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皮咒术师的混子日常 第6章 咒术史

新的早晨，中森树理开始自我反思——东京咒高一年级的课程不能说和霍格沃兹一年级课程有所相似，至少也是毫无瓜葛。

这里没有规划好的课表，没有打基础用的教材和作业，甚至连教师都不是专职人员！

能理解一线战斗人员连轴转到喘不过气，没办法抽出时间参与教学，但让辅助监督教授咒术“理论”知识……真不会出现理论实践脱节的问题吗？

不是她工种歧视，实在是这个群体的素质参差不齐。

有从一线退下来的前战斗役，有搭档高级咒术师出任务的经验人员，却也有只在后勤圈子打转摸鱼的家伙。

前两者在他们的任课教师中的占比不到三成，这还是将他们半转业的班主任都算上了。最后那种专给他们上语数外等普通课程，也不知是不是持证上岗。

陪同咒术师出任务的辅助监督们时间也不定，谁有时间谁上咒术理论课，教学质量在天花板和地板间来回波动。

哦对，名叫夜蛾正道的天花板上周末跑横滨出紧急任务去了，也不知外勤人员究竟多么紧缺，高专职工照喊不误。

想到伫立不动的目标进展，中森树理不由叹气。

学校的日常教学过于基础，专项拔高似乎也是遥遥无期。

还有其他路子能先看看么？比如……尝试接触咒术总监部？

中森树理抿嘴，有些不太确定。

照她四处转悠聊出来的情报，咒术总监部甚至将新生也囊括进任务人员范畴。这释放出来的信号可不太好，至少眼光和操作都不算高明。

小小的叹气动作似乎造成了什么误解，夏油杰停下翻页动作，微侧过头作低声道：“忍耐一下？或者就当自习？”

中森树理回以微笑，没有过多解释。夏油杰应该没理解到她叹气的点，以为是她在对老师水平表达不满。

不能怪夏油杰会错意，今天这位教学质量属实有点差。

历史这类课程很考验水平，课程内容是晦涩难懂还是生动有趣，取决于主讲人的体系思维和政治嗅觉。

很遗憾，这位辅助监督正是水平不太行那类。

十几分钟过去，还在照着课本介绍咒术全盛时代。

中森树理接着翻页，打算自己把这本英国菜谱体量的教材看完。

此时，一年级教室呈现出诡异的和谐——台上那位自顾自地读课本，台下涂唇膏的、仗着墨镜睡觉的、低头划重点的、越看越认真的，各不妨碍。

如果此刻有人抬头，会发现中森树理严肃表情外的惊讶。随后，止不住的笑意泛滥开来。

这课本结构可太有意思了。

不是说编的好，而是体例过于奇怪……咒术古代史和咒术近现代史都不是什么五五开、四六开，直接就是二八开。

古代史二，近现代史八。

古代史部分极尽简洁之能事，跟隔壁记载"岁大饥，人相食"一个路子，真要细究可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神道、御三家和各地区代表性咒术家族作为古代袚除工作的主力，只在篇首注解中详细出现过一次，其后全是模糊的指代。

反观近现代咒术史，开个会而已，历史背景、参会人物甚至会议议题都列了上去。

就差把“伟大！无需多言！”标到咒术总监部脑门子上。

这是在打话语权争夺战？目前的总监部并非完全承袭古代结构？

课本没有提到混乱时期和流血事件，是权力进行了和平交接？类似光荣革命那样的特例？

中森树理迅速前翻，确定总监部成立时间。

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叶？

从这一时期开始，和平发展成了霓虹的主调，曾长期受制的公家（文官体系）在这一时期进展飞速——制度改革要求的“政治中立”显著削弱了传统藩阀及军部的干预，让文官体系成为核心力量，在经济复兴和行政改革中吃到大量红利。

哪怕蛋糕做大，执刀者们就都这么体面风度，只吃蛋糕新增那部分？

不借机让旧贵族多吐些出来都对不起他们被打压的时候。

中森树理盖上封皮，并未对左下角赫然标着的“東京書籍”产生怀疑和惊讶。

“東京書籍”，东京书籍株式会社。

这个霓虹教科书最大发行单位，具备小学、初中、高中及特殊教育各级别教科书能力。

她手上这本书出奇破旧，是1955年版。结合两所高专立校时间在总监部成立次年，这书应该是初版。

教科书审定制度出台时间是1947年，4年一审，时间也刚好对上。

已经很明显了，这里不是与世隔绝的霍格沃兹。

唯一的疑问……霓虹大臣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她想的那样吗？

就在中森树理头脑风暴时，额头左侧忽然传来一阵神奇的触感。

她抬手一摸，一只失事的纸飞机直挺挺插在自己刘海边上，给她添了个角。

中森树理：“……”不用抬头都知道谁干的！

黑发少女低着头斜斜瞪去，旁边的情景和她的预想完全一致。

夏油杰一脸尴尬，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而罪魁祸首五条悟这会儿正喷笑出声，拿起手机对准她一通狂拍。

