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提没能待够二十分钟就回到了床上。
谢莫知道是戚蕴醒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把煮好的粥和蒸好的菜包端上桌,静静等待。
“……早上好。”
戚蕴扶着还有些晕的额头,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身边,令她奇怪的是脑袋虽然晕但有一种较为清醒的感觉。不像熟睡后刚起来应有的。
谢莫朝前跨一步扶着她到餐桌边坐下:“早上好。”
“我给你拿一下温度计。”
“我已经量过了,”戚蕴轻拉住她的手腕,“还有些发烧。”
“温度降了吗?”
谢莫维持面上的关怀,压制住内心无比清晰的心虚。戚蕴敛下眸子,应声“嗯。”
“那就好。快来喝粥吧,给你炒了一点小菜,要是觉得没味道可以配着吃。”
戚蕴看着面前的一碗稀饭和小碗菜,心道:是她昨晚做过的莴笋。
青绿的颜色让人觉得很有食欲,戚蕴夹起一筷子放入饭中扒拉一大口。
谢莫在一旁紧紧盯着她的面部表情,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等她咽下偏头也没敢问出“好吃吗”。
“你吃了早饭吗?”
戚蕴见她好像在发呆,稍显困惑问。谢莫“啊”声,带点结巴道:“还没有。”
“马上就吃了,暂时没有胃口。”
“怎么了?”
戚蕴放下筷子,关切地看向她:“是不舒服吗?”
“不是,”谢莫心里松口气,怕她察觉什么的紧张稍稍搁下,“可能是在厨房呆久了。”
“哦。”
戚蕴似懂非懂地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
用完早餐,戚蕴想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根据她这段时间观察这周围是没有人烟的,而她对自己的听力敏锐度也很有信心,故而利落打开大门去到外面做些简单运动。
出门前谢莫忧心忡忡,她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叮嘱:“一旦有问题就回来,我看到是你会立马给你开门。”
思及此戚蕴微微一笑,趴在地上开始做单手俯卧撑。
高抬腿,拉伸,拳击……只要是原地能做的运动都试了个遍。最后气喘吁吁,脑袋好像不听使唤了,正因知道地上是草地就想毫无顾忌地倒下时谢莫托住了她。
“发烧还剧烈运动,不怕病情加重?”
谢莫嗔怪,拿出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在腰间绑了一个结。
“我给你擦一下,等会儿直接休息。”
戚蕴静听着,心绪飘到了别处:她的声音和平常的圆润清透不同,多了强势和不容拒绝。她嘴角微微上扬,轻柔道:“好。”
谢莫抬头,听见她温柔的嗓音眼睛写着不可思议,撞进她如水的眸子更是乱了,赶忙低头装作没看见。
戚蕴轻轻笑出声,对她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感到很是有趣。谢莫小声说:“快进去吧。”话音未落便逃也似的钻进门。
慢吞吞从浴室端水出来,谢莫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戚蕴假装没有发现,朝她手上的毛巾使了使眼色。
“还是你自己来吧,”谢莫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转过身子,“我去把碗洗了。”
“哎……”
戚蕴叫住她的音量随着她的离开越来越小,最后在她消失在房间门口那一刻彻底隐没。
她有些失落地坐在床上,拧干毛巾开始擦洗身体。
她曾经从没觉得这具身体除了战斗技能还有其他作用,直到昨天她为她擦洗的时候她知道了。
分明在别的地方都是正常速度,为什么忽然到了小腹等地方就开始快速草率了?
这里面的猫腻……细想就会觉得兴奋。
她脸红的样子也很可爱呢,好想做些更亲近的事……
神情如同平静的湖水无甚变化,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戚蕴慢慢把手指探向自己的唇瓣,轻轻地来回碾磨。
正在厨房洗碗的谢莫只希望自己能够在这样枯燥的家务下清心寡欲,不去想昨晚的画面。她阖上双眸故作镇定,刻意去想早上妹妹苏醒的事情蓦然冷静下来。
没有慌乱和羞赧,思绪转到让自己兴奋激动的方面,也不像往常那般丝滑。
看来真的被她严重影响了……
她反复盘她们初遇那段时间,戚蕴和她说的话:你们科学家从来没把我们实验体当人,又何必假惺惺。
是啊,她是举世闻名的脑部科学家,而她是身上背负罪名的最“下等”的实验体。
想到“下等”两字她心中一痛,不得不狠下心来告诉自己,这就是事实。
终于清洗完碗碟,主要还是机器洗的,用水固定。她不敢赌自己第一次洗碗的人会用多少水,然后平白惹信息处的人猜忌。
进而让她们……陷入危险境地。
戚蕴擦洗完身子就躺在床上闭眼睡了。也不知怎地,曾经不会影响她正常生活的发烧和轻松运动现在竟然会成为让自己如此疲累的两个因素,像是抽干了精气,一沾枕头便不省人事。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太阳西沉整间房都是暖黄的阳光。谢莫坐在书桌前点一盏小灯看小说,回头发现她挣扎着起身上前搀扶。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戚蕴撑起身子,谢莫给她垫好枕头,掏出电子温度计。
“怎么?”
