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公子看见我生命值 第18章 拒绝

“若是觉得贵不买便是。”老者不愉，作势收回瓶子，“我还不想卖了，卖给你我也要担风险。”

老妇连忙按住他的手，犹豫片刻，极其肉疼地从怀中摸出九枚金叶放在柜台，拿起绿瓶就走。

“切记，瓶中只有一次剂量，不要随便试。”老妇出门前，老者慢慢悠悠道。

店门外，一阵风来，锥帽围纱被吹起一角，隐隐露出老妇面容，她竟是王瑜奶娘赵嬷嬷。

是夜，繁花小筑内。

王瑾在矮塌上翻看话本，看到一个诙谐的情节，不禁莞尔一笑。

“王小姐想到何事如此高兴？”谢川一袭黑衣，从半开的窗户翻身进入屋中。

王瑾下意识甩出几根钢针，划出几道银光，冲来人面门而去。

谢川看似漫不经心抬手，双指已轻松将钢针全数夹住。

“王小姐打算将在下杀了，免得偿还债务？”他笑着将钢针托在掌心，递到王瑾眼前，针尖淬了毒，闪着幽冷的光。

“鬼鬼祟祟从窗户进来，谁知道是不是歹人。”王瑾撩了下眼皮，伸手取回钢针，淡淡道。

灯光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

谢川掌心被她指尖轻轻划过，泛起微微痒意。他不自觉轻咳一声，迅速将手收回背到身后，手指蜷回掌心。

上次莫名冲动之下摘了王瑾绒花，崔灏自觉行为失当，出于尴尬，已经许久没以谢川身份来找她。

赏梅宴一别，婚期将近，他开始忍不住想，上次见面，王瑾对他态度冷淡，是否真的愿意嫁给他。不料一想多了，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他想见她。

“王小姐，谢某最近听得个消息，欣阳郡主找了山匪，要在你成婚路上劫亲。”谢川似笑非笑道，“你父亲看来不太牢靠，不如想办法告知崔二公子，听闻他文武皆备，定能护你周全。”

他刚刚获知消息，便立刻赶来此处，不忍看她忧心，还为她想好应对之法--向自己求助。如此一来，他便有机会以崔灏身份再和她相处，试探她的态度。

不料王瑾不急反喜，抚掌笑道：“这可真是太好，欣阳郡主么，我还怕她不来！”

这是……王瑾不愿嫁给他，宁愿被肖琴劫走？

崔家二公子自认不论是相貌，还是人才，不说冠绝京都，好歹也算拿得出手，王瑾为何不愿嫁给他？

他自尊受到打击，一时间整颗心像被人吊在空中，不上不下悬得难受，声音干涩道：“王小姐，莫非你对亲事不满意，宁愿被劫走？”

王瑾没有发现他情绪不对，眉眼尽是喜色道：“并非如此，母亲为我绸缪的婚事，我自是愿意的。”

“那……你为何宁愿被人劫走？”谢川哑声道。

“谁说我要被劫走。不用找他人帮忙，我自有计较。”王瑾狡黠笑道。

谢川心中稍缓，为掩饰方才失态，故作吊儿郎道：“王小姐艺高人胆大，小心可别玩脱了……若是不愿劳烦未婚夫……不如让谢某来帮你，顶多再取支珠钗，欠个人情便是……”

王瑾并未立即接话，屋中安静得只剩灯花偶然爆破的声音。

她对谢川屡次相助心存感激，却又对他次次孟浪举止苦恼不已，心中还有隐隐不安。

她不太懂感情，也猜不透谢川。性命之忧犹在，她不愿触碰感情。上次谢川的举动，让她隐约感到他对自己有意，这样一来，便不能再接受对方帮助了。

想到这里，她收起笑容，冷声拒绝道：“多谢公子相告，我自会处理，不劳公子费心。小女子不日将要成婚，私下见面已多有不妥，取珠花更是有失礼数，望公子自重。”

谢川明知她说得在理，要嫁的人正是自己，却莫名被这句话惹恼：“好得很，小姐有了夫婿，便过河拆桥，将谢某这朋友扔到一边。”

多次帮助，王瑾早已把谢川视作友人，这话说得王瑾心中有些难受，心中苦笑，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从此谢川便能与自己保持距离了。

她心下一横，垂眸不敢看他：“小女子万分珍惜公子友情，公子恩情亦铭记于心，日后公子若有所需，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然私相授受，私下相处不是君子所为，望公子克己守礼。”

谢川气笑了。他不知是在气王瑾不知好歹，明明是谢川对她有救命之恩，却惦记着嫁给崔灏；还是在气自己莫名就压不住内心的嫉妒。

是的，他又嫉妒又生气。作为谢川，嫉妒崔灏什么都没做，却因为婚约便能得到偏爱，生气王瑾愿意嫁给崔灏，不过是因为一纸婚约。

“王小姐，谢某交不起你这样的朋友。”谢川气极，口不择言道。

不等王瑾开口，他已拂袖而去，极其不理智地赌气道，既然她要安心嫁人，不愿与他有太过瓜葛，那便如她所愿，谢川与她再不相见！

王瑾怔怔看他离开，心中隐隐难过，她言语是过分了些--不论谢川对她是否有意，他性子骄傲，如何受得这样拒绝。

她并未开口留他，既然还不起，日后便不能再接受谢川的帮助了，就当是快刀斩乱麻吧。

人人都道新娘子的嫁妆准备起来是个繁琐活。对王瑾来说，却再轻松不过。

陪嫁早被兰氏母女视为王瑜之物，自然准备得尽心尽力，用不着她插手。

至于嫁衣配饰，王瑜看不上王瑾之物。兰氏便借口让王瑾拿主意，全权扔给她处置。

王瑾对婚事不甚上心，也懒得折腾，只在府中管事和绣娘来请示的时候拿个主意，其余事务一概交给下边处理。倒是文绪挑着如意阁最好的珠宝，给她打了好多套头面，每件首饰王瑾都很珍惜。

