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无形的子弹刺破空气,响彻云霄,直直的打在前方黑卷发男子肩头,男子身形一顿,脚步丝毫不停留,蓝色卡皮车顶步狙击手不爽的骂了句脏话,弯着腰催促司机开快点。
街道上隐落的异能生态修复者在枪声中不知所措,他们早已掌握与人同形的外表维持技术,在人群中无特殊情况基本无法分辨,待全身心镇定下来后悄无声息躲进隐蔽的小店铺。
白帧捂着被打穿的左肩,鲜血大股大股向外涌,疾速从他的手指缝隙流出。他无法分辨子弹会打向他那个部位,嘴角干涸的血痕再次被润上光泽,顺着他的窄小的下巴滑向脖颈,他的血肉与精神被痛苦残忍吞噬,原本快捷的步伐随着灵力的消散变得踉跄,脚下的路如同棉花。
石板路两旁的小贩面对此等事早已司空见惯,有心的出了为他祈祷,什么也做不了,花椒区是治安最差的区域,黑暗势力最庞大,要不是这里有个名牌大学,进来不需要办理任何证件又能丰收巨大收益,他们也不愿意搬进这里。
一小部分人有心无力,大部分人个个冷眼旁观,漠不关心。
为了做善事惹得自己一身腥,当然没几个人愿意。
白帧这才清楚白狐的警告,异能者在这个星球的地位如何低等,尽管法律宣扬他们与普通人平等,可还是止不住他们自身的危险程度。
明明前几天还在对他嘘寒问暖的饭店店长和热情招揽他的小贩,今天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默不作声。
一定是因为他们不认识自己不熟才会这样!白帧用最后精神劝说自己。
于是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含着期待流转到西瓜摊摊主,他曾连续三天来买瓜,并且和老板爽聊,他认为这是他来花椒区最熟悉的人,他会出手救自己吧?他不能死,他不能辜负族长的期望。
西瓜摊老板对上白帧那充满渴望的眼神,随后做了个让白帧彻底失望透顶的动作。
小贩魁梧健壮的身形慵懒,一条裤腿卷着,享受的摸了摸胡渣,随后坐在小马扎上,拿起旁边切好多西瓜,眼神轻蔑边笑边吃。
那些西瓜他熟悉,第一次去买的时候,小贩热情的给他拿了最大的一块吃,西瓜的汁水香甜,非常清爽。
生态系统在异能修复者的守护下早已恢复如初,秋天就是秋天不会出现雪花乱飘,冰雹乱坠,台风乱卷等混乱局面。
白帧每天在员工宿舍都是第一个起床的,因为他不想错过美丽的日出。
早上白帧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努力工作,不知道是该怪自己没端稳顾客的汤还是该怪自己踩到顾客脚导致身形不稳,滚烫的乌龟汤全数洒在手上让他暴露了身份。
当即饭店一阵躁动,“是异能者”这几个字高低起伏回荡着。
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对他穷追不舍,卡车车顶匍匐的狙击手再次瞄准他。
白帧刚化形不到一周,形态还无法切换自如,他想如果恢复成瓢虫的样子应该能躲过这一劫吧。
此时他觉得身体里的灵气正在流失,下一枪,精准打在了他的小腿上,他痛苦大叫,下一秒力量骤然消散,眼前歪扭旋转的路变得坦荡。
它飞了起来!
面对骤然消失的异能者,黑衣人一头雾水停下脚步,皮卡车也熄了火,几人面面相觑,只有站在最前端的黑衣男缓缓意识到他们错过了什么,吐露心声“艹!是百年难遇的昆虫异能者!大意了!”
花椒区每进来一个人就会被数白双眼睛盯着,宁可错杀一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异能者的对象。
怪不得他观察这么多天都没看到标志性特点,除了行为怪异,根本和常人无二样!他都要以大脑发育不完整的人为由放弃观察,要不是突发奇想用脚绊倒了他,看到他被烫伤的双手变成透明状,指甲快速呈现绿色他也不会胸有成竹去下令抓捕。
“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懊悔的抓耳挠腮,昆虫类异能修复者研究价值极高!研究所就曾捕获过一位这样的存在,可惜,那异能者在被抓进研究所内忽然自爆,有名的一线研究员全部死亡,多年研究成果也被烧毁三分之二,给研究所带来不小损失,而昆虫异能者的残渣被后人提取出,造出了一种新型子弹,虽然法律规定禁止使用,但在这种小地方他们就是法律。
白帧就是被这种新型子弹所伤。
听见对方愚蠢的询问,懊悔的黑衣男暴怒无比“你蠢啊!濒死的异能者都会化出原形,什么动物异能者能凭空消失或者是让我们肉眼难以察觉踪迹?”
