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主望向倒地不起的云月,那双惊恐的双眸瞪得云家主内心微颤,就差一步,他一直坚信黑衣人所图甚大,他苦心经营多年,处处堤防谋划,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如何让他甘心。
“你果真是萧家后人。”黑衣人将矛头对准慕萧两家,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这其中必有能让他如虎添翼之物。
黑色面纱遮不住那道沉稳坚毅的目光,他紧握着追风,上面刻着萧字,搭箭上弦,似有惊雷之声,“云家主,你输了。”
“萧家曾出过一位天赋惊艳之人,他凭借一把不知名的弓箭在逐鹿大会上大显身手,可破风可穿云,有惊雷之势。可萧家再无人可望其项背,终如过眼云烟,到今日还有几人记得萧家。” 云家主似是感慨,更像是提醒自己,“这弓在你手中倒也没有辱没其名号。”
“云家主不必等,当初你没得到还魂草,如今凤家的东西你得不到,神降雪山里的东西你也得不到,你寄希望于黑衣人就应该想到会有反噬之日。”
**泽看着有些陌生的父亲,没忍住问了出来,“父亲,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高高在上的权威就视道义于不顾吗?
云家主则怒其不争,“这世上只有弱肉强食,你们坚守的道义在强者面前不堪一击,你一句不忠不义就可以让黑衣人放弃他们想要的吗?就能让更多人免于灾祸吗?只有足够强你才能决定怎么活。”
“所以为了父亲口中的强就可以拿别人的命做垫脚石?许城主、万城主、丁城主、还有凤城主,他们哪一个不誓死追随父亲,他们有什么错,” **泽不明白,“怪只怪他们信错了人。”
“是因为慕家主提出结盟之意吗?”
他的目光让云家主无处可逃,“是,慕兄毫无预兆的提出结盟,你敢说他绝无追逐权利之意?他想要这商州,我为何不可。”
“云家主可有问过一句,哪怕只一句,你第一反应是担忧自己手中的威权不在。”
如今看来,慕家主早感知到黑衣人的存在,他不想姜家之事引起骚乱,所以才想用联盟劝退黑衣人,可最后却引起兄弟的怀疑。
云家主拖时间等来的是凝雪阁出事的消息和另一人的出现。
“是你。” 云家主带着恨意和不甘心,“只要抓住你,这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 他的衣角阵阵作响。
大喇叭飞身上前,黑渊也第一时间拦住其去路。
“雨泽!” 云景淮喊了声。
“父亲,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云家主不解,“你就想看着雪月被毁,云家百年基业就此崩塌。” 可他忘了云家能在商州有一席之地和慕家脱不了干系。
慕霖摘下面纱,“云家主让你失望了,用我是换不来雪月的安宁。” 他不是第一次到雪月,但却是第一次与雪月为敌。
“不是萧风……”
慕霖在神降雪山里就恢复了本来样貌,他的眉如他父亲一般坚毅沉稳,眼睛如他母亲和煦明亮,飞扬洒脱,像风一般。
想到无忧城没有消息传来,云家主突然失去了方向,他不知道雪月到底隐藏着多少人,但或许从他默许黑衣人时这雪月早就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慕霖说:“我只想带走爹娘,” 云叔叔三个字哽在喉咙,“这就是我的目的。”
“父亲,慕叔叔……干爹干娘真的在这里吗?” 慕霖说这件事时**泽一直不敢相信,父亲怎么会为了权势做到这种地步。
他呆在府里不仅仅是盯着云月,还有云景淮,要不然他或许永远发现不了府里那隐蔽的地方。
看着不说话的云家主,慕霖说道:“城主的尸体消失不见和云家主有关吧,黑衣人利用柳家抢夺萧家的还魂草,云药师善毒,恐怕早就猜出黑衣人在炼制和内力相关的毒物吧?”