“量啊,”谢莫示意她张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到她口中,“睡这么久我怀疑你早上没有认真量,这次我要监督你。”
“嗯……”
戚蕴睁着大大的桃花眼,愣愣的。谢莫笑了笑,拿出温度计仔细看了看。
“还不错,退烧了。”
她侧目看向她,凤眸满是满意:“看来早上你没有骗我。”
戚蕴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心虚。谢莫似是没有发现,自顾自地拿着温度计欣赏,仿佛在透过此为自己感到自豪。
夜幕降临,谢莫尝试做了道韭菜炒蛋放上餐桌兴致勃勃地让戚蕴品尝。
戚蕴看着色相还算可以的韭菜炒蛋,夹起一块蛋配米饭尝了尝,微笑点头。
“好吃?”
谢莫见她迫不及待又夹了一筷子也慢慢笑出来。她回厨房盛半碗饭,拉开椅子第一口尝的便是韭菜炒蛋,满足地笑了。
看来炒菜也没有那么难嘛。
她们安静地用餐,全程没有交流却不觉得无聊,反而有一种安逸幸福的氛围在她们之间慢慢铺开。
戚蕴先一步吃完饭,拿起自己的碗就往厨房走。谢莫制止了她:“你不用洗碗,等会儿我来就好。”
戚蕴拧眉,似是不赞同:“我已经退烧了,可以洗。”
“不可以,”谢莫拉住她的衣袖,眉目间蕴藏不容置疑,“你大病初愈,碰冷水怎么行?”
“还是说……”
谢莫跟着她站起来,发现自己没她高仰头强行增加气势道:“你希望我在你再次生病后继续照顾你?”
戚蕴抿唇。现在她们的处境如何她最是清楚,在这栋房子里呆着也是因为谢莫生病了的权宜之计。
谢莫的话让她无法反驳。
“我有洗碗机,不需要我动手的,放心好啦。”
谢莫拍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须臾,戚蕴吐出一口气,把碗放回了餐桌,坐在沙发上。
真听话。谢莫暗自发笑,吃掉最后一点饭菜收拾碗筷前往厨房。
傍晚十点,谢莫催着戚蕴上床睡觉,后者听话地溜进被窝,只露出一双桃花眼望着她。谢莫扭头假装没有看见,蹭着床右侧边缘躺下。
她很清楚这个位置有多危险。等她睡着但凡往右动一下就会滚下去,但她现在只能这样。
戚蕴瞅她和自己中间快要隔床宽度三分之一的距离,没什么反应平躺而眠。
静谧的夜晚,窗边传来淡淡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从窗外掠过。戚蕴缓缓睁眼,死死盯着窗户,没有异象。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房门边张望,没有一个人。
谢莫此时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戚蕴眉头微蹙,她很确定窗外的声响不是小动物发出来的,也不是自然风的声音,而是……
人在快速行动时带来的劲风。
她在门口静听一会儿,那种声音消失了,没再出现。
她不确定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还是觉得这里没有人离开了,不管是哪种,她都不能放松警惕。于是她拿出门口鞋柜里面谢莫的运动鞋穿上,紧靠在大门口竖起耳朵听声音。另外一只耳朵注意房间里的动向。即使谢莫 的这个房子的窗户是锁上的状态,也难保他们不会破窗而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戚蕴闭目听着,黑暗中视力也很好的她此时更愿意借助可以预测危险的听力。
突然她猛地睁眼,一记手刀砍在来人的后脖颈上。那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戚蕴没有停留,接连同几个从大门不知用什么科技手段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交手,将他们打倒在地,窜回房间想要提醒她。谢莫早已被巨大的动静吵醒,意识到事态严重程度后没有犹豫换上放在床边的运动鞋跟在她身后。
“这地方不能呆了我们得赶紧走!”
戚蕴牵着她的手冲出门,话音刚落金属棍呼啸而来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胳膊上,她闷哼一声反手掐住那人的脖子狠狠掼在墙上,偷袭的那人像一滩烂泥滑倒在地。谢莫见状扶住她喊:“走!”
还没能往前几步她们便看见自己四面八方围满了身着制服的缉拿队,大致看下来有五十个。人多势众,谢莫轻轻咽了下唾沫,抓着她的手微微缩紧。
“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行。”
小队队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狭小的眼中满是不屑:“我们这么多人抓你们两个柔弱的女人,抵抗了也是徒劳,还不如……”
后面一个队员没忍住弯了下嘴角,在他耳边气音道:“方才这个戚某撂倒了我们好几个队友……”
“你在教我做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队员尴尬一笑,退回原地。
“要打就打,罗里吧嗦的像什么玩意儿!”
戚蕴的表情很是鄙夷,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瞬便移开,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队长彻底被激怒,做出手势:“冥顽不化,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