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朋友?”方宇惊讶的看着卜小夏。
“我记得她男朋友好像也是他们村的吧,好像叫什么明茂学,哦对了,据说他们还是地下派,两人已经谈了四年了没多少人知道,平常也装作不认识一样,遇到了招呼都不打一个,不过她男朋友看着文文弱弱的,在我眼里简直和神经病没有区别,也不知道梁白怎么忍受得了的。”
简寻和方宇对视一眼,梁白有男朋友这事可是一个大情报,关系人又增加了一名。
“哦?”
“一般情侣吃饭都是一起吃的吧,有好几次我去食堂都看到这俩人也不坐在一起吃饭,他们是地下派所以我理解,可是这个明茂学就躲在离梁白不远的地方吃饭,时不时看一眼梁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变态。还有她男朋友最近老是容易发火,就连我和梁白走在一起他都要吃醋发火,还幻想我把梁白抢走了,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还给我发短信让我离梁白远点,警察同志你们看这是聊天记录。”
说完,卜小夏将短信记录展示给简寻和方宇看。
简寻凑过去,只见屏幕上只有对方发来的一句简短的消息:“梁白是我的女朋友,望保持距离,勿扰。”
“这人脑子真有病,警察同志你们要是去调查他一定要小心。”
简寻摸摸耳垂,看来卜小夏真的很讨厌明茂学。
“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注意的。”方宇见简寻迟迟没有说话,补充道。
简寻与方宇回到车里后与徐张二人共享了情报。
张斌边听表情也越发惊讶,听完后立马说道:“这明茂学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如果是占有欲强的话,为什么他平常不在意梁白,吃饭的时候还要专门躲在旁边。”简寻冷不丁提出一句疑问。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是地下派,平常不想被别人知道才这样。”简寻皱着眉头,她总感觉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不过不管是什么谜团也只有找到了明茂学才能真相大白。
就在简寻思考着下一步方向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在简寻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后,脸色一变立马说道:“有重要线索,现在立马回公安局。”
……
简寻刚走进公安局的大门,浅易和冬东便急匆匆的朝简寻走了过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简队,我们组有重大突破。”
浅易瞥了眼冬东,见冬东也在看着自己,扬了扬眉毛,先说道:“简队,梁文杰自己交代了自己去山里是埋梁白的日记本,我们根据他的口供跟冬东组联系了让他们去峤山里梁文杰交代的指定地点挖到了一本塑料袋包的日记本,里面确实记录了梁文杰的家暴,还有一些其他的线索……”
“日记本在哪。”简寻皱着眉头询问道。
“装进档案袋里了,现在在档案室,我马上取来给您看。”浅易说完迅速转身,往档案室跑去。
简寻看向冬东,示意他接着说。
“头儿,我们开始去梁家村村门口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没印象,本来以为要空手而归了,但是有一家的老婆婆说她好像看见了,老婆婆说她每天晚上都是**点睡觉四五点起床,那天晚上九点左右,老婆婆本来刚睡着,但是被车轮胎的声音吵醒了。”
“车轮胎的声音?
“老太太说类似于‘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她就拉开了一点窗帘想看看,透过车灯的光看过去好像是紫色的车。”
紫色的车,云见鹤说查到梁白出校时坐上了一辆浅蓝色的车,可是最后变成了紫色的车,中途难道换车了。
简寻摩挲着耳垂——这是简寻思考时的常见动作;可为什么中途要换车,如果是急着要回家,坐趟直达车不该更快吗,还是说淡蓝色的车上有危险被梁白发现了。简寻摇摇头,可能的原因有太多种——意外、人为或是梁白意识到了什么,又或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猜测只能等云见鹤查出来之后再进行排除。
见浅易迟迟未来,简寻走向档案室,刚一开门浅易便从档案室走了出来,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
“头……头儿,日记本在这里,我刚刚找了半天……日记本刚刚明明不是放那里的。”浅易挠了挠脑袋说道。
“你是累傻了吧。”冬东打趣的拍了拍浅易的肩“东西都忘记放哪了,叫你昨晚不睡。”
简寻看着浅易手中的档案袋,伸手接过,夹在了腋下;两只手分别套上了一次性的塑料手套,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档案袋,轻轻的抽出了里面的日记本。
日记本大体是红橙色的,经过无数次的翻开,边缘早已有些破损,虽然日记本很老旧,但能看出它的主人有多珍惜它——书壳有的地方已经有些褪色了,但书角却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卷起。
简寻轻轻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面。
“2004年6月1日,晴,今天放学回家,爸爸从背后拿出了一个本子,说是宋给我的‘梨乌’,可是‘梨乌’是什么呀,爸爸说‘梨乌’不是用来吃的,他说要把自己的幸福快乐记录在这个‘梨乌’上,我听了之后很高兴,我爱爸爸。”
“2014年9月3日,多云。今天爸爸终于回家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肯定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也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又像之前一样了。”
“2014年9月4日,多云。昨天妈妈做了一大桌饭结果爸爸回来一口没吃,爸爸又喝醉了,回来打了我和妈妈,伤口好痛(划掉),不行,爸爸说过日记本是用来记录快乐的,我不能把抱怨写上去。”
“2015年9月5日,阴,今天我就上高中了,希望能交到新朋友!”
“2015年12月2日,阴,我好怕,她们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不让我进宿舍,外面好冷,我不是土妞,我不是的。”
“2019年2月5日,阴,今天是春节,爸爸好久没这样和我和妈妈坐下来一起吃饭了,可是他竟然让我不要上大学了,帮忙给家里挣钱,可是他以前不是想让我考A大的吗。”
“2019年7月20日,阴,今天我收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妈妈很高兴,可爸爸突然冲进了屋子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撕掉了,他还怒吼着说我不懂事,可是我不懂,当初不是他让我好好学习考A大的吗。”
“2019年9月24日,多云,大学生活没我想的那么坏,至少比在家里和高中宿舍强。”
“2019年10月11日,晴,今天军训把脚给崴了,但是在医务室碰到了非常好看的大姐姐,她对我很温柔,好久没人对我这么温柔了。哦对了,她好像姓江。”
“2020年4月7日,晴,今天我去找了江医生,她给我分享了她带的糕点,真好吃,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今天江医生偷偷告诉我她不叫■■■,她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有几滴墨水正好遮挡在了名字的地方。简寻皱了皱眉,接着看了下去。
“2021年6月30日,多云,今天茂学有点奇怪,一直追着我问我为什么,我最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他让我有点害怕。”
日记到此处就暂停了,简寻合上日记,摘下手套后轻轻用手指揉了揉眼睛。
作为一个孩子,梁白在她小时候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事,本应该是教书育人的校园内,梁白却受到了许多的恶意和冰冷的漠视,本该是幸福快乐的家,梁白得到的却是父亲失控的拳头和母亲背过去的沉默。没有了完整的课桌、干净的校服,也没有了十几岁的孩子们该有的笑容。多年后的今天,正义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正向梁白残缺的人生走来。迟来的正义,虽不能挽救逝去的生命,但最终仍能让她那没能成长的生命,长成刺破黑暗的光。
简寻将刚摘下来的塑料手套攥成一团紧紧捏在手里,眉头皱起,眼底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