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之时,谢之顷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宫里,他的身体很虚弱,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一张桌椅也没有,整个屋子,显得有几分萧条。
谢之顷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之后,这才躺在床榻上休憩片刻,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连走路都觉得艰难。
这三年来,谢之顷一直在躲避贺州,不想与帝州碰面。
谢之顷以为,自己能逃过贺州的手掌心,但,他却忘记了,贺州早已经知晓他的秘密,他所谓的逃避,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
这一日,谢之顷在练剑时,忽然觉得心口闷痛。
他伸出右手按着心口,只觉得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一股腥甜味涌上喉咙,他捂着嘴巴,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谢之顷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地板,触目惊心。
“公子!”
小德子见状,大惊失色。
小德子赶忙跑出去,将这个消息传给了太医院,太医院立马就派了人来,为谢之顷诊治。
......
太医院内,灯火通明,一位名叫林元的老太医正在为谢之顷检查伤势,谢之顷的伤口有些骇人,看起来,就好像是被野兽啃噬过似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林元皱眉看着谢之顷,又看了看谢之顷手臂上的鞭痕,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公子,恕老夫冒昧,您的伤......是被毒蛇咬的吗?"
林元问道,他的目光,紧盯着谢之顷的胳膊。
毒蛇......
闻言,谢之顷的瞳孔骤缩,他猛地转头,看向林元。
毒蛇是贺州养的宠物,贺州对它极其宠爱,贺州的宠物,绝不是寻常的动物。
“你的意思是......”谢之顷的心跳加速,他害怕,害怕答案是他不希望的。
“公子不必担忧,老夫会尽全力救治公子。”林元说道。
“谢谢。”谢之顷松了一口气,他将右手从袖袍中取出,将衣袖撸起,露出他白皙修长的手臂,手臂上,青筋凸爆,布满了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异常狰狞。
谢之顷的心中一凉,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捏住了一样,疼痛难耐。
谢之顷不敢去想象,他手臂上的这些伤,究竟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他害怕知道,但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贺州造成的......
他也怨不得那人分毫。
谢之顷的身形,一瞬间就瘦削了许多,原先丰润的脸颊也凹陷了下去,他的身子,也佝偻了不少,看起来苍老无比。
谢之顷坐在床沿上,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形容此时心中的滋味儿,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
谢之顷看着自己,看着那一串红色的印迹,不由苦笑出声:“贺州,你真的好狠啊。”
贺州的实力很强,贺州的心思也非常缜密,贺州对自己很熟悉,贺州甚至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们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不知呢?
谢之顷想到了三年前,在贺州府中所发生的那件事。
谢之顷一直在躲避贺州,贺州一直在找他,贺州的势力,遍布四方,贺州对谢之顷的恨,不言而喻。
但贺州没有想到的是,贺州的人,竟然找到了他。
“贺州,你真的想杀我吗?”
谢之顷看着自己的手臂,喃喃自语着。
当初,是谢之顷,亲手杀死了贺州的父皇,贺州恨谢之顷入骨,他对贺州,是真正的恨之入骨,但谢之顷却无法否认,当年他是真的动手杀了贺州的父皇。
还有那人,也是因为他而死的。
但,杀父之仇,贺州怎能不报?
贺州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他吧。
想到贺州,谢之顷的眼眸,闪烁着冰寒的冷芒,贺州,他一定会亲自斩草除根,一丝苟且,都不会再给贺州留下来。
谢之顷的心中,一阵阵刺痛,贺州恨自己恨到了极致,贺州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自己,不然这难平贺州心头之恨。
.....
夜幕降临。
谢之顷独自一人站在御花园中,他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脆弱的仿若纸人一般。
“小德子。”
谢之顷朝小德子喊道,他的嗓音,沙哑到不行,仿佛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小德子闻声走了过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公子请吩咐。”
谢之顷看着小德子,他的目光深邃,让人难以捉摸。
“一个人若是犯了错,在悔改可否会改邪归正?"
