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乖犬请签收 第3章 哨兵狗

天台上微风拂过，掀起裴烬额前几缕刘海，连带着他微翘的睫毛也轻轻颤动。他目送救护车驶远，才转身下楼返回军校。

楼道上人来人往，有人忙着处理战后收尾，有人端着餐盘往食堂去，一切似乎已恢复常态，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从未发生。

裴烬走进食堂时，里面已坐了不少人。用餐后，刚才的战斗果然成了众人闲聊的焦点，语气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夹杂着对那位白发哨兵的惊叹。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人正是自己一直畏惧的“疯狗哨兵”。

裴烬没参与讨论，悄然起身离开。

地下室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裴烬随手按下开灯键。

灯光亮起的瞬间，就见伏在桌上的白毛脑袋沾着点灰尘，看样子是刚回来，没来得及清理，也没顾上吃东西就睡着了。

裴烬轻步走近，那团白毛缓缓抬头，隔空嗅了嗅，尾音带着雀跃：“后会有期呀，向导。”

裴烬没接话，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对视数十秒，哨兵拖着长音叹气：“都不夸夸我吗……”

“现役军人讨伐异兽，需要额外夸奖？”裴烬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点凉丝丝的嘲讽。

哨兵抿了抿嘴，声音低了半分：“好吧，是本分，是本分呢。”

裴烬没再说话，眼神骤然冷下来，静静打量着他，目光像覆着层薄冰。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终于喊出那个名字，声音不高不低：“颜冽。”

哨兵诧异地抬头，浅粉色瞳仁里闪过一丝晨曦般的微光，却转瞬即逝。

裴烬垂眸看他，语气漫不经心却笃定：“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有两个要求。”

“是什么要求？”颜冽挑了挑眉，笑意漫上眼角。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无形铁栏，话语里都藏着试探。

裴烬突然抬脚，鞋尖不轻不重地踩在他大腿内侧。颜冽低低“嘶”了一声，却没躲，反倒抬眼望过来。

“态度放干净点，”裴烬居高临下，语气裹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想出去就听话。”

“明白。”颜冽弯了弯眼，声音里带着服软的笑意，乖乖点头。这场对弈，显然是裴烬占尽上风，不止因为他是Alpha。

“第一，”裴烬挪开脚，语气平静稳重，“到了外面，必须听我的。”颜冽理所当然地点头，没半分犹豫。

“第二，”裴烬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现在，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

这一次，颜冽没了方才的顺从。裴烬清楚，在哨向世界里，主动暴露精神体无异于袒露最脆弱的软肋，即便对至亲也极少为之。

“大概，不行呢。”颜冽淡淡笑了笑，皱眉思索片刻又道，“因为我……并没有精神体。”

裴烬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他缓缓重复，语气带着审视：“你没有精神体。”见颜冽用力点头，他又居高临下地补了句：“而你是个哨兵。”

拥有精神体，本是向导和哨兵与生俱来的特质。

“那你会信吗？”颜冽抬头看他，眼神黯淡了几分，声音也轻了。

裴烬沉默地看了他许久，久到大门倒计时发出结束提示音，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僵持。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淡淡道：

“我没多余心思，探究陌生人欺骗我的理由。”言下之意，对方是否说谎，他并不在乎。

颜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抿紧唇，静静看着裴烬，没再说话。

十分钟时限一到，裴烬起身走向门口，没再提精神体，也没说带他走。颜冽脸上浮起一层落寞，独自坐在椅子上，像只被遗忘在角落的流浪狗。

“打算在这儿扎根了？”裴烬停下脚步，回头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调侃。

颜冽又惊又喜，没多问缘由，立刻兴高采烈地起身，亦步亦趋地跟上，却又不敢太张扬，一副生怕慢半分就被落下的模样。

“等会儿。”见他走到身旁，裴烬喊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铐。和昨天的束缚器不同，这副更轻便，限制力却更强。

颜冽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眼里明晃晃写着不满。

“声明一下，”裴烬边说边“咔哒”一声上锁，语气平淡，“这和信任无关。”

“好嘞！”颜冽乖乖点头，心里清楚，这定是做给外人看的样子。

裴烬没再多说，带着戴着手铐的颜冽，在守卫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像牵了只听话的“恶犬”，径直走出了这扇囚禁他的门。

