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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逢谣一下车，就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年。
“谢谢你宿清，方才让我躺在你手心。”说完他素白的脸泛起一丝红意。
宿清摇摇手，清朗一笑：“应当是我谢谢你，给我让位置才对。”
“让让，挡道了。”
茴琉筝撞了玉逢谣一下，玉逢谣捂住肩膀发出一声痛呼。
茴琉筝回首，鼻腔发出一声嗤声，倨傲离去。
宿清蹙眉：“他真是太过分了。”
玉逢谣冲宿清摇头，“我没事，不用搭理他。”
宿清觉得玉逢谣简直是个老好人，太善良了，同时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找机会阴茴琉筝。
宿清和玉逢谣心照不宣地走在一起，宿清想着方才玉逢谣说过，他先天不足，和其他妖不太一样，也许是被隐隐孤立在外。
所以很有分寸的没有多问他为何不与同伴一块走。
“族内上课一般是先讲理论功法，再去野外实操。”
见宿清看着众妖纷纷往台上筑起的大殿而去，露出疑惑的神情，玉逢谣善解人意地解释。
宿清颔首露出感激微笑。
进去时大殿已坐了许多妖，宿清张望一番，玉逢谣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可以坐第一排。”
“啊？”宿清露出苦脸。
玉逢谣慌了，“你不想和我坐一起吗？”他以为宿清和他走了一路，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宿清见不得美人不快，连忙收拾心情，“没有，我只是觉得前方的路不好走。”她的语气有一丝沧桑。
玉逢谣神色回转，娴静的脸上笑容再度浮现。
两人坐到第一排，讲授课业的老师扫视了一遍殿内的学生，而后开始宣讲。
“我们雷纹赤蟒一族乃妖族八大贵族之一，一旦化形便有天赋神通，但所谓的化形并不是说你们的兽形，那是普通妖兽都有的。”
“妖与低级妖兽不同的区别就是，脱离了兽，妖比妖兽更灵活更聪慧……”
台上老师喋喋不休地讲着，宿清支着左手，将左脸靠在手背，一摇一晃，眼皮耷拉。
“宿清，宿清——”
遥远的地方传来号召，宿清拼命睁眼，然后水灵灵地睡过去。
再次睁眼，台上的老师已经站在她桌前，秀丽的脸上怒不可遏。
“为什么不认真听课？”
宿清嘴快，大脑未动，嘴皮先行：“因为我是人，不能化形。”
老师听完眉头一挑，将打小妖们的鞭子直接打在宿清和玉逢谣共享的桌上。
玄铁和兽皮结合制作的鞭子，直接断裂，众妖大气不敢出，就连后排坐着的茴琉筝都愣住了。
一看台上的老师理解了，二长老的女儿，上芫尊者，在年轻一代的妖里，地位仅次于茴莲。
宿清敢在她的课睡觉耍嘴皮子，只怕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不过宿清是他的对头，他很是乐见其成。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到后面去上课，坐最后一排！”
宿清抬头，睁大眼睛看着老师，眼中最后一丝睡意也没了，还有这等好事？
因为激动，她的眼眶分泌出生理性的水雾，何姚枋以为宿清是悔过知错了。
想说再给她一个机会，看她下节课表现再决定搬不搬。
谁料，宿清直接站起来朝她鞠躬，“我知错了老师，这就到后面去。”
说完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坐在最后展开书籍，一副乖巧模样。
何姚枋心口的气不上不下，也寻不出宿清的差错，一手握拳而后继续讲课。
后半截课宿清倒是认真听了，修习妖法主要分为三个步骤：感知、传导、凝练。
雷纹赤蟒一族在妖族地位尊崇，所以占有的领地妖气很浓郁，要想感知妖法，只要不是太过差劲的天资，都能感知到。
宿清回想着何姚枋的话，放空灵识，将灵识化作眼睛去探寻，陡然间大殿内各少年的上空浮现出不同形态的蛇形。
宿清眼眸一颤，居然还能闻到味道？！
空气中鸢尾香浆果香、还有野草的气味。
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宿清感觉鼻子被塞满东西，浓郁的复杂气味直冲天灵盖。
这时正好下课，宿清鼻尖传来一阵栀子夹杂些许湿热感，闻久了竟透着危险霸道。
好烦，茴琉筝那家伙怎么又来找存在感了。
“你能不能走开？”宿清声音不耐。
“宿清……”
少年声音受伤。
宿清猛然抬头，看见的不是茴琉筝嚣张明艳的脸，而是一张娴静如临水照花的面孔，他眼尾垂下，可怜巴巴的。
“逢谣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那家伙又来找我不痛快了。”
