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 第8章 冤家路窄

说起这张家少爷，近来也是倒霉。上次被赵匡胤教训后，在家躺了几天，自家老头居然还让他息事宁人，不要惹事，简直憋屈窝囊得很。想他以往嚣张跋扈，传出去别人只当他是怕了赵家人。

“哈哈哈，张继辉，你的屁股还好吧？”禁军里几个平时就和他不对付的官家子弟可算逮到机会好好嘲弄他了。

“你真不懂事，我们赵统领的长拳可是出了名的快准狠，这屁股现下怕是开了花……”

“你再说一句试试——”张继辉咬牙切齿，准备要打架的姿势。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呵斥，只见来人身着平整的官服，一脸严厉的表情好不威武。

“赵统领——”众人立马散开，两排立好。

赵匡胤满意地巡视一圈，发现在角落的张继辉。

“你今日当职？”

“回统领，张少爷今日刚回来。”一旁的小喽啰见张继辉爱答不理的样子，连忙回话。

赵匡胤扭头回看他：“我问你话了吗？”

在鹰睢般的注视下，小喽啰缩回了身体。

“我再问你一次，你今日当职？”赵匡胤靠近张继辉，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问与他。

张继辉知道此刻不易再生事端，于是柔顺回答：“是，统领。”

“既然当职，就给我把官服好好穿着。”赵匡胤用刀撩起他不整的衣角。

“我这人比较直爽，当差的时候好好提着神办差，我从不会挑你们的错。休沐的时候，你们吃喝玩乐，我管不着。只要在这里一刻，你们就给我收起那些官家子弟的作风。如若不服从，只要你们打得过我，我便无话可说。”

“这不是开玩笑吧，谁打得过他。”几个人私下窃窃私语。

“强者立规矩，这就是我的规矩。”赵匡胤霸气地立下军威。

由于身上还有伤，张继辉只当了半天的班，便告假休息去了。在回府的路上，又好巧不巧遇上赵小妹和赵匡义。本来心里就一团子窝火，这下便有了目标发泄。

这边赵小妹今天看到王月琴又来，极度厌烦，心情不佳。赵匡义便提议两人出去逛逛。便带着小妹趁着赵母不注意就出了门。

“三哥，你看，这个好玩。”赵小妹开心地转着风车，逗玩赵匡义。

“你若喜欢，买下来便好。”赵匡义说着就想掏钱。

赵小妹立马拦住：“我又不是小孩。”说完就把风车插了回去，拉着赵匡义离开。

“三哥，你现下还未当差，每个月的月银就这么多，每次出来你就紧着我喜欢的买买买，这样不知勤俭，以后可就讨不到三嫂嫂的哦。”

“只要你喜欢，买便是了。我以后不讨老婆。”

“你啊——不孝子孙。”赵小妹戳着他的脑门，说道，“我看母亲可喜欢那王家小姐了，怕不是给你牵红线着。”

赵匡义将钱袋子掏出来，放在小妹手上：“不管什么王家小姐还是李家小姐，我都不喜欢。我的钱都归你，以后你帮我管着就好。”

赵小妹见他如此认真，噗呲一笑：“那我可是不会客气的。”说着甩着手里的钱袋子，开心地咯咯直笑。

“哟，才这点银子，我说你也太好哄了吧。”张继辉抢过钱袋子，打开一瞧，讥笑道。

“是你？还我。”赵小妹气得伸手去抓，不想只是扑了一个空。

“小妹——”赵匡义伸手扶住她，以防摔倒，“姓张的，把东西还来。”

“我说美人儿，你若这么喜欢钱，不如陪我一宿，多少钱任开——”此话刚落，就见赵匡义一个拳头，直面而来。

“啐——”张继辉吐出嘴里的血，新仇旧恨瞬间爆发，“我打不过你哥，还打不过你吗！”随即发出进攻。

“三哥，别打了——”看着一时间在街上扭打成团的两人，赵小妹完全不知所措了。

“小妹——”眼尖看到跑来的贺贞，赵小妹立马迎了过去。

“嫂嫂。我……我劝不开他们……”

贺贞来不及安抚她，当下就命人将两人分开。只见两人各自都挂了彩，狼狈不堪。

“张少爷，我不知道你为何与我家三弟打起来，可这大街上公众打架，难道你也不顾你们张家的颜面了吗？”

“哼，刚才大伙儿可都看得真真的，是你们家先动的手。”张继辉倒打一耙，不依不饶。

“胡说，如果不是你满嘴污言秽语，我三哥怎么会打你。”赵小妹着急为哥哥辩解。

“哦？我说什么了，你倒是说来大伙儿听听。”

