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江山 第5章 人生贵相知

听闻赵匡胤回来了，石守信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兄弟没几日就登门求见。

“好你个赵玄郎，走时不声不响，回来也不透个气。你有没有把我们当好兄弟了。”高怀德平时直来直去惯了，一见面就是一顿牢骚。

“我的错，我的错，实在是形势所迫，来不及和各位兄弟道别。我自罚一杯。”赵匡胤立马起身倒酒，一杯而尽。

“爽快，还是我们认识的赵大胆儿。”石守信拍手叫好。

贺贞知道几个兄弟来，免不了要喝酒，特地下厨做了几道小食，让他们几个尽情畅饮。

“我说南方养人吧，嫂子气色愈发好了。”王审琦起身接过贺贞递来的小菜，无不感谢，“辛苦嫂子了，不过放心，今天不会喝太多。”

“贞儿，你别忙了，已经够吃了。”赵匡胤让贺贞休息去，近日由于赵母去祈福，家里事情又落在贺贞肩上，“你吃点东西，然后午休一会儿。待我陪完他们，下午便陪你下棋，可好？”

“我知道了，你们尽兴，不用理会我。”贺贞和他们问候完便自行离开。

“我真羡慕你，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像嫂子这样水灵的江南女子。”高怀德醉意上来，嘴上又开始把不住门了。

“你啊——这辈子就别想了，来，吃一块豆腐吧。”石守信玩性大起，夹了一块豆腐就塞住高怀德的嘴。

“对了，你回来后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王审琦问道。

赵匡胤思索了一番，回答：“父亲近日有安排我去禁军做事的想法，不过我不是很喜欢。”

“禁军？哼，都是一班废物，里面一群纨绔子弟借着由名进去瞎混几年再出来谋个好差。伯父也是辛苦，要管理这群人，难怪前几日被气出病来……”高怀德正说在兴头上，突然桌底下被石守信踢了一脚，止住了嘴。

“我父亲病了？”赵匡胤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怎么回事？”

“唉，本来大伙儿都知道你的脾气，约好不说的。没想到这个酒瓶子，就是坏事——”石守信气得锤了一下这嘴不住门的主。

“少顾左右而言他，说实情——”赵匡胤太了解自己兄弟打哈哈的本事。

石守信没办法，只能如实相告。原来近几年虽然征兵不断，可富家子弟哪里吃得了这般苦楚，都想办法假意在禁军过一下场，交点钱就完事。于是禁军被弄得乌烟瘴气，各个都是有来头靠山的主，打不得骂不得，还整天闹事。赵弘殷即使再有能力，遇上这么几个渣渣，也是恨铁不成钢。

“现今的世道就是这样，没有公平而言。像我们武将出身的家族风气还算正派，看看那些高官子弟，都成什么样了。当今那位又是个爱计较的主，对着认真做事的百般猜忌，而那些阿谀奉承的却加官进爵。”

闻言，赵匡胤气愤得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吓得高怀德酒醒了大半。

“我说，你也别着急。指不定这天下哪天就不姓刘了——”

“住嘴吧，你——再叨叨指不定哪天出事！”石守信立马呵斥道，“也不怕隔墙有耳，给赵家找麻烦。”

“我不怕来事儿，也不怕惹事儿，我早看不惯这万恶的朝堂了。”赵匡胤轻蔑一笑。

“我倒听说郭威郭将军那里需要人才，正好准备过些日子就去投军。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看着肮脏的朝堂。”王审琦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好兄弟，如若哥哥不是有家人需要照顾，必定随你一同投军。”赵匡胤很欣赏王审琦的作为，“来，敬你一杯，预祝前程似锦。”

“是啊，来来，前程似锦。”石守信和高怀德也一同敬酒。

这厢赵匡胤几个喝着嗨着，那厢贺贞没睡一会儿功夫，就有下人通报说是有人递请贴来。问了一下，原来是王奎递来的，说是为了感恩这一路来的赵氏夫妻的同行，特别纂了个蹴鞠局，女眷也可以参加。一来道谢，二来也借此打探下开封的圈子。贺贞让人给送贴之人备了一些谢礼，然后嘱咐带话赵家必定到场，多谢邀约。

日子很快就到了蹴鞠局的那一天，天气晴朗，来的人还是挺多的。

“哇，真的好多人啊！”赵小妹兴奋地拉着三哥。

“你待会儿势必跟着嫂嫂，别走丢了。”赵匡义要和二哥一起下场踢蹴鞠，没办法一直呆在小妹身边照看。只能叮嘱她，老老实实跟在贺贞身边。

“我知道啦——你好啰嗦。”赵小妹不耐烦，总感觉这个三哥太紧张了。自己早就不是以前的小女娃了，还跟进跟出的。

“你三哥说得对，别乱跑。”贺贞拉着赵小妹，“三弟，放心。你好好随着你哥哥，小妹就交给我。”

赵匡义自然信得过贺贞，嘱咐几句就跑去后场准备了。

“贺姐姐——”王月琴隔着好远就瞧见贺贞他们，一路小跑过来，“你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贺贞扶着她笑道：“跑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咦，怎么没见到赵哥哥——”王月琴四处找赵匡胤的身影。

“他说好久没踢蹴鞠了，今天想下场。现在已经在后场准备着呢。”贺贞这才想起，拉着小妹介绍，“小妹，这就是我同你提过的王家三小姐王月琴。月琴，这是我们家小妹，你们年龄相仿，应该聊得来。”

