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的最后两节,是连堂的数学课,之前老师有跟他们说过,这节课是随堂测验。
北师附每周的周考并不固定,主要看各科老师的时间安排。
要是刚好本周的课没讲完,那就会继续把课讲完,要是没什么特别要讲的东西,那一周考两次试也是无可厚非。
像姜蓉和谢虹教的语文和英语就是稳定每周一周考,而需要走班的那几科,数学,物理和化学,就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由于是统一的周考,所以A班和B班的试卷都是一样的,这次并没有安排走班。
大家此刻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试卷。
温樊写完第一面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刚过半个小时。
后面的题目稍微有些难度,但还不到需要大面积在草稿纸上打草稿的程度。
温樊快速的过完大部分计算题,却在最后一题上犯了难。
那是一道动态最值的题目。
与往常的试卷一样,第一问都是没什么难度的,但第二问,温樊看了很多遍都没想到,到底用什么解法才会最契合。
他翻来覆去在草稿纸上算了三四遍,但每次算出来的ab取值都不一样。
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要到交卷时间了,温樊也懒得再算,直接选了一个最顺眼的填上去。
下课铃声一响,班里就开始一阵哀嚎。
“啊啊啊啊卧槽啊我炸了啊!!”
“我这次完蛋了,好几道大题我都不会写...”
“老吕不是人啊!下周要月考了还非要这么折磨我们!!”
老吕是班里的数学老师。
长相老成,经验也老道,出题的角度都很刁钻,也是年级里所有人,统一认同的“最难搞老师”,铁面无私,改试卷从来不留情面。
温樊刚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去吃饭,就听见以往总是第一个冲出去买饭的马子明在一旁哭诉:
“老吕这次出的试卷是一定要让我们死啊!,他难道不知道下周要月考?故意出这样的卷子刺激我们啊...真不是人啊...”
马子明说着还要往温樊这边靠:“快,温樊你快安慰安慰我,你说这次的题目真的难....”
“确实有点。”温樊摸着下巴朝马子明看一眼,在看到那人表情有所缓和后又说:“我最后一问都不太确定。”
看着马子明的表情又像是要哭出来,刘鑫在一旁骂了他一句:“你是人啊?有必要这样打击同学吗?”
说完刘鑫又朝马子明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接着悄悄说:“我是觉得,最后两题有点难度。”
马子明听完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要一边骂他们俩不是人。
刘鑫用肩膀怼了一下温樊:“说你呢,不是人。”
温樊回以微笑:“彼此彼此。”
虽然班里的哀嚎不绝一时,但毕竟是饭点,没过一会班里人就又都走的差不多了。
徐泽宇大概今天是被今天的数学卷子打击到了,过了好久都没有从班里出来。
没办法,温樊只能自己先去找他。
温樊到四班窗口的时候,果然看见那人正趴在桌子上自闭。
“走啊,”温樊笑着说:“吃饭去。”
“没心情....”徐泽宇说着又换了一面趴着,显然是并不想面对温樊那张自信的脸。
“今天这卷子确实难。”温樊安慰道:“我今天都有好多题不会,真的。”
“真的吗!?”徐泽宇转头盯着窗外的温樊,俨然一副急需安慰的表情。
“真的啊!你不信我随便给你抓一个高手,没一个人说今天的题不难的。”温樊说着往后一转身,正好撞上从办公室回来的江辞。
“来来来。”于是温樊一把把江辞拉了过来,指着里面的徐泽宇,“你告诉他今天的题目是不是特别难。”
江辞:“......”
没等江辞说话,徐泽宇就先一步抬手拒绝了这位高冷帅哥的回答。
“我不想听他的,他跟我一个班,而且我知道他次次考试都没成绩,我徐泽宇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
“你考试没成绩?”温樊看着江辞问。
“没写。”江辞诚实道。
“不应该啊...”温樊嘟囔着,“你之前物理不是满分吗?”
两人聊天这一会,徐泽宇就已经拿着包从教室里出来了,“啊?但他物理也跟我一个班啊?满分还在B班吗?”
“那是因为他还没大考。”温樊解释道。
“那正好。”徐泽宇大大咧咧地伸手搭在江辞肩膀上,“等这次月考成绩出来,我再看看你够不够格做我的小弟。”
江辞:“?”
温樊隔空给徐泽宇翻了个大白眼,接着又拍了拍江辞的另一边肩膀:“你就当他是在说梦话,他神志不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辞点点头:“能看出来。”
徐泽宇:“......”
*
但很快,温樊就发现自己是不是也有点神智不清了。
上次的数学测试卷当然没时间讲,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课代表就又把早上收的试卷又发了下来。
数学课代表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温樊记得,他好像是叫....什么包?
“不是我说你黄有宝,你说你费这么大劲收上去干什么?现在又费这么大劲发下来,你自己嫌不烦的慌?”
刘鑫接过自己试卷的时候就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黄油包?”温樊没忍住问了一句,“是吃的那个黄油包吗?”
刘鑫:“......”
