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了一天的水稻的谢锦回了家后,用过了晚膳,他贴心的夫郎已经早早备好了热水:"夫郎辛苦。"
谢锦一看见他就想起今天白天的事,老夫老妻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到对方心里怎么想的。
虽然谢锦在这种事情上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别扭,但毕竟是私密的事,谢锦还是有些忍不住脸红。
陆濯喜欢紧了他这副样子,将人按到浴桶里就开始上下其手。
“陆谨行,你脸皮真是愈发的厚了。”谢锦忿忿道。
他现在不着寸缕地坐在浴桶里,谢小少爷的教养终究是没让他好意思光着身子站起来去收拾陆濯,他只能有些无奈的在本就不大的浴桶里团扒好自己,试图阻挠陆恶霸的调戏。
“‘脸皮厚,吃不够’,来,给为夫尝尝。”
要不说陆濯是从乡下考上来的,土话说的一套又一套,自从和他来了蜀州之后,这人就像本性暴露了一样,不要脸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有时候会回想起刚见到陆濯那会,好一个清风朗月的少年,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骨子里是这么个东西。
开始的时候谢锦还高兴他终于敞开心扉,由着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到了后来被他折腾多了以后,小少爷痛定思痛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人面前吃了不少的亏,也开始反抗起来。
他将凑到眼前的人推的远了些:“陆谨行,白天给你种地晚上还要再服务你是吧,真是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夫郎辛苦,我给你按按肩。”说着陆濯给浴桶里添了些热水,绕道后面按上了他的肩膀。
开始的时候陆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帮他按着肩膀,没过一会,见人放松下来,手就开始不安分的往下面探去。
谢小公子早就料到了有这样一出,吃的亏多了也就有了经验,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陆濯不安分的爪子,另一只手沾着洗澡水猝不及防糊了陆濯一脸。
陆濯也不生气,就着他的手凑了上来,他将谢锦的手捧住放在自己脸上,盯着他的眸子:“夫郎,你今日可真好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谢锦在田地里的样子,而谢锦看见的是陆濯脸上带着水珠水汽氤氲看着他的模样。
他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今晚怕是又要让他得逞,谢锦心里不甘心就这样乖乖就犯:“这次我来。”
“夫郎,让我一回。”陆濯声音带了些微哑。
谢锦被这撒娇似的话弄的一下子腿就有些软,心头一哽,心道完了。
谢锦没了要反抗的音儿,陆濯也就知道自己得逞了,他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还有多厚颜无耻。
“陆谨行!”被直接从浴桶抱出来的谢锦被下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了陆濯的脖子。
陆濯刚想把人直接丢在床上,只是忽然想起来谢锦的身体,怕把人冻着,赶紧用浴布将人裹起来,把人放在凳子上又用布巾给他擦头发。
**是两个人的事,谢锦能被勾引到也确实有了感觉,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耐不住身体的火气:“谨行,我又不是泥捏的。”
陆濯闻言手顿了一下,双手隔着布巾捧住了谢锦的脸,低头吻了上来。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下次让着你。”
谢锦很心动,但陆濯说什么是什么让他心里不平,忍不住还是想抗争一下。
“不同意的话明天的酸梅汤就换热水。”
······算了,谁让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被对方包圆了,他堂堂七尺男儿,可恶!
谢锦看着新到的被褥,床褥是陆濯特地差人从江南带回来的,还有给他擦头发时隔着布巾传来的温度。
算了,看在擦头发还算尽心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
忙碌中的日子过得很快,早稻种完过后,便到了春蚕产卵的时候,从江南将这些卵运过来,这第一步就花费了不少心思,第一次是将其平铺在竹匾上,将上面扣住,结果运送那两天正赶上晴天,路上晒了两天,全死了。
第二次放入木匣子中,带上了棉被和冰块,确实运到了目的地,但沿路颠簸,破损了大半。
第三次用棉花将木匣填充起来,控制好温度,一行人像是抬着宝贝似的,好几个人台一个箱子,将其小心翼翼地抬回来。
老蚕农虽然在之前就已经教了很多关于养蚕的方法,但真正实操起来还是会出各种问题。
运过来的这些卵是特意留下的蚕种,一个个米粒似的大小,一群粗活干习惯的人,甫一做这种细致的活,弄出了不少的乌龙。
有一家人当作和孵化小鸡一样以为越暖活越好,结果全部养死了。