……
白帧此时失去了所有能够思考的灵力,他拖着沉重疼痛的身体漫无目的飞来飞去,像是没有生命的空壳,因为风吹才让他看起来好似有了生命。
和平大学,全球顶尖学府,校园内主张和平,是这个小地方唯一能全权保护异能者安全的地方,这里是整个星球为数不多能做到异能者和普通人类公平公正的地方。
正直秋季开学季,莘莘学子欢快的声音灌满校园各个角落,没有人会把目光落在一只不起眼并且耷拉着前爪后腿的残缺瓢虫身上,即使被瓢虫撞上,在意的也只有瓢虫。
瓢虫那布满黑点的红色前翅壳变得凹凸不平。
白帧卡顿停滞的思维只能收获到东撞西撞所带来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冷空气突兀的包围使他长满锈斑的思维“咔咔”转动,像被润滑油带了起来的自行车链子,目之所及全部画面如同暴雨天下的大海,以飞快的速度钻进他的大脑拍打翻涌。
在小瓢虫还没化形前,他是瓢虫族的天之骄子,自带灵力,可以融化积雪,听得懂人类语言,看的明白一座座建筑带来的作用,可现在的他连飞进了食堂都不知道。
它觉得疼痛感更加剧烈,环境温度倏然升高,饭香味将其包围,眼前一黑,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烫,并且不再能飞起来。
“帅哥,你饼上有虫。”女生坐在男生旁边,本来是想要个他联系方式,结果男生就这么认真的看了半个小时的手机,她不好意思打断他的注意力,直到亲眼看到七星瓢虫摇摇晃晃掉进冒着热气的酱香饼里。
男生这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闻言看向面前饭菜,真的有瓢虫,它的一条黑线腿弹了一下,女生强压体内不断翻滚的恐惧感,正要准备帮他用筷子扫出去,男生眼疾手快制止了他,笑的温柔向她道谢。
随后男生把瓢虫小心翼翼捏起来,放在手心,另一只手带好一次性手套抓起大饼放在鸡蛋汤里,三下五除二吃完走出了食堂。
女生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瞬间没了食欲。
“邱航!下午去喝酒去不去!”寸头正愁没人陪他去新开的酒吧玩。
和平大学宿舍全部四人寝,邱航他们宿舍比较特殊,满打满算住的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学生。
而寸头只有想要午休时才会回宿舍,俩人关系算不上熟,可耐不住人家寸头是对谁都能单方面熟的社交牛人。
邱航随意将手揣进外套,没想到小瓢虫竟然小心翼翼爬上他的手指,通过手指传到心头的丝丝痒意义使他脚趾微微蜷缩,嘴角勾勒出一抹笑。
寸头敏感的捕获到哪转瞬即逝的瞬间,心里更是高兴觉得这是九成希望,你小子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已想要去玩的心了吧,平时装什么高冷。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A钱的,我请……”寸头体贴为他着想,慷慨发言,没想到邱航再次恢复冰山脸,冷淡打断他的话“不去,下午有兼职。”
寸头被这冷水泼的脸色一顿青红皂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的说不上话。
邱航回到宿舍,拿出从超市买的密封盒,捏起缓慢爬行的七星瓢虫,放在里面,拿下书柜上的圆规,在透明盒盖子扎满细小的孔,塑料盒质量不怎么好,随便捏一下就出现了奶白色折痕。
宿舍门被推开,寸头满脸苦涩,他真的很想去酒吧,新开业,这三个字像颤抖的小羽毛,搔的他心尖痒的发痛。今天说什么也要给邱航拉过去。
“哎呦,邱大哥,邱大爷!邱祖宗!就去吧!求你了,你兼职能挣几个子,我给你翻倍行不行。”寸头走到自己桌位,抱起椅子上的衣服撂在桌子上,坐在邱航旁边对着他的胳膊又捶又捏。
邱航不为所动,站起身去洗手,寸头狗皮膏样般穷追不舍。
“真的真的真的,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邱航默默收拾东西要去上班,思考瓢虫爱吃什么,要去哪里弄。
寸头见情况不妙,眼神乱瞟,看到瓢虫后心里的彩虹屁有了发泄口“你养瓢虫啊?!真的好有爱心,好善良,简直就是人帅心善啊!”
邱航压下门把手,寸头见状慌乱用力张开手掌压下那条门缝“我大爷是种菜的,七星瓢虫就爱吃蚜虫,我给你找!”
邱航看向他,点了点头,寸头笑的灿烂,早知道这么简单,哎呀小瓢虫你真立大功!他正好去拿起瓢虫盒庆祝,邱航抓住了他的后衣领“走,现在就去,早去早回。”
“这蚜虫啊,真是害菜不浅,我都快被气死了,农药都不管用,真没想到还有人收这个我这就给你找个袋子装起来……”
寸头蹲在地上无聊的滑动手机屏幕“大爷别说了,赶紧给他整点我们要走了。”
“不急”邱航反驳到,他到有兴致听老人家讲这些,从小到大他都没时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
他父亲死前因为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妈妈因为挣钱倒下,弟弟妹妹嗷嗷待哺,获取金钱是他唯一能松口气的途径,如今那小瓢虫却给他那一摊死水的生活砸出了水花。
白帧周身萦绕着丝丝绿光,体内的灵力很缓慢的重聚。
他在盒子里爬来爬去,无助的分析周遭白色的圆柱体是用来干什么的,困住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他觉得这种开智的感觉很熟悉,可他又什么都记不得。
天色渐暗,成口字型的男生宿舍上方盘旋着一只猫头鹰,它在仔细观察有没有人发现自己踪迹,全部确认完毕它稳稳落在某宿舍的阳台,阳台的玻璃门是敞开状态,它轻松走进,随着腾空而起的黑雾它化成了人的状态,利落拉上了窗帘。
“白帧?”
白帧拖着受伤的前腿和后腿立了起来,半圆的身躯因为不平衡的力量翻倒在盒中。
谁?白帧是他的名字吗?
小瓢虫的内心泛着害怕和欣喜,猜忌来人示是好是坏。
“呦,怎么成这副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