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云迟意觉得奇怪,精神困顿,身体发冷。
她和林乔与的位置连着,她觑他一眼,他在看飞机上的杂志,用来消磨时光。
等午点送上来,云迟意吃完饭身体稍微有了暖意,而林乔与始终在看杂志。
云迟意歪着头窥探他的神情,他的眼底静如冷冰,眼睫久久眨了一下,居然是在发呆。
她眸子如星,唇角眉梢染上喜色。
飞机穿梭在高空,行程三个小时,前面的乘客嫌无聊,拿出平板看电视打发时间。
好巧不巧,看的就是秘密花园的重播,还是云迟意和林乔与跳舞那一期。
云迟意率先听见林乔与的声音,想不到他在镜头里面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倨傲得不成样子。
她觉得好笑极了,偏过身子故意凑到他眼前,盈盈笑脸诉说着此刻的得意忘形。
他一脸平淡,充耳未闻。
两个女孩子吃着薯片,看得津津有味。
左手边的女孩整个人快贴到屏幕上:“这个太绝了,挺翘的鼻梁和鲜红的丝带涩爆了!”
另一个女孩子拉住她的手臂摇晃:“有没有感觉这里两个很有CP感,几个镜头磕死我了。”
同伴又惋惜:“可是云迟意明显是海王啊,她对所有人都这样,我是洁党,不喜欢这种人设。”
“海王才带感啊,不都试一下,怎么知道谁最好!”
天啊,哪里来的虎狼之词。云迟意压着笑声,眼角都是泪花。
林乔与冷冷一个眼刀过来,狠狠刮在云迟意身上。
云迟意声音低低地说:“说我呢,没说你。”似乎对海王的身份很适应。
她才说完,前面的女孩子喝掉半瓶可乐,看个恋综嗓子干干的,张口便是狂言。
“要是云迟意大一点就好了,我要御姐,我要看御姐玩转情场,像林乔与这样冷冷冰冰的,枕头上一躺,就老实了。”
“妹妹怎么了,妹妹也很好,哥哥们都为我着迷!”
云迟意实在忍不下来,露着牙齿在笑。
她抹着泪花,回头看了眼林乔与,他冷幽幽地回看过来,眼底仿佛淬着万千风雪,无声地席卷天地。
他越是这个严肃的反应,云迟意越觉得好笑,捂着肚子,银铃笑声惊扰到前面的两个女孩子。
“可是云迟意有点讨人厌诶,要是换其他人来上节目就好……”
说话声戛然而止,都转过头来寻找神秘的笑声。
后面只有一个身姿挺拔,双肩宽直的男人埋头看报纸,没有其他人的影子,似乎刚才那一阵笑声就像是错觉。
左手边的女孩挠了挠脑袋:“我怎么好像听见云迟意的声音了?”
“怎么会,平板里面发出来的吧。不是说她生病了要修养吗,感觉不像是真的。”
女孩附和:“说不一定在偷懒。”
被她们说中了,云迟意就躲在林乔与的杂志下面,白猫的姿势趴在他的腿上。
她笑够了,身上的温度缓慢下降,她温着嗓子说:“我累了。”
声音太低,低到林乔与差点听不见。
林乔与放下杂志,拉上前面的帘子,隔绝出一个小空间。
他脸色黑沉两秒也就过去了,又不是云迟意高声阔论,账算不到她身上。
想到这里,他不去理睬云迟意的话,欲闭目养养神。
首先,要把趴在他大腿上的人挪开。
他低头要把云迟意拉起来,而她眼睫一闪一闪的,要睡过去了。
她的手指扒拉着他的西裤侧面,指尖是自然的粉色,甲床弧度圆润,剪的干干净净,温顺的不像话。他从她的手看到她的肩膀,再注意到她那张安静时又乖又媚的脸蛋,她黑羽长睫紧闭,呼吸缠绵在他的腿间。
她睡着了。
林乔与很是佩服她的睡眠质量,无忧无虑没肝没肺的样子。
他眼眸敛着,也看困了。
在闭眼之前,他脱了外套盖在她肩膀上。
她像那躲懒的猫,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嘤咛一声,又沉沉睡过去。
飞机落地之前,林乔与已经醒过来,此刻云迟意的手肆无忌惮地搂着他的腰,把他当成舒适的人形抱枕。
林乔与摇摇她的肩膀:“醒醒。”
云迟意听见声响,先是睁开一只眼睛,嗓音沙哑:“到了吗?”
怎么越睡越难受,四处都像有风吹过来,她伸手拉卫衣连帽盖住脑袋,宽大的帽檐遮住她半张脸,这才好受一点。
她迟钝地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幸好二人都是空手来回,位置上只有云迟意的一袋饼干,她上飞机时抱在怀里,他下飞机的时候轻松单手握住。
林乔与望着手里的车厘子夹心饼干,转身又等云迟意慢悠悠地走过来。
还要打车过去,他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西装在路边等车。
云迟意摸了摸额头,眼花有点看不清路,她毫不见外地靠在林乔与臂膀。
林乔与问他:“你怎么了?”
