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 第19章 第 19 章

穗城的晚上格外的安静，窗外桃花开得正好。

沈青月一把拉住要离开的陆今安，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我如今没有灵力怕晚上有人图谋不轨…”

陆今安微微一愣看着她的脸有些明白了，她哪里是怕有人图谋不轨分明就是舍不得他。

“好！”

陆今安很自觉拿出自己房里的被子铺在地上：“你好好睡我守着你。”

沈青月坐在床榻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伸手隔空比在他的腰上：“他怎么这么瘦……”

陆今安回头看，她眼中倒影出他的身影：“在看什么？”

沈青月心虚的别过头不再去看他，偏偏陆今安生了逗弄她的心思：“我刚才怎么听某人说好瘦？”

他环住沈青月的腰说了一句：“确实好瘦。”

沈青月涨红着一张脸躲在被子里：“就是你虐待我不给我饭吃导致的！！”

“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

沈青月根本不听他讲话，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青月～”

“青儿～”

“小月月～”

“……”

沈青月从被子里钻出来捂住他的嘴，一张脸因为羞涩显得更红。

“你别喊了！”

陆今安一把抱住她，头靠在她肩上：“青月我真的好爱你…”

她感觉肩上一湿推开陆今安：“你是不是受伤了？”

看到陆今安的样子她猛地一惊：“你在哭？”

沈青月急忙为他擦去眼角的泪，陆今安一把抓住她的手，头深深埋进她颈窝。

“沈青月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哪怕是为了你去死也心甘情愿。”

沈青月坐在床榻上眼中露出忧伤：“今安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陆今安在进入秘境的时候遇到一个透明人，他穿过那个人的时候看见未来的一角。

他看见沈青月抱着他一路走到葬邪山，看见沈青月为了他变成一个杀人怪物，为了他四处抢夺仙草灵药，为了他堕妖……

陆今安哽咽着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无数句话最后变成一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做一个普通人…”

沈青月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直勾勾的看着他：“我是三宗圣女，从我迈入灵剑宗那日起我的人生便不再是我可以做主的。”

沈青月真的很想抱住他，告诉他什么三宗圣女她根本就不稀罕，她只想和一个人去过一个普通的人生，可是她做不到……

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有是以后，她所肩负的那些让人所期待的那些她都必须坚持下去，为了人界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便是她的命……

“我是圣女，我享受了常人享受不了的一切，就注定我不能做一个普通人。”

沈青月明明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陆今安看着她的样子无数次想问她：你无数次想要活成别人眼中的人，可曾想过自己，可曾想过你想要什么，想要活成什么样子，可曾想过和我永远在一起。

你从来没有过自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不累吗……

话到嘴边只变成了冷冷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陆今安躺在地上背对着她入睡，沈青月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那个第一次在客栈见到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今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长大变成要担负起整个宗门的人。

“人总是会变的，那陆今安你会变会背叛我吗？”

沈青月看着她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

陆今安躺在地上在心里回答这个问题：我永远都不会变亦不会背叛。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屋内的两个人都带着心事久久无法入睡。

时卿站在屋外，沈青月开们便看见他那张脸：“不知少主这么早找我有何事？”

时卿的背后藏着一对发饰，有些扭扭捏捏：“我想着这是你第一次在这里住，怕你睡得不安稳又怕吵醒你，所以站在门外等你。”

沈青月站在门内有些惊讶，风吹起树上桃花追随着风从沈青月的身前飘过，沈青月刚好穿一件粉色的衣服，时卿别过头脸红了脸。

时卿鼓足勇气拿出身后精美的盒子，一只手搭在门框上，陆今安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时卿你怎么在这里？”

时卿在看到陆今安的时候手中的盒子又被他藏在身后：“我就是来看看青月睡得可好。”

陆今安似懂非懂点点头：“她和我呆在一起能又什么事，时卿真是费心思。”

时卿很有公子风范，向他们两人恭敬行礼：“白天的穗城很热闹，两位可以四处逛逛，既然没有那我便告辞了。”

时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陆今安一把揽住沈青月的腰：“他叫你青月我很不开心。”

沈青月倒是觉得没什么，反应过来笑着打趣他：“你不会吃醋了？”

陆今安将她拥入怀里凑到她耳边：“对！我就是吃醋了。”

沈青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承认，昨天晚上的事两个人也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

桃花树下有一张石桌，阿竹、阿陶、孟钰……他们四人坐在石桌上一起喝茶。

孟钰看起来还有一些不开心，阿竹倒是耐心哄着她：“祖宗别生气了～”

孟钰看一眼糕点，阿竹立马心领神会拿起糕点凑到她嘴边：“来～”

阿陶原本坐在阿竹身旁，见她这样朝沈青月的旁边挪了挪。

陆今安单手撑起脸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沈青月，沈青月受不了她灼热的眼神一把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吃东西别看我。”

陆今安不舍得挪开视线，嘴中回味糕点的香味。

阿陶又朝阿竹的旁边挪了挪，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白天的穗城确实热闹，虽比不上外面却又有着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穗城和外界一样交易的物品是灵石，只不过他们可以用灵石提升修为，而外界却不可以。

这或许是镇守这里的好处，穗城物资匮乏能拿出的灵石确实也少。

“这个怎么卖？”

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石头，和外界的石头有些不一样，沈青月盯着其中一块石头皱眉：“这块我要了。”