两个年轻女孩第一次见面还比较腼腆，互相问候几声，便在下人的指引下入席准备看比赛。赵家是主客，自然挨着主人家。

“嫂嫂，快看，是哥哥他们——”赵小妹看到自家兄长好不开心，转身吆喝贺贞。不想以她的角度刚好瞧见那个王家小姐也在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小妹不知道她到底在看谁，可心里却不由有种不喜欢的感觉。

赵匡胤这队基本都是几个自小玩到大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配合默契。而王奎带着另一队，里面都是几个公子哥，基础本来就不行，加上平时也不怎么习武，自然溃不成军。刚开场不一会儿，就牟足了失球。这还是赵匡胤在开场前就知会过不要踢得太狠，给这些公子哥留点面子。奈何如此还是丢人了。于是休息的时候，几个公子哥撇开王奎，私下打定主意要耍点手段，赢回面子。

“哎呀，石大哥怎么回事，怎么丢球了？”赵小妹发现下半场局势开始反转了，着急得都快跳脚了。

“怎么回事？”赵匡胤扶着石守信，关切问，“伤到哪了？”

“没事——不过这几个小子脚上似乎有料，让兄弟们小心点，不然就像我一样，差点脚就废了。”石守信吃疼地小声嘀咕。

“真脏，只不过是场比赛，就输不起了。”赵匡义在旁边忿忿不平。

赵匡胤盯着场上那几个得意的公子哥，心里合计了下，就说与兄弟们听。众人无比赞同，毕竟他的实力是几个人中最强的。于是接下来几个人就按照赵匡胤制定的战略，开始反击，以退为进。这下轮到对方傻眼了，一靠近他们就闪，一贴上去他们就退，眼看着时间就如此过去。带头的那个只能一狠，朝着赵匡胤就猛扑过去。赵匡胤哪能让他够着，身子一歪就略过去。

“小心——”高怀德眼尖看到侧边有人要突袭，着急大喊，想扑身去挡，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见那人的腿扫过赵匡胤的脸，好在他反应敏捷，但脸上还是挂了点擦伤，顿时留下几道触目的血丝。比赛结束，赵匡胤他们还是赢了。

“玄郎——”贺贞紧张得抓紧了衣角。

“嫂嫂不要担心，我哥那皮糙肉厚的，不会破相的。”赵小妹赶紧安抚嫂子。不想就瞧见王月琴一脸紧张，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的着急。王月琴见大家的目光都场上，这才放心重新端正姿态。却未想到一抬眼就对上了赵小妹意味深长的眼神，一下子两人都好不尴尬。

“小妹，你陪我去看看你哥吧。”贺贞还是不放心。小妹应允，陪着贺贞去后场看看情况。

“哥，你没事吧？”赵匡义心急如焚。

赵匡胤把嘴里的血吐出来，轻松说：“放心，死不了——那个带头的是哪家的？”

“是张贵妃的外甥，张守成那老乌龟的崽子。”高怀德早就把那几个小子的底细摸清了。等着日后清算这笔债。

“嫂子，你慢点——”一听到赵小妹的声音，赵匡胤就给哥几个打眼色，希望他们不要多话。

“你没事吧？”贺贞也顾不得礼仪了，上前就朝赵匡胤而去。看着他肿了半张脸，心疼得要死。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赵匡胤想笑一下，缓解贺贞的担心，没想到牵动了伤口。

贺贞没好气锤着他：“你就是不老实。”

赵匡胤只能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好了好了，我下次不敢了。”

“咳咳咳——”小妹看着两人如若无人之境界，只能发声提醒下。

“赵大哥，实在抱歉，是我能力不足，让你受伤了。”王奎赶来道歉，想来他作为主人家也是为难。

“这不管你的事，是那几个不守规矩。”赵匡胤还是明事理的，他都看在眼里，王奎和哪几个绝对不是一路的。

“还是我的过失，这样，我等下宴请诸位，一来庆祝，二来也算我的道歉之仪。”

“你这买卖真划算，就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抵消我们哥几个的伤痛。”石守信夹枪带棒地讽刺道。

“守信——”赵匡胤明白他是心疼自己，但犯不着为此得罪这些公子哥。

石守信妥协，默默退到一旁。

“三哥——住手”远处突然传来赵小妹的叫声，众人一听怕是要坏事，跑去一探究竟。

只见赵匡义跨在张家那小崽子身上，正要挥拳。被赶来的高怀德赶紧拦下。

“怎么回事？”王奎严厉问道。

张家小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赵匡义就骂骂咧咧：“你知道我姑姑是谁吗，你敢打我！”

“我呸——打的就是你。”若不是石守信他们拦着，怕是赵匡义还会扑上去。

“小妹，怎么回事？”贺贞转向在场的赵小妹。

“我给二哥洗帕子，这人不怀好意，想对我动手动脚，结果三哥看到了，就打起来了。”原来小妹刚才见赵匡胤擦脸的帕子沾满血渍，就想着出来清洗。没想到遇上这个登徒子，外加没有眼力见，误把小妹当成小丫鬟想调戏一番。

“张公子，恕王家今日得罪了，趁着现下没多少人知道，还是请回吧。”王奎狠下逐客令。

“你……你们，等着瞧！”张家小崽子气得拂袖而去。

“王兄，你看我这脸都伤成这样，也不好继续留下了，赵某也就此告辞，待我休养好，你这顿饭还是要请的。”赵匡胤为王奎解围，王奎顿时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赵大哥好好休息，小弟恭候你的大驾。”

于是一场小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不过也正由此，牵起了王家和赵家道不清理不清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