她勾唇发问:“我能怎么了。”
很快车来了,他们一动,出挑的二人便和人群割离出来。
“我去,我怎么感觉那两个人有点眼熟。”
“那个女生像不像云迟意?”
“男的像林乔与?假的吧!在玩角色扮演。”
又坐了四十分钟的车,终于回到别墅门口。
云迟意感觉晕车,下车后紧紧抓住林乔与的衣袖,她弯下腰顺势蹲在地上。
林乔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她双唇苍白,虚弱地抬起眼眸。
镜头久久不见云迟意的身影,观众再次沸腾起来,一如节目开播时的情形。
[两个人一起回来的?一分一秒都不差?]
[又在骗人,云迟意生病了吗,她脸色好的很。]
[刚刚有微博贴图,俩个人一起下的飞机,都请假干嘛去了,我不敢想。]
[以前轧戏,现在上个综艺也不安稳,真的无语了。不想参加就退出呗。]
云迟意从来不信预言,或是报应,她一个人间过客,匆匆来一遭,玩够了就走。但她装病,现在真的生病了?
她额头冒着虚汗,无心搭理辱骂的一众弹幕,林乔与看她身子又矮了一分,他伸手托住她的腰身。
“我晕车。”
林乔与嘴角抿紧,手背触碰她额头上的温度。
【宿主,你这是发烧了,才不是晕车呢】
林乔与的声音和系统的重叠了:“你发烧了。”
云迟意眼皮子跳了跳,蹲着难受,半蹲着也难受,她索性挂在林乔与身上。她像有了体温的蛇缠上来,林乔与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暂时不同她一般计较。
傍晚的夕阳余晖薄薄地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面颊是病态的瓷白色,如同白玉雕成的脆弱美人。
他膝盖微弯,把云迟意抱起来,云迟意十分放心他的动作,脸颊贴上他的胸膛。
心跳,他的心跳声平缓,连海浪声都要喧嚣几分。
[!!!!!]
[轻轻松松的公主抱,太太太有安全感了!]
[不是,有谁注意到林乔与手里的饼干吗,我这奇奇怪怪的嗑点!]
[卧槽云迟意真病了,不是装的吧?]
[汗都滴下来了,现在都傍晚了,应该不是热的。]
林乔与抱着晕晕乎乎的云迟意进屋,正在准备晚饭的六个人通通愣住。
他们怎么在一起?
他怎么抱着她?
林乔与简单解释:“她生病了。”
听见这句,顾淮蓦地抓紧手里的锅铲,眼神直追云迟意的脸颊,不健康的白透着□□的红。
她突然消失,怎么真的生病了。
他宁愿她是出去玩耍了。
林乔与稳步抱她上楼,到二楼时说:“让节目组送你去医院。”
云迟意倔了起来:“我不能去,哪里有人刚出医院打完点滴又回去的,这不是露馅了吗。”
她闷闷靠着他咳嗽:“我的身体我清楚,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林乔与说:“那你怎么一直不知道自己发烧了,看来对你的身体并不是很了解。”
他单手推开门,弯腰将滚烫的人放在床上,云迟意觉得又热又冷,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
听他在房间里走动,水流声遥远不可触碰。
少许,一块凉凉的毛巾敷在云迟意额头,她掀开眼皮看一眼他,他的手指湿润,水滴欲滴未落。
她探出手指,抓住他的食指:“好凉。”
发热贪凉,她的眼睛水雾雾的,恋恋不舍地抓紧了不放手。
林乔与推开她的手:“躺着,别乱动。”
他说完就离开了。
夜色来临,房间里陷入黑暗。
不多时,唐玉进来了,她手上拿着电动体温计。
“38.6度。”
云迟意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测量的。
唐玉开了一盏灯,微弱的光点缀着云迟意的虚弱无力。
“林乔与呢?”
他出去就没声了,应该不会无情到这个地步。
唐玉给她换掉毛巾,摸一摸她湿漉漉的刘海:“不太清楚,实在不行,我去和导演说送你去医院打点滴,发烧很难受的吧。”
云迟意伸出手点中她的眉心:“唐玉姐姐干嘛要蹙着眉头?”
唐玉当即眸光浮动,她并不是多么担心云迟意,最近两三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脑袋又开始陷入混沌之中。
“几天不见,姐姐都瘦了。”
配合着她娇弱的声音,唐玉竟然生出自己比她还可怜的念头。
没得到唐玉的答案,林乔与和医生一同到了三楼,他敲响了门。
她玩闹可以,他单纯是看不她用身体健康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