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父母早些年经商发了迹,是十里八乡叫得上名字的商贾,因此这次儿子衣锦还乡设下的谢师宴排场不小。何府里里外外摆了二三十桌流水席,但凡来贺喜的人都能讨些好处。
“先生?尝尝我特意命人做的香酥鸭,我记得您以前最喜欢吃了。”何年从顾云安坐下就没停下给他夹菜,他面前的吃食都堆成了个小山。
可偏偏顾云安正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没有胃口,束腹带束了三层才勉强穿下件赴宴的衣服,紧紧压缩着孩子活动的空间也束缚了他的食欲。
“呕......好了,你给我夹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呀。”顾云安被眼前的荤腥味熏得想吐,赶忙制止了何年还想继续投喂的手。
“先生,您脸色怎么这样差?可是生病了?”何年方才就隐隐觉得顾云安有些不对劲,只是忙着回敬其他来道喜的人,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
顾云安藏在桌下的手正暗暗揉着酸疼的腰,搪塞道:“哪有的事,嗯呃——不过是昨夜有些没睡好,没什么精神罢了。”
一个时辰前,顾云安为了能体面赴宴,硬生生将临产的孕肚束缚到七个月的大小,要是这样还能有好脸色那才真是怪了。
“你看那桌是不是在叫你?快过去瞧瞧吧,别让人等急了。”顾云安怕何年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借口让他离开。
“先生,那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何年闻言,虽然不放心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见人走远,顾云安彻底卸下防备。
“嗯嗯——怎么这么疼......”幸好宾客来来往往,都是奔着看状元郎去的,他这个“恩师”倒是无人问津。
孕肚被束腹带死死包裹着,可任然阻挡不住胎儿向下的进程。原本柔软的肚腹此刻坚如磐石,隔阵子便收缩一下,疼得他额角都沁出冷汗。
难道——要生了?
这个念头一出,顾云安觉得肚子又痛上几分。
“不,不能在这里......嗬嗯——”顾云安撑着桌子起身,原本就下坠的孕肚现在更是成了水滴状。
顾云安双腿本就合不拢,一阵突如其来的阵痛,让他刚迈出的步子不知怎么就偏了一下,硕大的肚腹竟然直直撞上了桌沿。
“嗯啊——”
“先生!”
顾云安脱力那一瞬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抬眼望去,少年焦急的眼神满是害怕。
“先生您怎么了?”
他很想安抚一下何年,可身前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忽视,“我,我不舒服......呃啊——给我找个房间,嗯哼——歇歇吧......”
何年二话不说便将顾云安打横抱起,只是方才动静不小,惹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何年交代道:“我先生病了,需要照顾。各位慢慢吃,我晚点回来。”
顾云安觉得羞赧,半张脸都埋进何年的胸口。
“先生,您看着这样瘦,抱着倒是不轻。”何年垂眼只能看到顾云安挺翘的鼻尖和饱满的嘴唇,忍不住打趣。
顾云安只觉得要疼死了,哪里想理会他。刚开口,又是一阵宫缩,“嘶啊——嗬嗬嗯呃——好疼......”
何年收起了玩笑,匆匆踹开一间客房,把顾云安轻放在床上。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顾云安仰躺着,身前的隆起再也无处遁形。
“快,解开!呃啊!帮我......”他伸手想解开衣袍,却怎么也不得章法,半天都没发脱下衣服。
何年顺着他的手将衣袍解开,缠满束腹带的孕肚骤然出现。
“先生,您怀孕了?!”
“要,要生了!嗯啊啊啊!快解开......孩子下不来......”
何年来不及震惊,手忙脚乱地将束腹带卸下。
顾云安孕肚得到舒解,顷刻间涨大数倍,胎儿没了原先的压迫,也往产口处钻去。
“嘶——啊啊啊!好疼!何年......我好疼......”顾云安累积九个多月的感情在这一刻爆发。
“我在,先生别怕!”何年也是第一次经历生产,只得握紧顾云安的手,让他靠着自己借力。
“嗯呃——羊水,羊水破了!”一股湿热从顾云安腿间流出。
宫缩加剧,透过薄纱般的寝衣能清楚地看到孕肚在收缩。
“嗯呃——啊啊啊!嗬哈哈——嗯啊啊啊!”
幸好屋外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顾云安彻底抑制不住地痛呼出声,几次用力后,胎儿被推挤出产道,露出半个胎头。
“生了!孩子头出来了!”何年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嗬嗯啊啊啊——”顾云安一鼓作气,趁着宫缩将胎儿彻底娩出。
“让我,嘶——看看。”
何年用锦被包裹着刚出世的孩子,轻手轻脚地捧到顾云安面前。
顾云安抬起手指描摹着孩子的眉眼,对何年说:“真像你。”
何年抱着孩子的手颤了下,猛地看向顾云安:“先生这孩子,是我的?”
顾云安面色一凛,不悦道:“不然呢?难道还有第二个登徒子?你若不要,我自己养就是了。”
“没有没有!我要的,要的!只是太高兴!”何年没忍住,啄上了他的唇。
“嗯唔——”
才刚亲上,顾云安又感到一阵腹痛,他慌乱地推开何年恋恋不舍的唇。
“嗯哼,肚子,肚子不对劲......嘶啊——”顾云安明明刚生完,却还是觉得肚子有东西在动。
直到熟悉的阵痛开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好像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