许是中森树理无语的表情过于明显，夏油杰一把抓住五条悟手机前盖，佯装无事发生。

台上，满脸早衰样的辅助监督敢怒不敢言。

他们是后勤岗，属于底层中的底层，对着普通咒术师都没法硬气，更不必说这间教室里某些有身份的术师预备役。

辅助监督张嘴几次，还是没敢说出“请大家遵守课堂纪律”，最后却只弱弱地提醒：“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窝囊！】

弱气的辅助监督心里暗自挠墙。

反正他就是这么没用，被总监部嫌弃被咒术师嫌弃被同事嫌弃，连咒灵都懒得攻击他。他就知道这几个学生也没人想搭理他……诶？

看着下面举起来还特意晃了晃的手，辅助监督头上缓缓地打出一个“？”

“老师，可以向您请教一些与课堂无关的问题吗？”

老老老老老老师？！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

戴眼镜的弱气男性理了理领带，“您请讲！”

【居然敬语都出来了吗？】X3

台下另外三人发出外表与性格竟能如此一致的感叹。

中森树理那求知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里面满载期待：“我听说辅助监督们会和咒术师一起出任务，甚至会承担善后及撰写报告工作。

工作量这么大的情况下还要抽人讲课，那么这算加班吗？不算加班的话，是否能另行结算薪水？”

辅助监督一阵错愕，没想到迎面来的问题不是专业又艰深的咒术操作问题，而是实务向。

实务问题可是他们纯后勤派的强项。

满脸弱气的辅助监督对其中暗含的理解感到鼻头一酸，紧跟而来的自信和责任让他不自觉开始解答。

“这是上级安排的其他工作任务，属于正常工作范畴，不会另外结算薪水，但会根据上课课时发放补贴……”

他讲得很细，像是要回馈这份体谅和尊重。

这种心态不难理解——底层会对表露尊重的人好感十足，如果对方有请求，他们也会尽量满足。

在辅助监督们眼中，咒术界呈金字塔型。

尖端是御三家，他们对总监部的要求可听可不听；其次是总监部的高层及其代表的家族、天元大人衍生出来【窗】组织。

在这底下，是隶属于总监部或投身御三家的一二级咒术师，低级咒术师和他们这些辅助监督位于最底层。

毕竟，普通辅助监督只需要微薄咒力、能放出低级结界术就能上岗，妥妥的可替代品。

在辅助监督的工作职能中，有许多“其他需办理业务”。这部分意味着对接地方、安排交通住宿、联系善后、撰写报告、资料归档等。

某些时候他们还会夹在咒术师和总监部中间，被迫充当缓冲带。

而同样承担辅助职能的【窗】则没那么辛苦。这个部门的成员只负责观测，推测大概等级并记录地点，然后将线索移交辅助监督跟进。

听到后面，中森树理瞬间抓住关键点。

【上级？谁是上级？】

中森树理用课本杵着下巴，眼睛划过辅助监督鞋子边缘的泥土、苔痕和膝盖处的褶皱。种种迹象表明这位男士今早匆匆翻山过来授课。

她语气不变：“老师应该没有申请到校职工宿舍？那您今早是赶来上课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中森树理继续说：“那还真是很辛苦！不仅要赶东京的早高峰，还要从停车场那边走几公里过来。

说起来，补贴的数额能覆盖油费吗？东京都各知事部局发放补贴是实报实销还是？”

辅助监督先是感动，随后生出些许莫名——怎么扯到东京都了？

这骤然跳跃的话题让在场众人一头雾水。

家入硝子虽然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但因术式特殊，还是大概了解咒术界的体系运转。

她开口纠正：“给他们发薪水和津贴的应该都是咒术总监部。”

中森树理满脸好奇：“不应该是学校给吗？学校请人来讲课诶。”

“所以说啊，两所高专都是总监部直接管辖，反正都是从总监部荷包里掏，更没必要分了。”

听到这话，中森树理眼神微闪：“高专没有收我们的学费，全称又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怎么看都是公立学校啊？按照《学校教育法》，应该是东京都财政负担相关经费才对？”

家入硝子：“……”

辅助监督：“……”

这问到盲区来了。

工资照发就好，谁管工资怎么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