“你……你……”刚才那么恶心的话，怎么可能从自己口中再说一遍，急得手都将衣角抓破。

“好了，没事，交给我来处理。”贺贞按下似乎要发怒的赵匡义，转身面对张继辉，“张少爷，如若真是我们有错在先，我自然登门道歉。可是，若如让我知道是你先引的头，就算走一遭衙门，我也会为我受屈的弟妹讨个公道。所以，你是想随我现在去一趟衙门吗？”

“你——”张继辉刚被自家老头训斥过，不想再被禁足。如果闹大了，与谁都不好。

“好，好，好一张伶牙俐齿，你们赵家厉害，今天算我输，来日再会。”张继辉恨恨挥袖离去。

“三哥，你怎么样？”赵小妹察看伤势，掏出手绢给他擦拭嘴角的血丝。

“你看，钱袋子我抢回来了。”赵匡义将怀里的钱袋子拿了出来，献给赵小妹。

“你这个傻子，才这么点钱，就值得你这么拼命吗？”赵小妹又哭又笑。

“好了，回去吧。”贺贞摇摇头，命人扶着受伤的赵匡义回家。

赵母知晓事情后，很是生气。罚了赵匡义兄妹跪祠堂，还禁足十日。由于贺贞管教不严，让两人偷跑出去，为此还被赵母训斥了一番。这些都是赵匡胤几日后休沐回来后才知晓的事情了。

“你不要和母亲生气，她只是太爱惜子女了。”晚上就寝，赵匡胤同贺贞解释，怕她心里有所介意。

“我是那种人吗，放心，我知道母亲的难处。管理着这么大的赵家，一举一动势必要时刻以赵家颜面为主。容不得子女稍有差池，不然这赵家如何在此立足。”

“还是夫人周到。”赵匡胤二话不说先夸一通。

贺贞笑着摇摇头，似乎又想起什么，贴近赵匡胤：“玄郎。”

“嗯？”赵匡胤有点昏昏欲睡，反射回应。

“玄郎，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可好？”贺贞满怀期望地摸着他的脸，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

突然，赵匡胤一个起身，差点把贺贞掀翻。只见他回身为贺贞盖好被子，随即丢下一句：“哎呀，我差点忘了德昭要我一本兵书，我忙得忘记了，现在我去找给他。你先睡吧。”

“玄郎？”贺贞看着自家夫君逃难似的离开房间，简直太好笑了。他只记得舅舅说自己的身体可能不适宜再身孕，只是一个“可能”二字而已，却好像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样，时刻谨记着。

第二天，赵匡胤一直不停在打喷嚏。

“玄郎，怎么了？”赵弘殷关切问道。

“没事，可能昨晚着凉了。”赵匡胤当然不会说自己昨晚淋了好几桶的冷水。

“今日朝堂上的局势，你做何看？”赵弘殷想听听自己儿子的见解。

赵匡胤今日一来上职，便得知朝堂上几个老臣又吵作一团。一派以刘福成为主的太子党，一派以张守成为首的保皇派。

“老实说，太子现在成年，而陛下身躯已然大不如前，很难再压制住太子一派的蠢蠢欲动。可张守成背后有张贵妃，自然不想让太子太早亲政，起码也要等张贵妃的孩子再大一些。”

“所以，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边？”赵弘殷饶有意味问道。

“父亲为何如此问，是有人想让你站边吗？”赵匡胤一眼就看穿问题本质，“如果父亲要问我，我自然说不选。”

赵弘殷看着儿子，想继续听下去。

“无论选哪一方，于我们家都不是好事。且不论到底是哪一方先问的，只怕于父亲都是不利的。如若是圣上问的，那么表示他忌惮太子的势力，开始不相信禁军的立场。可若是太子问的……”赵匡胤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赵弘殷，“只怕有谋逆之嫌，日后大业得逞，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为父明白了——”赵弘殷知道这个孩子很有自己的主见，未想今日有如此见解，看来这些年的磨炼没有白费，是个可造之才。

“父亲切记，无论谁问起，你就回，禁军只为护卫皇家安全而存在。这样两边都不会再为难你了。”

“好好好，本来为父还担心我们家以后的发展，今日听闻你这一席言论，甚好甚好！”赵弘殷欣慰地感慨道。

“都是父亲平日里的教导，孩儿都铭记于心。”

“你不要谦虚了，你这孩子自小就是这么稳重，如果匡义有你一半，就更好了。”

“三弟还小，玩心是重些，再过段时间让他历练一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赵匡胤不想因为过分比较，而造成兄弟之间的隔阂。

但赵弘殷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作为父亲，他清楚知道自己几个孩子的品性。只是希望在赵匡胤这个好哥哥的引领下，几个小的不要走上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