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兰草的视线看过去。
长街对面,隔着来往人流,她看到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
下一瞬,那男子微微侧身,李镜芙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也没忍住小声惊呼。
乖乖,还真是男主才有的颜值啊。
李镜芙想不起原书里作者是怎么形容男主的了,总之应该是把一切能在言情小说里看到的、用来形容男主的四字词语都用上了,因为她此刻看着那张脸,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作者的偏爱。
李镜芙有些不服。
明明是女频小说,怎么她这个女主家世不是书里最牛的,长得也不是书里最好看的,还要受尽折磨,难道就为了衬托男主对她的爱更加纯粹吗?
可男主最初也不是因为爱才要娶女主的啊。
李镜芙撇撇嘴,顿时觉得男主也没那么帅了。
她此刻还不想和男主有交集,看了两眼,就赶紧拉着兰草离开了。
谁知女主光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刚转了个弯,面前就出现了四个流里流气的混混。
李镜芙顿觉无语。
果然,有男主在的地方,就有她这个虐文女主的劫难。
现在男主在她眼里已经不是不帅了,甚至有点面目可憎。
那几人晃着标准的流氓步朝她走来,还吹了声口哨。
李镜芙被那几道视线看得浑身刺挠,拉着兰草的手转身就要走。
这条街人多,她们是走进来的,车夫和马车就留在不远处的街口,眼前这情况不宜多待,还是先溜为妙。
然而刚一转身,其中两人就快步绕过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位小姐,这是要去哪啊?”那人一双绿豆小眼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让人极为不适,他旁边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满脸肥肉把眼睛挤得看都看不见。
李镜芙只看一眼就转过了头。
也不是她外貌攻击,只是这俩人长得实在是太符合她对这种炮灰工具人的刻板印象了。她以前拍过的戏里也有不少这样的角色,有时候人家群演本来长得还行,也要被妆造老师故意化丑,为的就是让观众厌恶,然后衬托男主的英俊潇洒。
对面那两人看李镜芙不但不害怕,反倒一脸嫌弃,顿时恼羞成怒。
“哎,跟你说话呢,听不见是吧!”那个胖子讲话也粗声粗气的,说着一撸袖子就要朝她走过来。
“行了。”她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李镜芙疑惑回头,看到一张长得还算可以的脸。
她又顺着看了一眼那人的衣裳。
嗯,好像是个头头。
那人见她回头,露出一张笑脸,“还请这位小姐见谅,我这两个家仆素来粗鄙,并非有意冒犯小姐。”
说话倒是挺客气,但李镜芙心里嗤笑。
知道是冒犯,却也不道歉,说句见谅就完事了?当她是三岁小孩啊,这么好糊弄。
她不乐意,也就没接话,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决眼前局面。
按理说,这种桥段会出现,都是为了给男主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所以其实她不用做什么,等着时机一到男主从天而降就好。
可问题是今天这行动是她临时起意促成的,并非书中已有的情节,她不知道这个定律还会不会灵验。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跟男主有牵扯,不然她现在喊一嗓子,那边的男主应该就能听见。
李镜芙正琢磨着搬出宣宁侯的名头能不能劝退这几人时,对面那人又说话了,不过这次显然就没刚才那么有耐心。
“这位小姐,瞧你独自一人,万一遇到歹徒就不妙了,相逢即是缘,不如与我到这翠峰楼吃上几盏酒,过后,由本公子亲自送你回家如何?”
李镜芙都要被他这话逗笑了。
歹徒?你们不就是么。贼喊捉贼,真有意思。
她把兰草往身边拉了拉,表示自己不是独自一人。
兰草虽然害怕,但还是把她护在身后,“小姐,待会儿奴婢拦着他们,你快去找三殿下求助。”
这时候,兰草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刚才看到的三皇子。
李镜芙没有回答,但看着身前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兰草,心里难免感动。
她拍拍兰草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然后抬起头,朝对面笑道:“公子如此古道热肠,在下心中实在感激,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问清了名讳,日后在下也好携礼登门道谢。”
她说话轻轻柔柔,人长得也像一朵单纯无害的白莲花,对面根本不疑有他,那公子还没开口,身旁的小厮就已经抢先说了。
“我家公子乃南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使刘丛刘大人独子刘庆!”
语气那叫一个骄傲。
李镜芙先是感慨这父子俩的名字可真够炮灰的,然后就在脑中搜寻了一下,却没发现和这一长串官职名有关的知识,于是小声问了问兰草。
兰草的声音压得更低,“五城兵马司负责京中巡捕盗贼等事,副指挥使好像是正七品的官。”
李镜芙懂了。
换算一下,差不多就是首都区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还是独苗。
有点难搞。
虽说只是正七品,但到底也是个官,而且还是个京官,先不说会不会怕宣宁侯府这种其实没啥实权的勋爵,就是她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会信。
好像还是得找一个听起来就足够吓人的。
李镜芙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原来是刘公子,在下眼拙,失敬失敬。”
刘庆见她似乎示弱,满意一笑,正要开口,却又听她说:“不过,公子似乎误会了,在下并非单独出来的。”
李镜芙依旧笑得和善,抬手指了指身后,“我是与三殿下一块出来的。”
刘庆明显愣住了。
但并非是意识到李镜芙说的“三殿下”是谁,他只是没想到李镜芙看似示弱,实则却是在变着法地拒绝他,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好啊,你敢耍我!”
