后悔，为何要改变现状，而且是与邪恶的梼杌与虎谋皮。

她意识逐渐清醒，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她坐起来擦干眼角的眼泪，从屏风后走出来，与此同时，择明和立暗也从画卷中掉出来。

立暗被白方打的虚弱无比。

择明只是有外伤。

橙火夫人过来，用术法缠妖丝绑住立暗，“立暗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去看看老城主青木。”说完就走了。

“把我送去投妖果吧，我错的离谱。”立暗说。

“你若是真心悔过，我会留你一条命。”择明眼神从白方转向立暗。

“我一心求死，活着也是煎熬，而且我不想再介入在你们的家庭中，我想重新开始，变成妖果，再重新成人去追寻新的人生。”立暗坚定地看向白方。

“尊重他的选择吧，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刚刚橙火夫人的故事给了我们每个人启发。”承安看向择明并且拿起来白羽给她的金疮药给择明治外伤。

择明眼神示意白方，白方用奇门遁甲之术把立暗收入口袋。

“你们来我朱雀城，我都没有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呢，一直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是我的错，我的问题。我带你们去泡温泉吃水果，正好也给我父母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俩就能和好。”择明提议。

“我观橙火夫人特别有智慧，我相信我们回来之后他们夫妻会和好的。”承安温柔地望向择明。

他们五人去泡温泉，这里水汽氤氲，他们正好聊天，聊了一路以来的收获与心得。

“你有什么办法恢复黑衣族人与白衣族人吗？”承安问白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