沈青月随手就扔出五块灵石，商贩笑得想把整个摊子都给她，虽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四周的摊贩见她出手如此阔绰不由得围了上来，原本还在她身边的陆今安不由得被挤了出去，不只陆今安还有阿竹她们。

孟钰双手叉腰整个脸气鼓鼓的：“什么嘛！”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沈青月气自己现在为什么没有灵力，她真的很想用灵力把这群人的嘴巴闭上。

她捂着头眼神空洞，她听着周围的声音脑中出现的全是邪恶的脸。

“你就是一个灾难……”

“你为什么要降临在这里！！”

“你就该下地狱你个妖怪！！”

地上全是尸体，血流到河里染红整条河水，房屋坍塌烧毁。

沈青月手中执剑看着这一切笑得有些癫狂：“不是爱说吗？怎么都不说了！！”

沈青月体内的灵力爆走，怨灵缠上她的身体，蒙住她的眼睛。

在穗城自是看得见怨灵，摊主吓得四散而逃：“怨灵入城了！！”

“怨灵入城了！！”

“……”

陆今安听到这个声音往人群的反方向跑去，沈青月还在那里，还在那里等他。

人们不要命的往前跑，撞到陆今安暗暗骂声：晦气。

沈青月站在原地怨灵不断的侵蚀着她，那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她站在尸体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次死的是你们。”

她的灵魂被在这里，她就是一个杀人机器，一个女子趴在她的肩头，这女子和怨灵不一样她有实体有意识。

女子如此轻松就将沈青月的意识代入内心就阴暗的地方，自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陆今安被撞倒在地上，膝盖处有多处擦伤，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沈青月的方向爬。

沈青月表面上看上去只是灵力爆走被怨灵缠上，没有知道她的内心早已一片血腥。

“杀了所有人不只月山，把穗城的人都杀光，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你，杀光这世上的所有人就不会有人背叛你！！！”

女子越说越激动走到她的身边握紧她发抖的手：“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她的灵力爆走更严重，穗城的结界早已支撑不住，这么多天他们从未见过城主，在这危难之际城主从宫殿中走出来支撑结界。

陆今安看着她的样子好像很难受，周围散发着黑色的怨灵气息，可她却又那么平静就像是一个被夺走意识的躯壳。

阿竹孟钰她们也在，向她靠近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那强大的力量击飞。

这里面不仅有怨灵的怨恨还有沈青月的灵力，两者混合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只有陆今安可以靠近……

“青月……”

沈青月的手微微一顿，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到底是谁？

女子自是察觉到她的波动：“真是难缠。”

陆今安一把抓住她的手，灵魂中沈青月握着剑的手出现一些暖意，剑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女子看着地上的那把剑重新捡起来：“青月你别忘了所有人都会背叛你，只有我不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陆今安握住她的手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被剧烈排斥。

怨灵包裹住他…

可他仍不退缩…

女子知道计划要失败，沈青月拿起剑干脆利落的斩下剩余人的头颅。

她没有丝毫的惧怕，血液粘在她的脸上也没有用手去擦。

额头相抵发出金色的光芒，金色的翅膀从沈青月的背上长出将两人包裹住。

“这里是哪里？”

一片黑暗的地方没有一盏灯也没有引路人。

“这里是她灵魂深处的意识世界。”

陆今安抬眼望去一名女子坐在椅子上，一整条都露出来只遮住了关键部位，就连上半身也一样只遮住了胸部，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一双红色的眼睛格外突出。

“你是谁！！”

女子静静看着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叫碧落，当然你是现在唯一一个活着知道我名字的人，但是如果你不能活着出去那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青月在哪里？”

碧落看着他许是觉得好笑，过了会儿有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她就在这里，说来也是好笑她作为三宗圣女手上竟染了这么多无辜人族的血。”

“把她放了！！”陆今安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也并未打算去相信她说的。

碧落的红色眼睛在这黑暗中并不突出，但眼神狠厉的时候眼睛会发出红色的光芒，就比如现在。

“你这未免给我扣太大的帽子，这里是她的意识世界，我只不过是她体内的一道分身，说起来你才算闯入着。”

碧落消失在黑暗中一道声音回荡在他周边：“要是想见她就先打败我。”

陆今安手上出现剑伤，一道有一点猝不及防。

在这无边黑暗中他看不到碧落，而碧落却清楚的知道他在哪里。

“静心。”

这是一道很平静的声音，听这个声音是个女子。

眼前是一道瀑布，在旁边又一位金发女子坐在那里品茶，陆今安走过去却被结界拦住，他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只看清那人有一头金色的长发极其好看。

“你是谁？”

女子端着手中的茶杯并未回答他，手指轻晃出现一个小白点：“陆今安记住一定要把青儿带出来，不要背叛她，不要让她再坠入无边地狱……”

小白点穿过结界从额头进入陆今安的身体，他一瞬间懂了这里既然是意识那一定有脆弱的地方。

他紧握手中的剑蓄力，碧落看见这一幕出现在陆今安的身后：“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你挥出这一剑的。”

小刀避着他心脏的位置刺入然后旋转生生挖出一块血肉。

意识之外的陆今安躯壳同样的位置流出一片血液，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陆今安知道碧落会杀了自己，让他没想到的是碧落不会杀他。

一剑斩下黑暗消散，沈青月转头就看见他，陆今安看见她的那一刻如释重负不顾一切的奔向她抱住她。

他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沈青月手中的剑插进了他的身体，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倒在地上看着她离开的决绝背影伸出手：“青…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