“我哪有耍你,三殿下就在那边,你不信就过去看看。”李镜芙以为他没听清,故意将“三殿下”三个字说得重了些。
那三个家仆慢慢反应过来,然而刘庆已经生气了。他生起气来的时候,是完全听不进去旁人在说什么的,气势汹汹就要过来抓李镜芙。
李镜芙没想到这个世界里除了反派秦无咎,竟然还有听到男主名字不害怕的,纳闷得很。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是和三殿下来的,你想清楚啊!”
刘庆却不管她,一步都没停。
李镜芙一边感慨这炮灰工具人还真是尽职尽责,一边赶紧拉着兰草要跑。
结果还没转身,不知从哪甩来一鞭子,直接抽在刘庆的脸上,只听他痛呼一声,竟是捂着脸直直倒了下去。
李镜芙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刘庆的手指缝中流了出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
好狠。
刘庆的哀嚎一声比一声高,三个家仆愣了半晌,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搀扶。
李镜芙趁乱想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马蹄声。
她想起刚才那一鞭子好像就是从她身后甩过来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无咎。
日头惨白,围墙低矮,他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上信步而来,逆着光看不清神情,但李镜芙偏偏就看到了那双凤眼,与那日在酒楼匆匆一瞥看到的一样。
冷漠,冰凉。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她这个站在一边的受害者,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地上的刘庆。
“谁!是谁打我!”刘庆捂着眼睛怒骂。
眼前黑影过去后是钻心的痛,他浑身都在忍不住地抽搐,但却依旧不愿意闭嘴。
他身边的家仆认出了秦无咎,手忙脚乱地阻止刘庆继续说下去。
可为时已晚。
只见秦无咎微微倾身,两手搭在前鞍桥上,漫不经心开口道:“我。”
靠,好装。
李镜芙在心里吐槽。
刘庆似乎还没意识到敢这么狂的人是谁,在家仆的搀扶下极为狼狈地站起来,睁开那只还完好的眼睛看过去,结果那句要骂出来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噎得他猛咳起来。
“秦……秦世子。”刘庆再不复之前的嚣张,像只夹起尾巴的落水狗。
秦无咎没理他,盯着他手掌下的血迹看了半晌,才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啧,抽歪了,竟然还能说话。”
刘庆顿时被他这句话吓得两股战战。
左脸的伤还痛得要死,他一想到这鞭子本来是要让他说不出话的,突然感觉胯间一湿,竟是失禁了。
李镜芙霎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胆子这么小?
她忽然想起那日问兰草如何评价秦无咎此人时,她说的那件事。看来传言非虚,这世子爷打人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以至于留下能把人吓到失禁的凶名。
想着,李镜芙别开了脸,结果好巧不巧,就和同样面露嫌弃移开视线的秦无咎对视上了。
李镜芙一顿。
本以为只是无意对视,却不想秦无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心中一咯噔,李镜芙想起自己那日在酒楼围观时,也曾与秦无咎对视。
难道他认出来了?
李镜芙疑惑,稍一犹豫,便准备上前道谢。
可她刚抬脚,那两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平静地收了回去。
好似方才只是随意一眼。
李镜芙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脚,可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要想办法跟秦无咎搭上关系的,眼下这机会不是来的正好么。
于是她又走上前,不太标准地屈膝行了个礼,“臣女宣宁侯嫡长女李镜芙,多谢世子出手相救,世子大恩,臣女无以为报,不知世子能否赏脸,让臣女设宴款待?”
主动才有故事,李镜芙决定先制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而等她说完,却半晌没有回音。
她等了一会儿悄悄抬起头,却不妨撞入一双沉沉黑眸。
李镜芙一惊,下意识垂眸。
可即便只是那一眼,却还是让她发现对方满眼冷漠中夹杂的一丝兴味。
李镜芙皱了下眉。
她还不至于无知到以为秦无咎是对她这个人突然产生了兴趣。
她刚才只是道谢,然后顺便说了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宣宁侯府这个名头?
李镜芙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思索一番,决定继续聊下去。
可她一抬头,却见对方早已收回目光,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拒绝交谈的意思非常明显。
李镜芙哽了一下,咬了咬舌尖。
不愧是反派,连脾气都这么怪。
咦,单押了哎。
李镜芙走了下神。
然后她就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她看了眼刘庆,又看了眼秦无咎。
奇怪,这种英雄救美最适合装逼的情节,怎么会落在反派身上呢?
她有些想不通。
可没想到女主光环在这一刻又突然起效,李镜芙听到巷子口传来另一道声音。
“怎么回事?”
磁性,悦耳,像大提琴。
可李镜芙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僵硬,连血液都要倒流了。
就说看热闹迟早要倒霉!
[猫爪]
是冷清的一天(点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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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