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一张木桌上,放着两具茶碗,热水沏上去,茶香四溢。
“有线索了吗?”
“没有。”
“我怎么觉着,你有事在瞒我?”
对面不语,看向窗外。
……
中秋过后,老齐被管事的叫了过去,等回来时,气愤非常。
他推开院子大门,生气地质问:“管事的说我好逸恶劳,偷奸耍滑,让我卷铺盖走人。他为什么这么说?啊?我老齐是那样的人吗?是谁背地里这么编排我,给我站出来!”
我走出屋子,看到小虎正使劲儿拉着老齐。
“既然你知道了,也不必费力叫嚷,是我和他说的。”我将话说出口,竟十分流畅。
老齐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就进屋收拾铺盖卷,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
小虎没有看我,提了个包袱说:“我去送他。”
我知道他心里有气,“你喜欢的话可以多送送,跟他一起走都行。”
牧屏看了我一眼,牵着马追了出去。
走了,都走了,往日热闹的院子里如今只剩我一人。
有什么好难过的?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的,走的时候一个人走,不是很正常吗?
下午小虎回了院子,一言不发,将我隔绝在外。
打更的时辰到了,牧屏也一直没有回来。我拿起工具出门时,小虎出来看了一眼,看样子欲言又止。
我朝他笑笑:“你不用来,我自己就可以。”
今日的城门比以往关得早,整座城安静中弥漫着肃杀之气,头顶的乌云黑压压一片,是山雨欲来的气息。
打到二更时,一队人马出现。
沉生扇走到我面前:“人呢?”
“什么人?”
他直直地盯着我:“你知道,兰河县的前任大人——安文。”
“已经走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你是故意的,怕我抓他?”
我不回答,准备迎接他对我的处决。
沉生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要放他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作对?”
一连串的问题,我都不想回答。我此时已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些问题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我默不作声的姿态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他身后有士兵朝我大喝:“放肆!岂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随即举起手中长枪朝我挥下,大概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闭上眼,静静等待。结果已经铸成,其他我都不放在眼里。
唯有我的意志,不可剥夺,不可违背。我绝不能容忍。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我睁开眼,头上刀枪交缠,替我挡住了攻势。
那是一把砍柴刀,刀的主人我认识。
“我来了。”他笑着说道,身体却强势地挡在我面前。
看着我这副惨样,他还有心思打趣道:“怎么了,青姐?不信我会来救你啊?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那好歹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响当当的汉子啊!”
“你怎么来了?”
“你最近很不对劲。”他说,“老齐已经走远了 ,你放心吧。”
沉生扇听到,苦笑了一声。
他和我说:“跟我走。”
“为何要跟你走?”
“我有办法救你。”
我摇摇头:“我不信你。”
这时城门大开,大批兵马原来在城外等候。
牧屏摆开了架势,那是他准备打架的惯用姿势。
我见了,即使在这种紧张时候,还是不由得想笑,“摆那么多花架势干嘛?我们现在肯定敌不过啊,快逃吧。”
他看着我,目光坚毅:“不试试怎么知道。”
沉生扇站出来打断我们:“我今天怎么都要带走一个回去交差,别做无谓的牺牲。”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
双手扯过牧屏,把他带到我身旁,然后,我轻轻地抱住了他。
“牧屏,好好活着,活着才有见面的一天,我等着那一天。我会酿好很多酒,一坛又一坛,等着你来,朝我没皮没脸的要……”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推开了我。
但,晚了,铺天盖地的粉末洒下,牧屏的身体渐渐软下来,倒在了我怀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走了。走的那晚下起很大的雨,以至于很久以后,我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