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莞清听清楚珩所说的话,内心犹如巨石落下,沉到谷底,她错愕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在场众人皆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震惊的看向楚珩。太后和皇上也露出几分错愕,片刻之后,太后脸上又浮上笑容,柔和的看着他道“哦?那哀家可是很期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砚舟如此珍爱。”
楚珩清浅的笑了笑,不再言语。薛莞清看见他眉宇间因别的女子不自觉露出的温柔,不甘的紧咬住贝齿。
“砰!”一声巨响,一只景泰蓝的陶瓷花瓶炸裂碎了一地,薛莞清惊愕的看向面色阴沉的薛贵妃。
“阿姐,你……”
薛贵妃转头看向她,眼神如冰窖般刺骨,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那个贱人,装的一脸单纯无辜的模样,真是个狐媚子!”
“阿姐,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贵人,你无须把她放在心上,惹自己生气。”薛莞清走上前安抚道。
“皇上就不说了,你看到那个老太婆了吗,她可是在生生打我的脸!”薛贵妃想到院子里的那幕,眸色愈发阴沉晦暗。
“不过是几盆花,阿姐何须挂怀?”薛莞清搀扶住她,想要让她坐下一旁的椅子上,冷静冷静。
谁知薛贵妃却一把推开了她“你懂什么!那老太婆把那些花看的跟个命根子一样,你知道那些花,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名贵品种,去年我着实喜欢,她不过才送了我一盆,今天,她送了那个贱人足足八盆!八盆!她分明就是在做给我看!打我的脸!”
薛莞清急声说道“阿姐,太后为何如此?您可是为大雍朝诞下了皇子,那蓝贵人不过就是怀有身孕罢了,谁知道她生下的是男是女。”
薛贵妃听到这话,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哼笑一声,摇晃着坐到身后的椅上,嘲讽说道“呵,后宫那么多嫔妃,唯独本宫诞下皇子,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再且,她有没有这个福气能生下这个孩子,还另当别论,走着瞧。”
薛莞清看着姐姐决绝的眼神,忽的心中一道酸涩,一声哭腔溢出了嘴边。
薛贵妃错愕的看着自小到大,自尊心极强,就算是被父亲教训,也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妹妹,心疼道“清儿,你怎么了?”
薛莞清看着薛贵妃眼中的慌张关切,内心的委屈如泄了堤的洪水,喷薄而出。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滴滴哒哒落在地上。
薛贵妃看她一言不发,愈发伤心,捧住她的脸,关切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快和阿姐说,阿姐定会帮你。”
薛莞清看着长姐眼中殷切的关怀,边哽咽边说道“他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谁?”薛贵妃疑惑的看着她。
“楚珩。”薛莞清哽咽低声道。
听到这个名字,薛贵妃眼里闪过震惊,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她“你喜欢上他了?”
薛莞清看着她瞪大的双眸,虽有几分胆怯,但还是执着的点了点头。
薛贵妃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阿姐跟你说的,你到底没听见去。为何…为何…都要去爱上一些不应该爱上的人呢?”
薛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带上几分痛惜和回忆,似乎透过她看到了谁一般,薛莞清羞愧的低下头,似乎感到自己让阿姐失望了。
就在她以为阿姐会将她骂一顿的时候,薛贵妃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发梢,捧起她的脸定定的说道“再等等,等父亲成事之后,你定能如愿。”
薛莞清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光,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回府后,她一言不发回了自己的院子,红袖看着姑娘出门前还面带笑意,此刻却冰冷的面容,不知道她为何会转变,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后。
“都出去。”一声冷淡的声音响起。
屋里的几个丫鬟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红袖踌躇着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无奈的退了下去。
薛莞清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有着些微红晕,那是哭过后的痕迹,还好不甚明显,至少方才薛夫人就没有察觉。
头上那两朵香妃仍然新鲜的很,她定定的看着,忽然回忆起,男子停留在上面的片刻眼神,眼睛犹如回光返照般闪过微光:他不过才见过我几面,只要他在多见我几次,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同,一定会喜欢上我,没错,一定是这样,我不可能输给别的女子,不可能。
似乎想通了什么,原本冷冰冰的脸忽的重现了光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喊道“红袖。”
红袖未敢走的太远,一直站在门边,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连忙推开门进去
“小姐,有何吩咐?”她一脸期待的看向薛莞清。
只见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薛莞清,此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她慢条斯理的摘下头上的香妃“明日叫江掌柜来替我制衣。”
“是,小姐。”红袖喜滋滋的应道。
“阿娘,师父,师兄,我们先走了。”
江怀宁对着厅内的众人点头致意,茯苓背着大大的背包,乖巧的站在她的身后。江母面带几分犹豫“阿宁,要不就不要去了,我怕那个人他……”
“阿娘,我觉得楚大人说的对,这次事情之后,他应该不敢再出手了,而且,既然我现在有了进入薛府的机会,指不定能打听到赵义的线索,我更不应该这时候断然放弃。”
何毕看着江母脸上仍有几分担忧,于是开口“不若这样江伯母,我陪着阿宁一起,你看如何?”
