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 第26章 第26句

林尽染和乔凌初约好了晚上吃泰国菜，她在“芒泰奇”订了个包间，玩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等着女明星下戏。

乔凌初下班已经八点多了，马不停蹄地赶到“芒泰奇”也已经快九点了。

等乔凌初终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尽染一时间都没认出她。她和往常很不一样，穿了一件灰色的短款小吊带和高腰牛仔裤，露出一截洁白的细腰，马甲线若隐若现，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垂到腰际……妥妥一枚辣妹啊。

“今天有场戏卡住了，拍了好几遍，有点晚了。”乔乔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放下包，用手捋了捋头发，动作很是迷人。

“你也瘦了太多了吧。”林尽染瞪着眼睛看她的小腰，连连咋舌：“还有这穿搭，你家闻叔叔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乔凌初很酷地笑了笑：“他又看不见。”

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和香甜清新的芒果摆在白瓷盘上，搭配着调好的椰浆，咖喱大虾散发着浓浓的咖喱香，大虾又鲜嫩又肥美，还有柠檬鱼、椰子冻……一盘盘摆上桌来，乔凌初闻着味道就开始咽口水。

“你说你，你看看你最近给我发的消息，能发一个字绝不发两个字……就演个戏，还走不出来了？”林尽染心里充满了怨恨。

“我得在那个人物状态里嘛。我最近已经能很好地拿捏住这个角色了，在杀青之前，我都得向‘付容’的形象和心理去靠。”乔凌初带着几分得意：我专业吧。

“哼，”林尽染酸溜溜地说：“你只跟我这儿摆谱，你跟闻秋骆那儿保持‘付容’的形象了吗？”

当然没有。

乔乔心虚地喝了口柠檬水。

小闻哥哥感冒还没好，而且扁桃体还发炎了，喝口水都痛。她关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冷落他呢。

“我就知道，怪不得我跟他告状，他理都不理我。”

乔凌初瞪圆了眼睛，“你还跟他告状啦，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微博热搜那事，要不是只有他能安慰你，我也不会去找他……”林尽染对闻秋骆还是有诸多不满的。

乔凌初笑着给她夹了一只大虾，“好啦好啦，多吃点，今天我请客……我明天还得去H市呢，估计六点多就得起床……”

H市山上的几场戏基本都是大场面，群戏比较多。

他们B组的演员赶到H市的第一天，就要拍全剧最重要的一场戏，也就是大结局木香战死的戏份。

片场一共有四台机器，四个机位，方便孟导选出最好的视角。为了体现场面的盛大，还有一些航拍镜头。

这场戏是全剧演员最多的一场戏，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齐聚一堂，光是没有姓名的群众演员，就站了乌泱泱的一片。

人一多就不好控制，所以往往最先拍大场面，再拍演员，人慢慢变少，场面也就好控制了。

这场戏的戏眼基本都在男女主演身上。

乔凌初一连打了两个哈欠，一大早上就赶飞机，一落地就被接到片场换衣服做发型……做发型的时候她都是闭着眼睛的。

因为之前一直在不同组拍摄，乔凌初还挺好奇男女主感情戏的拍摄。小说里木香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小魔女，但是在她被佛门收养的日子里，还是有一个人对她好，那就是小和尚无念。

她对小说里木香死的这一段还记忆犹新。

木香遍体鳞伤，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还执念着问无念：“你……你到底……爱过我吗？”

无念悲悯地看着她，落下眼泪。“我爱你。”他说。

木香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说起来，无念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木香，也是当年读者们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有些人觉得无念没有爱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大爱，有了苍生，木香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爱她和爱一朵花，爱一棵树并无分别。

但是真的看他们演到那一幕，乔凌初的眼睛真的不自觉就红了。穆菲一身猎猎红装，一支木头簪子挽起长发，手里握着竹笛，吊着威亚缓缓落地。她的神色已近癫狂，红色的眼影衬着红红的眼眶，妩媚中带着几分凄楚，和往日那个狡黠灵动的木香全然不同。

穆菲演得非常好，很多工作人员都被她感染了，开始找纸巾擦眼泪。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绝望的大笑中包含了太多心酸和委屈。

“就因为我是魔头之女，你们欺我、辱我，却也畏我、惧我……”