云家主不再隐瞒,“不过是在六年前我就知道了,在云月出现时他体内的毒就让我隐隐觉得不对,柳叶和柳家主身上的毒也是我让黑衣人中的,我本以为只是还魂草,没想到远远不止。”
慕霖冷漠的看着,“所以,云家主从家父家母身上研究到什么了?” 想到父母的尸身或许不再完整他就像在经历霜寒之毒一样,冷到骨头里的疼。
云家主眼神闪烁,看了云景淮一眼,他知道今日胜者为王败者寇,慕霖今日放过雪月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绝不允许云家基业受到威胁。
云府一时间刀光剑影。
“这样下去你是保不住他的,” 云家主的剑仿造的黑渊,两人一招一式都极为相似,“那三位血杀是云府倾心培养出来的,你别忘了,慕霖还身中剧毒,他挡不住。”
看着**泽的攻势步步凶猛,云家主既欣慰又烦躁,人人都说他想要的太多,可若任人欺压他又如何保护云家的一切。
慕霖说不清体内的变化,每次运功霜寒之毒便会发作,每当身体即将承受不住之际又会有东西吞噬着身体里的冰刺。
他猛地想到了那道倩影,那双灵动的眼睛下藏着的又是什么。
**山的风景秀丽,慕霖终是再一次出现在云涧苑,这里的一草一木还能看出当初那场暗杀的残酷血腥。
大喇叭紧跟其后,“总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在雪月城外晕倒有多惊险。”
见慕霖不言语,他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妥,看到亲生父母那副情景任谁也心绪不平,他连忙摆手,开玩笑的说道:“还好我功力见长,无人可挡,是不是?”
说着他讨好似的伸出手掌,眨巴着眼睛。
慕霖假装看不懂的往前走去,听见大喇叭在身后喊着:“别忘了我的银两啊,我还有大用。”
“诶,话说乌老说以后不用他熬药了是什么意思,你身上那个什么毒怎么回事?”
慕霖不清楚具体的解毒过程,但身上熟悉的内力和乌老说他身上有用过雪颜花的痕迹,他明白了林晓晓当时说的那句,“你吃下去只会死的更快更痛苦。”
他如实回答道:“是林晓晓,她解了我身上的毒。”
大喇叭想起了凤城主和阿九,又想起了当时的林晓晓,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泽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就他那白净的小模样能在雪月混下去吗?” 大喇叭嘟囔着,“我和他也算共生死过,你说我去帮他一把如何?”
自云家主受伤后,家族之事便交给了**泽。
慕霖辨别着方向,往**山深处走去,“你能在他手下走过五十招……不,三十招吗?” 说着畅快的笑了起来。
大喇叭一把揽过慕霖,“小看我是不是?” 他从很小就见过慕霖这张脸,他常常羡慕他的洒脱不羁,羡慕有个**泽跟在他的身后,可现在却觉得这张脸无比的亲切。
“小霖子,” 他试探性的这样喊,涌上一股别样的感情,“你为何要把姜元安葬在慕家墓地,嗯?”
慕霖扬起头看了过去,大喇叭此刻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什么,是第一次见完姜元灵位的那夜,难得安静的大喇叭一直盯着地上的两把剑,“你想问什么?”
大喇叭想起很久远的一件事,远到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起。他记得第一次见师父时的情景,怯生生的他躲在宽大的背影后,师父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一定要如此吗?” 师父问。
一双宽大的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感觉昏沉沉的,依稀间只看到一把剑,“这把古灵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大喇叭记得这件事,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个身影,直到在神降雪山遇到另一把剑。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反正人是你带出来的,” 大喇叭爽朗的笑着,遮掩着自己的情绪,转头问道:“这次我是不是能见到萧风真容了?”
慕霖没有继续问,有些事不应该追问,他希望对方可以继续毫无负担的活下去。就像父亲当初救了海棠姐她们,父亲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默默的帮她们立足商州,逐渐看着她们有了自保之力。
有些事情就让它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它带走了太多无辜的生命,真的该结束了。
“诶,小霖子,” 叫一遍之后大喇叭竟然习惯了这个称呼,“这么久我一次也没见过真的萧风?不会吧……”
清澈的水流倾泻而下,那里是迎风寨的入口。慕霖看着磨得发亮的石头淡淡笑着说:“我第一次见萧风,他就盘坐在那里发呆,我问他是谁,他却问我江湖究竟是何模样。”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盘坐在墓地前呆呆望着,五十一块有字墓碑和一块无字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有了当初的答案。
大喇叭看清后那人说了句:“确实一次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