还有给蚕宝宝添了带水珠的叶子,导致蚕匾发了霉。
谢小公子在自家养的同时,开始去挨家挨户的教,在外面跑的时间更长了。
甚至有的时候比陆濯还要忙。
百姓纯朴,对于养蚕的事情也是真的上了心,上门问的得人很多,老蚕农那边忙不过来就来谢锦这里,今日不过是午时一刻,饭还没有摆上桌,来通禀的声音就先一步传了进来,说是自家养的蚕不吃东西。
来通禀的人话说的急,声音比脚步先传进屋内人的耳朵里,进来见人在吃饭,当即觉得打扰,别人不知道,但是整个县衙当差的人没一个不清楚的,他们县令对谢小郎君当个眼珠子似的,就算忙的脚不沾地也要抽出时间给人做饭,看着他的一日三餐。
饭食向来亲自操刀,盯着人吃下去,生怕对方一有个好歹生出病来。
谢锦听了来通传的话,当即撂了筷子就要走。
“先吃饭,不差这一时半刻。”
谢锦也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的饭食是有人管着似的,这才老老实实又坐下拿起筷子。
见陆濯没有发现异样继续和他吃着饭,这才放下一口气来,而来通禀的人也同样松了口气,看看谢锦,又看看陆濯,退了出去。
“夫郎,你今日做的笋子好吃极了,你尝尝。”谢锦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今日的菜是热乎的,自然是好吃。”
谢锦听过,心里哪还不知道对方猜到了他没好好吃饭的事。
“谨行,现在农忙,各家各户又在养蚕,他们没经验,自然需要人帮着。”
“需要人又怎么单单差了你一个?几顿饭没盯着你就开始任性上了。”
“我身体没那么差,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脆弱,风一吹就坏了。”
“刚来蜀州的时候谁一病就好几天?谢佑安,你是闲从小的药罐子没泡够是吧?”
“你不是也一样吗,忙起来都不吃饭的,这里家家户户不都是这样吗,从早忙到晚,在田地里吃上口凉饭充饥,我怎么就不行。”
“你和他们能一样吗,你跟着我都受了多少罪,你还要让我更愧疚点吗?”
“我不用你愧疚,我乐意这样,我是比别人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我和他们哪里不一样了?”
“你是本来就是金生玉养的,现在天天干活也就罢了,现在连饭都要舍了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不是舍了饭,只是吃的没有那么金贵。”
“可是——”
陆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锦打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有些事情不是别人可以阻止的。”
“就像你在刘府地牢被关的那几天,还有你忙起来眼下的每一处青黑,我看在眼里,但我知道这种事我不能阻止你,如果你真的因为别人的担心而停止这样做,那么你就不是你了,同样的,我也就不是我了。”
陆濯还想说话,他总觉得谢锦不应该在田地里,他总觉得谢锦应该是那个京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小公子,他能在这里陪着他自己已经是亏欠,他不能让对方再来受苦。
可是,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拘束着对方,就像谢锦自始至终都没有限制他做过什么。
“谨行,你看看我。”谢锦凑近了他些。
“这里是我小时候长疱疹留下来的。”他指了指自己脸上一处极小的印记说到。
“我也不是玉做的,只能坐的了莲台,躺不下草席。”
“我只是比普通人幸运些,我有爹爹和娘亲护着,才能长成这样子,前些月死掉的张家的小孩子和我小时候得的是一样的病,可我活了,不是因为我比他们多了些神通,只是因为我胎投的好,我从前以为人人过得都是好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我不爱读书,从前也没听过什么‘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活的就像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皇帝,但是谨行,爹爹之前说享受多大的权利就要承受多大的责任,荣华富贵是不能白享的,但我已经白白享了好多年了。”
“我爹爹是当今的丞相,有皇帝舅舅亲封的爵位,娘亲是当今长公主,阿兄阿姐都各有自己的建树,只有我,平白辱没了这身份,我没受过的苦是别人替我受的。”
陆濯从前只是觉得谢锦骄矜又张扬,觉得他可爱,现在这一席话让他第一次有了一种称得上是敬重的感觉,谢正庸是是当代真正的大儒,长公主是将当今皇帝养成这样明君的人,她们养出的孩子,又怎么会是什么朱门酒肉臭的样子呢,他过去只是不懂,被当做了玉做的娃娃,放在高台上,生怕磕了碎了。
但人又怎么会是玉做的呢,人有七情六欲,能分辨冷暖,对于不同的事情会做出不同的反应。
时隔这么久,他才恍然惊觉,为什么他在谢锦看出他的为人处世时会觉得违和,不过是他自认为自己有一双能洞察世事的眼睛,在高高的地方将对方审判为单一的个体。
看着近前的人,陆濯深吸口气,将人一把拥入了怀里:“对不起。”他说。
又是这种小小的声音,宛如气音般的轻语,谢锦知道,这是他心绪震荡后压抑的声音。
他拍拍对方的背:“我知你是为我好,以后好好吃饭就是。”
天天说陆濯不爱惜自己,到头来,他们还不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