“既然这么容不下我，当初为什么救我？”真可谓是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孽障，当初一悔大师要救你时，我们便极力反对，如今你恩将仇报，竟然杀了一悔大师，这个武林还容得下你吗？”

“哈哈哈哈……”木香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连树上的飞鸟都吓得飞离枝头。

“他救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可曾问过他，他生平那‘一悔’是哪“一悔”？”

“妖孽，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着，已然动起手来。

打斗场面十分混乱，镜头里偶尔能看到群演划水，一连cut了十几次，再三调整演员的站位和动作，最后才能乱中有序。

在这场混战中，乔凌初饰演的付容并未对木香下手，而且还暗地里帮了她几次，木香注意到了，看了付容几眼。

虽有无念、陆少卿等人相助，还有付容的暗中相护，终究是寡不敌众，木香已经身受重伤，无念一尘不染的白色僧袍上也沾了许多血污。

木香看着他僧袍上的鲜血，好像突然失去了战斗的**。

“你走吧……”她说。

“你能出手帮我，我很感激。但你是佛门弟子，还是别与我这魔头走得太近。”木香躲过侧面攻上来的两把剑，淡淡地说。

无念帮她挡下身前的暗器，背对着她说：“你不是魔头。”

“小和尚……”木香看着无念的后脑勺，喃喃地叫着儿时的称呼。

就在这时，一柄利剑从后刺穿了木香的心脏。

穆菲瞪大了眼睛，往后慢慢地倒在了垫子上。

“卡！等下再来一条。”

孟导说了“卡”之后，穆菲和程温（无念的饰演者）身边各围了四五个助理帮他们撑伞、补妆、扇风、整理衣服。

乔凌初站了半天，累得要命。大宝往地上铺了几张报纸，她直接就地坐下了，抬眼看见沈逸站在旁边，也招呼他坐下来。

“你的情绪要连着，不要断。”孟导对穆菲说：“后面有点断了，待会儿从付蓉帮你那里开始接。”

穆菲点点头，喝了口水。

“刚刚穆菲有点没接住戏，她前面那一段挺好的，和程温的对手戏那里，有点被程温压住了。”沈逸轻声说。

其实刚刚她也感觉到了。穆菲在和程温演戏的时候有点收着。

“如果她等会还是这样，这场戏估计今天拍不完。”他接着说。

确实，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该下山了。如果太阳下山之前，这场戏还没拍好，明天就要补拍，后面的几场戏就会非常赶。

乔凌初往穆菲那边看过去，只看到程温的背影结结实实地挡住了穆菲，阳光照在他的光头上，反出金色的光。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看起来很是亲密。

他们不会……吧。

乔凌初和大宝交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哇，前排吃瓜啊。

“好了，各小组准备，我们再来一条……”

这次的拍摄比较顺利，穆菲及时调整了情绪，虽然还是有点被程温压着的感觉，但整体效果还不错。

一柄利剑从后刺穿了木香的心脏，鲜血汩汩而流。她的眼睛中一瞬间闪过不解、震惊、悲伤种种情绪，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倒下时，眼中仍是那一身僧袍的背影。

无念回过头，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空中坠落，他慌忙接住她，手上的佛珠落在地上，散落一地。

木香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意识依然不再清醒，只是执着地抓着无念的衣角，问他：“你……你到底……爱过我吗？”

无念悲悯地看着少女迷离的双眼，拭去她唇角的血迹，双手抱着她就像抱着易碎的珍宝。“我爱你。”他说。

木香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抓着他衣角的手也松开了。

无念抱着她的尸身，泪水不断从那双澄净的眼睛中落下。他们口口声声控诉的大魔头，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小丫头，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的样子，看起来那么乖那么小。

周遭的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周围人声喧嚷，还有人吵着要羞辱她的尸身。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无念抱住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身体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离开那些仍在斗殴的人群，离开尸山血海，像是佛从炼狱中爬出，走向无忧亦无怖的极乐。

日薄西山，夕阳很美。

白日倾晚照,弦月升初光。

最后的镜头里，苍翠山林间，只有那个小和尚远去的背影，他怀里抱着的，仍是他从小就想要守护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木香和小和尚的故事也很感人。

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多写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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