黄有宝:“.......”
刘鑫:“你脑子有病就去治行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一旁的马子明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憋着憋着又开始大笑起来,“黄油包...哈哈哈哈真他妈会取....”
“抱歉...”温樊有些尴尬地接过自己的卷子。
“没关系...”黄油包叹了口气,接着又把后面几人的卷子都放在温樊桌上。
他们收试卷的时候是从后往前传的,所以顺序不会错,发的时候也方便。
温樊桌上现在就整整齐齐地放了七张卷子。
“我真不是故意的...”温樊小声咕哝了一句,接着又恶狠狠地瞪了马子明一眼,才把试卷往后传。
“哎,你们刚刚笑什么呢?”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也就是蓝筱,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盯着往后传试卷的刘鑫,希望他能给出个答案。
刘鑫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嗫嚅了两句才说:“他刚刚叫人家黄油包,就吃的那个。”
“啊哈?真的?”蓝筱憋着笑又看了一眼正在忏悔中的温樊。
“别说了...”温樊仰头看天,“是我对不起他。”
话音刚落,黄油包就又拿着卷子回到了讲台上,按照老师的吩咐放出答案。“老师说左右换着改一下,分数不重要,主要是看看自己的水平。”
“好的!黄油包老师!”有人在下面喊。
“谢谢黄油包老师!”
“黄油包老师真贴心!”
班里笑成一片。
这下好了,某个始作俑者趴在桌上不敢见人,刘鑫喊了很多次温樊也没抬头把试卷给他。
一直到选择题都对完答案了,温樊才视死如归的坐起来,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试卷拍在江辞桌子上。
江辞:“?”
刘鑫看他这样子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人家说左右换,又没说前后换。”
“不要。”温樊自顾自的把江辞的卷子抽走,接着又一言不发地开始对答案。
他才不要把卷子给刘鑫改,说不定又像上次一样给他莫名奇妙扣几分,到头来还是自己生闷气。
后面的江辞盯着眼前写的乱七八糟的卷子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却又被温樊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立马回头:“干嘛?我已经有练字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变好认了一点吗?”
江辞应声抬头,目光却总忍不住往眼前人发红的耳朵尖上看。
于是江辞又低着头说:“大概吧。”
“你就是嫉妒我。”温樊嘴硬道。
“嗯。”江辞应声点点头。
但是.....
手里的试卷越对越不对劲,温樊几乎是皱着眉看完了全程。
这人怎么...
全对啊!?
选择填空和简单的计算题也就算了,怎么连最后两道大题的过程都和标准答案写的大差不差啊?
不是说次次考试没成绩吗?那现在这是?
这次的试卷虽然并没有班里同学说的那么难,但也不至于简单到随随便便就满分的程度吧?
“卧槽...”温樊默默地骂了一句。
江辞以前没转过来之前又是什么怪物啊?
温樊又拿着这张试卷反反复复看了一遍,确保没有漏下任何细节。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张完美到没有任何纰漏的试卷。
就连大题左上角的那个“解”字,和接下来写的数字字母都那么赏心悦目。
这还是温樊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强者的恐怖之处。
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误。
温樊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小世界里,后面的人先拿笔头戳了戳他的后背。
“干嘛?”温樊没好气地转头。
江辞把改好的卷子又递给他,接着说了句:“有进步。”
“你指什么?”温樊依旧哭丧着脸,对自己卷子上那十分凌乱的字体越看越不顺眼。
“....字。”
说真的,如果现在有口井在面前,温樊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再也不从里面出来。
在里面待到天荒地老,重现“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你的夸奖毫无意义。”温樊表情阴沉地卷子往江辞桌子上一拍,“我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安慰。”
温樊把试卷放到江辞桌子上的时候,马子明正准备过来借鉴正确答案。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先一步看见了江辞卷子上的那个红色大勾,笔触十分潇洒,甚至连再写一个得分的**都没有。
“卧槽,你满分啊?”
马子明的声音一向很大,这一嗓子几乎是把周边的同学全引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江辞的桌子边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真的假的!?这试卷都能满分?”
“后面两道大题条件差成这样都能算出来?”
“我靠兄弟,我真要崇拜你了。”
“谁他妈关心你崇不崇拜?辞哥,笔记能借我观摩一下吗?”
周围人七嘴八舌,吵的温樊连订正错题都心烦。
此时此刻温樊真的很想站起来大喊一句:
是的!没错!就是满分!还是他温樊亲手改出来的!那又怎么样!要接笔记也是我先借!
附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好学的,毕竟能靠中考考上这里来的,都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借走了笔记,反正等温樊和刘鑫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就连江辞桌上那张卷子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禽兽...”温樊默默吐槽一句,“怎么没把你衣服都一起扒走呢?”
刘鑫看着温樊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人家好学你也管,手速慢了下回练练,争取第一个抢到让我也看看。”
江辞的卷子早已经不知道被传到哪里去了,反正过了一个下午,温樊也没再见到那张卷子回到江辞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