成亲的消息她早已去信告知外祖父。只是原以为是来年成亲，日子却被定到了年前，冬季道路积雪结冰难走，她极力劝阻了年迈外祖的进京打算。

日子过得飞快，不经意便到了腊月初五。

一大早王瑾便被捣鼓起来。喜娘、丫鬟将她围了个密不透风。

先是纯白绢衣，再着一件靛青色夹棉缠枝拽地襦裙，最外层是正红龙凤广袖对襟长袄，长袄内层蓄了层厚厚的貂毛。

暖和是暖和，就是被层层婚服罩着，王瑾有些气闷。

坐到菱花镜前，为她梳头的是母亲旧友户部尚书李夫人。

李夫人是个慈眉善目的微胖妇人，笑起来眉眼都眯到一处，很是喜气。

她拿起百年檀木老梳一遍遍梳过王瑾长发，用蹩脚的腔调唱着吉祥话：“一梳梳至发梢，举案齐眉共白头，二梳梳至发尾......”

今日比平常起早了些，王瑾被她唱得昏昏欲睡，一不小心头没稳住，向下一点，头发被扯得生疼。

“哎，瑾丫头，把头抬高一些。”李夫人手忙脚乱松开头发，轻轻揉着她的头道，“扯疼了，揉揉……揉揉……”

王瑾瞌睡完全醒了，心中怔忪，小时候的事情太久已经不记得了，如果娘还在，也许也是这样给女儿梳头吧。

好不容易梳好发髻，又来了上妆的丫鬟，敷面描眉，施朱贴花，好一通折腾。

“小姐，时辰还早，夫人怕您饿着，安排老奴送些点心。”兰香领着李嬷嬷进屋，呈上一个小碟。

白瓷小碟中装了四个桃花饼，小巧嫩黄的花蕊卷曲在晶莹剔透的粉红花瓣中心，粒粒霜糖好似花上露珠，透着诱人的香气。

“好漂亮的点心，多谢兰姨用心，多谢嬷嬷专程跑一趟。”王瑾轻轻拈起一块，摊在手心仔细瞧瞧，又放回原处，对杏儿笑道，“我都舍不得吃了。杏儿，我们把它收起来可好。”。

只听得“嘭”一声，王瑾放下桃花饼向后看去，是南香不小心将香炉碰倒。

南香受惊，跪在地上颤声：“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王瑾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看你吓得，不过是打翻了个香炉，我有那么凶吗？”

“好，好。”南香手忙脚乱爬起来，一不小心绊住了脚险些再次跌倒。

李嬷嬷狠狠瞪她一眼，一脚踹到她身上，喝斥道：“笨手笨脚，还不快收拾干净。”

南香被她的斥责吓得几乎要哭，终于爬起来颤抖着手收拾地上残渣。

“以后小心些便是，嬷嬷严厉些，也是为你好。”王瑾看她吓坏了，温声安慰道。

“大小姐，让她收拾着，先别管她。”李嬷嬷端起碟子着急道，

“老奴来之前，夫人专门叮嘱，今日要晚上才能吃上东西。小姐身子弱，经不住饿一定要将小饼吃光。您先把点心吃了，老奴也好回去给夫人回话，让她安心。”。

“兰姨有心了。”王瑾点头，拿起桃花饼放入口中。

小饼软糯中带着桃花的清香，甜美可口。她一口气就将四个小饼吃了个干净，还连声称赞好吃。

李嬷嬷方才还挺急切，可看她吃完，突然又不急着去回话，在她身后气定神闲站着，说是想看她上妆。王瑾便由她看着。

许是吃完东西格外困乏，王瑾打起瞌睡，这次没人扯着头发，不一会儿便靠着椅子扶手睡熟了。

“小姐……”杏儿想上前叫醒她。

“杏儿，差不多准备好了，时辰还早，今日大小姐还得折腾到晚上，让她休息一会儿。”李嬷嬷阻止了杏儿叫醒王瑾的举动，吩咐其他丫鬟道，“将大小姐扶到里面歇息会儿吧。”

众人七手八脚将王瑾扶到内屋床上。

杏儿想跟进去，被李嬷嬷拉住叮嘱：“你就在这守着。我们不打扰大小姐休息，先出去了。呆会儿时辰到了，我再来请小姐。”

杏儿觉得她安排得在理，连连点头，可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还没等她想通，李嬷嬷已经招呼众人出了门，正在收拾香炉的南香也被叫走。李嬷嬷离开时还细心地将门阖上，不让人打扰。

杏儿放轻脚步走到内屋，只见王瑾平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头歪向一边，云鬓微松，一支珠钗掉到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