谢之顷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和颤抖,仿佛是在竭力隐忍什么一样。
小德子愣了一下,随即低着头,恭敬的回答:“公子,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那么多的人在犯错,有的人,一旦犯下了错,永远都无法再弥补,有的人,一旦做错了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再反省,而有的人,一旦做错了事情,却又总是在努力的去改正,他的心,也不会变坏。”
“是吗?恐怕我悔改不了。”谢之顷苦涩一笑,“你觉得陛下会放过我吗?”
闻言,小德子沉默了半晌,随即抬起头来,看着谢之顷。
“陛下的确对公子怀恨在心,他对公子,是百般憎恨,但是公子,也不要忘记了,在鄞州城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护你周全,是陛下,是那大权独揽的帝王,让你活到今日。”小德子开口道。
闻言,谢之顷苦笑了起来,他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夜幕,喃喃道:“是啊,他的确不是一般人。”
谢之顷淡漠的勾起唇角,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决然。
“公子,您的意思是?”小德子抬起头,看着谢之顷,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下去吧,我累了。”
“是,奴才告退。”
小德子恭敬的行礼,而后起身离开。
......
翌日清晨,谢之顷醒来时,他感觉浑身酸痛,就像是被拆卸了一般,他的手臂,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但伤口上的毒,却仍旧未曾清除,他的双手,也已经变得僵硬,就好像是一具失去了知觉的尸体。
“醒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谢之顷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蓝衣,蓝色锦袍,绣着祥云,腰悬金牌,头戴冠冕,看起来威仪凛然,霸气侧漏。
“陛下......臣......”
谢之骐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一般,他艰难的吞咽着唾沫,但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朕早就猜到了,你会醒。”
贺州的声音,冰冷无温,他看着谢之顷,脸上,带着一种嘲讽,嘲讽谢之顷的无能,嘲讽谢之顷,在他的面前,始终是那么卑微。
"你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贺州看着谢之顷,眼神冰冷,犹如万丈寒潭中的水,透露着森然之气。
谢之顷看着贺州,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畏惧,贺州是个疯子,他不想惹怒贺州,更不想惹怒他。
“是......好的七八分了。”
“嗯。”贺州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落在谢之顷的手臂上,他看着谢之顷的脸,冷冷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就去办你应该去做的事情吧,朕给你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谢之顷连忙问道。
“第一,就是继续做废物,做我贺家的傀儡。”贺州看着谢之顷,淡淡的说道,“但是,你要知道,做一个傀儡,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你依旧会被人所排挤,会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受尽屈辱.....”
谢之顷听完,沉默不语,他的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第二个选择,那就是,从此,你再也不要踏出这座皇宫。”
“陛下,臣......”
“怎么?”贺州看着谢之顷,脸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谢之顷的脸色苍白无比,他的双目,死死的盯着贺州,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怨毒。
“我会成为傀儡吗?我只不过是被陛下利用了一把罢了,我是贺家的傀儡,陛下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将我囚禁起来?”谢之顷的双拳握紧,咬牙切齿的吼道,他看着贺州的双眼中,带着愤怒和悲凉。
“朕说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朕舍不得吗?”贺州看着谢之顷,冷冷的开口,“有仇必报,无论是谁。”
听到贺州的话,谢之顷闭上了眼睛。
“好,你赢了,谢某愿意成为傀儡,永远不离开陛下。”
“很好。”贺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而后,他看着谢之顷,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阴冷,“但是,朕要告诉你的是,不要妄图背叛朕!”
谢之顷的瞳孔,骤然收缩了几分,他看着贺州,眼底带着一抹惊恐。
“你要知道,背叛朕的下场!”
“是。”
谢之顷的脸上,带着绝望。
“很好,你可以安心的养伤,朕会让你的毒,快速恢复。”
贺州淡淡的开口道,他转过头去,看着谢之顷,目光之中,带着一丝阴险之色。
“谢某谢恩。”
谢之顷看着贺州离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带着深深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