从颜冽的反应和昨日的战斗状态来看，裴烬心里有数，他俩的匹配度绝不会低于合格线，至于有多高倒不是重点，能应付毕业就行。

军官办公室里，裴烬把白发哨兵往老头上将面前一推，语气随意：“呐，选好了。”

老头先是眉开眼笑，语气带着讨好：“哎呀裴大爷，你可算想通了……”可抬头看清颜冽的脸，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变了调：“卧、卧槽，你这这这是……”

“怎么，不行？”裴烬见他避之不及，立刻蹙眉。

“你小子这不纯是为难我吗！”老头急得直摆手，语气满是无奈。

“你不是说随便谁都行么？”裴烬语气平淡，透着懒得费口舌的懒怠。

“理是这个理，但他……”老头压低声音，飞快凑到裴烬耳边，生怕被听见似的：“这也太超过了吧！”

裴烬冷笑一声，没接话。旁边的颜冽眯起眼，笑得一脸无辜，在老上将眼里却藏着点看好戏的狡黠。老头气得不行，先瞅了瞅颜冽手上的特殊手铐，显然是过了同阶级长官的许可，再看看颜冽看似无害的脸，最后对上裴烬没得商量的眼神，终究败下阵来。

“你真能控制住他？”老上将语气不确定地问。

裴烬叹气转头，正对上颜冽甜丝丝望过来的眼神，活像等着被夸的傻狗。他转回头冷着脸看向老头，几乎同时，颜冽也收起笑容，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盯着老头，一副“我家向导做啥都对”的护主模样。

“真特么是一群欠抽的臭小子……”老头被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摆手，“得了得了你们别这么看我！”

只要有两位上将级人物认可，旁人也不好多言。办手续时，老头全程唉声叹气，电子笔在签名屏上戳得沙沙响，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堆甩不掉的麻烦。

手续办妥，裴烬一身轻松地转身就走，颜冽像条家犬似的跟在后面。他手腕上的手铐链子轻轻晃悠，倒不像限制行动的刑具，反倒成了多余的装饰品。

回到宿舍，裴烬习惯性把外套扔在沙发上。颜冽则在屋里转了两圈，鼻子时不时翕动，似在熟悉气味，目光扫过洗手间、沙发，最后定格在身为Alpha的裴烬身上。

“裴向导。”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试探。

裴烬摘下终端腕表往茶几上一抛，“咚”的一声轻响：“有事就说。”

颜冽也不绕弯子，扯着笑问，带着点得意：“你选我的理由是？被我今天打架帅到了？”

裴烬嗤笑，转身看向他，眼神带着探究：“你被关着，不止是因为‘危险’这一个原因吧。”

颜冽的笑容淡了下去，沉默几秒才开口，声音低了些，带着说不清的意味：“你还真把我资料翻得这么干净，没后悔？”

这话在裴烬耳里透着点不老实的调调。他打断对方，语气斩钉截铁：“我从不干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完裴烬径直走到吧台，冲了杯黑咖啡，听见颜冽跟了过来。“我对不感兴趣的事没心思深究，选你，不过是为了保住前途，看着没那么麻烦，仅此而已。”他背对着颜冽搅着咖啡，随后端杯转身，靠在料理台上，“只要你不给我添乱，爱干嘛干嘛。”

喝完咖啡，裴烬进了书房处理参军手续，没一会儿，敲门声突兀响起。

“请进。”他揉了揉眉心，暗自腹诽不是刚说过别给他添乱么。

门被轻轻推开，颜冽端着白瓷盘走进来。裴烬好奇看去，盘子里是切得整齐的芒果块，旁边搁着一把小叉子。

颜冽刚把盘子轻放在书桌角，忽然一拳挥来。裴烬一脚踢向桌脚，椅子后移半步，侧脸轻易躲开。两人动作快得让手铐链子都慢了半拍才发出轻响。

“这是？”裴烬挑了挑眉。

“只是玩一下。”颜冽笑了笑，放下手把盘子推到桌中央，笑得有些腼腆：“这是谢礼。保证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他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裴烬重新坐下，看着桌角自己最爱的热带水果，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芒果的甜香在舌尖散开，紧绷一天的神经渐渐松缓，心情莫名轻快了些。

该打打就打打，除了打架还是打架[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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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哨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