一旁的何父听到,眼睛一亮“对对对,让行之和阿宁一起,他好歹身手还算不错,那帮人应该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兴师动众。”
“这样也好。”江母听后,点了点头。
“阿宁,我在隔壁的茶馆等你,有什么事喊我。”何毕掏出一本书,看着面前的江怀宁,温声说道。
“好的,师兄。”江怀宁笑道。
茯苓掏出钥匙,开了门上的锁,二人开始忙碌起来,今日天气甚好,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江怀宁看着店里垂挂的布匹,吩咐茯苓“茯苓,我们把这些布匹抱到后院晾一晾。”
茯苓爽朗地说道“好的,姑娘,你去忙,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江怀宁拿出账本翻了翻,看了下之前接的还未做完的订单,挑选着日期将近的,对着订单开始找寻材料。
“江姑娘。”红袖站在门外,看着柜台前的江怀宁喊道。
江怀宁疑惑的抬起头,看到她面上露出微笑“红袖姑娘,请进。”
“你真是让人好找,我每日都来,偏偏你不在,今日可算碰到你了。”红袖似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抱怨嘀咕着。
江怀宁闻言,只是笑笑,柔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家中有事,所以没来店里。”
红袖看着她温柔和煦的笑脸,也没好意思再开口抱怨。
江怀宁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红袖姑娘,你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小姐找你。上次你做的衣服她很喜欢,特意叫我喊你去为她制衣呢。”说道自家小姐,她露出一副骄傲的神情,似乎为她家小姐制衣是什么极了不得的事。
江怀宁闻言,眼中闪过微光,而后得体的说道“那麻烦您叫小姐稍候片刻,我整理一下样本和材料就来。”
“那你可快点,别让我们家小姐久等了。”
江怀宁笑着点了点头“是。”
半夏看她应了下来,这才安心的转身回府。
“茯苓,先别晾了,余下都回来在收拾,咱们又有客人了。”江怀宁合上账本,朝着后院的茯苓喊道。
茯苓从布匹后面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大脑,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是谁呀?”
“薛小姐。”
“啊?怎么又是她?我滴个亲娘嘞!”茯苓听清是谁,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嘴鼓成青蛙一般,边走过来边抱怨着“他家一个两个的,都目中无人的,还有那个大少爷还阴森森的,太吓人了!”
江怀宁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无奈的说道“那就我和师兄去咯?”
“不!我和你一起去,虽然她们很可怕,但我们又没得罪他们,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再说了,指不定今天运气不好,碰不到那个煞神。”似自我安慰一般,说完,她瞪大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江怀宁翻出设计图纸和布匹花样素材,将两本册子递到她的怀中,茯苓双手接过,而后一脸无所畏惧的向前走去。
江怀宁暗暗好笑的看了她两眼,随后跟上。她将店门重新锁上,又来到隔壁的茶馆,对着坐在靠路边其中一个桌上的何毕轻声唤道“师兄。”
何毕抬起头,看向她,江怀宁对着他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何毕眸色变深,将书本卷起,利落的起身。
乘坐马车很快就到了薛府,这次她们并没有走前门,而是走了之前丫鬟带她们走的后门。
三人走到门前,像守门侍从表明了来意,侍从倨傲的看向一旁的何毕“你们可以,他不行!”
江怀宁转头看向师兄,何毕对她露出安慰的笑意,柔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江怀宁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由仆从领着,和茯苓一起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