玉逢谣摇摇头，蹲下望着宿清：“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坐，才到最后一排的吗？”他看得出来，刚开始宿清就很勉强。
宿清叹了口气，“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第一排，我不喜欢太靠前。”
玉逢谣若有所思。
族内的座位是按月底考核排的，玉逢谣屡次都是第一，所以坐的也最为靠前，来上课的小妖，将上课位置的前后视作地位高低的评判标准。
“你喜欢第三排吗？”
宿清看了眼前面，摇头：“不行，还是太靠前了，五六排就挺合适。”
玉逢谣蹙起秀眉，那他要败给四五十个妖，这有些困难。
宿清见玉逢谣难做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没事的，有时候不用为难自己。”
不用说宿清也能按照族中心照不宣的规则猜测出来，位置是需要实力来争取的。
逢谣先天不足，所以被老师特殊关照在第一排。
若真要坐到合她心意的地方，玉逢谣要打过很多妖，就他那小身形够呛。
玉逢谣想要说什么，铃铛响了。
这一次来授课的老师换了，宿清见着那俊俏男子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那天大长老为他孙子讨公道失败，第一个跟着大长老走的。
宿清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妖，这节课听得尤为认真，还在书上勾勾画画，有一些话她实在听不懂，回去问问孟倾。
两节课下来，宿清已经熟练掌握感知的技能。
这节课比上一节课短，似是专门给小妖们预留演练吃饭的时间，这样晚上上课就不会太累。
“上午没来的留下，其他妖都可以走了。”
老师话音刚落，那些小妖们一个个蹦起来，往外跑。
霎时间偌大的殿内只剩一人三妖。
“逢谣，你怎么还不走？你爹说你最近是关键时期，要多去祖地，快去快去。”
玉逢谣表情一窒，生怕自己再待着这，风另多说走漏消息。
微颔首，与宿清道别便匆匆离去。
宿清很微妙地把这个理解为，玉逢谣身体能量不足，需要及时去祖地充电，也就是吸收力量，不然无法支撑正常活动。
“身子有点差啊。”宿清小声嘟囔着。
风另一扫，教室后面还有个小脑袋，他将宿清的话听得明明白白的。
没好气道：“你操心妖干什么？那个人，坐到前面。”他朝宿清招手。
“坐这里。”风另敲了敲茴琉筝的桌子，宿清一看，心道阴魂不散，拿起书坐下。
确认两个小孩都准备就绪，风另正式开始授课。
半个时辰过去，事实证明是宿清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风另虽然是大长老的头号狗腿子，但品行没的说，而且为妖刚正不阿。
有什么说什么，他一边叫茴琉筝少主，一边对茴琉筝说：“少主你怎么如此蠢钝？宿清这个人族都快速掌握的技能，你为何还不理解？”
“少主，我听大长老说你已触及到天赋神通的法门，为何还是这么……”
宿清猜他是想说愚钝的，但看茴琉筝已经张着嘴抹眼泪，为了照顾他那自尊心，才没有说出口。
下课后风另走了，茴琉筝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他可能被大长老溺爱得太过，各种情绪都不隐藏，只知道外放。
宿清不想搭理他，起身准备回去吃饭，这时哇哇哭的茴琉筝哭声变弱。
哽咽的声音透着沙哑：“我……我真的很蠢吗？”
宿清见他哭得毫无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心头好笑。
想着多一个虚假的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但心头的气还是放不下，只能回道：“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蠢，我在凡间见过一些人，他们开蒙比较晚，实则是天才。你在妖中可能也是这种。”
“但也不一定，这种都是人中龙凤，你是不是我不好说。”
“你有大妖血脉，爷爷又是大长老，已经比很多妖强了，可能是老师授课的方式不适合你。”
茴琉筝一边拿着帕子抹眼泪，将宿清的话留头尾，去中间全部听到耳朵里。
这样一听，本少主也不是那么差，说不定就是那些老师的问题，连宿清这种和他有过节的人族，都认可他的优秀，一定不是他有问题。
“你走吧，之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本少爷心胸宽广，就既往不咎了，以后对本少主尊敬点，懂了吗？”
“懂了，少主再见。”
茴琉筝倨傲抬着下巴，宿清已经不带感情地走到门外了。
想着茴琉筝暂时不会骚扰自己，影响修习，宿清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