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朝朝 第101章 101：你喜欢我的模样

我忐忑不安地来到了你的面前。

我害怕你会发现我虚假面具之后的面貌。

我害怕所有的一切假象被人撕裂开后，被丢弃。

所以我在你面前微笑，我在你面前装作茫然，只为了让那层假面能够戴的更久一点，你会发现的更晚一点。

属于我的死刑，会晚一点再到来。

**

“沈，沈谙，怎么了？”

沈谙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向被她突然抓住手腕强行拉走的沈念，她刚要张口解释着自己刚刚的行为时，楼梯上面，有个人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之中，沈谙闭上了嘴，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沈念不解地回过头，楼梯上的人出了声，逆光之中沈念看到的只是个模糊的影子，直到双眼熟悉了这光，她才看清了上面的人。

“沈念，你父母没来吗？”

是班主任。

沈念点了点头，同时回了一声：“嗯。”

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些什么。

“老师能和你谈谈吗？”班主任用着商量的口吻问着，这让沈念愣了下，沈念犹豫了下，点头摇头的举动都显得那么的不合适，沈念转头看向了紧紧抓住了她手腕的沈谙，她这么一转头沈谙顿时便松开了自己的那只手。

她的手从束缚之中被放了出来，沈念一愣，她抿了下唇，刚要往上走去，忽的听到沈谙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念回头，只见沈谙冲她温柔笑着：“我在这里等你。”

压抑的情绪忽然被纾解开了来，沈念闷闷不乐的心情一下子好转，她应了声，两三步到了班主任的身边。

看着沈念离去的背影，想着沈念刚刚的笑容，沈谙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沈谙抬起手揉了下脸，企图控制自己一直上扬的嘴角，有个影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沈谙的笑容一僵，她抬起头，刚刚才跟她闹了一场的白虹又找了过来。

白虹心不甘情不愿地喊着：“沈谙。”

沈谙没搭理她，转身就想走，但她和沈念约定好了在这里等沈念回来，她不能离开。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啦，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原谅我吧。”白虹可怜兮兮地说着话，沈谙瞥了她一眼，先前的恼怒早就消了，现在其实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气了，她想了下，还是说了句：“我没跟你生气。”

“那我们还能一起玩吗？”

“……嗯。”

沈谙一点头，白虹立即开心地跳了起来，她双手抱住沈谙的胳膊说着讨好人的话：“沈谙你真好！”

“今天难得不用上课，我们去逛逛吧？”

“你自己去吧。”

“沈谙你有事吗？”

“我要等沈念。”

白虹开心的表情一下子就从脸上全数消失，她松开了抱着沈谙的手，“沈谙你为什么总是和沈念一起玩？”

沈谙顿时便皱起了眉头，她反问着：“沈念很好，我跟她一起玩有什么问题吗？”

白虹一下子就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她手舞足蹈的，原本柔和的嗓音因着气恼变得尖锐了许多，沈谙微微皱起了眉。

“我上次都听到了！她说她喜欢你！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她对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而是想要和你上——”

直到她口不择言冒出了这样的话时，沈谙的恼怒才显露了出来，她厉声打断了白虹的话：“白虹——！”

“床……”白虹讷讷地补上最后一个字，她略为不安地瞅着沈谙，心下慌张的不得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沈谙这副样子。

心下后悔了一会儿，白虹小声地喊着：“沈谙……”

她像极了讨好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被讨好的人此时正板着一张脸瞧着她，与平日里无所谓的模样极为不同。

白虹清晰地感觉到沈谙生气了。

沈谙生气极了，她十分生气地说着：“够了，沈念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我要不要和沈念一起玩也和你没有关系。”

没怎么凶过她的沈谙为了沈念那个家伙再一次地骂了她，白虹的眼圈一红，不甘心的滋味在唇齿间流转，她觉得委屈极了，可最后出口的依旧只有一句自我的：“你真是疯了！”

沈谙一愣，她看着白虹仓惶离开的背影，垂于身侧的手微微颤了下，脚步始终都不曾迈出一步。

“你不去追吗？”

有声音忽然落了下来，沈谙抬起头，看向了上一层楼梯，当了她们几个月美术老师的容词站在了那里，她的神色冷淡，双眼看的是白虹离开的方向。她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将所有的事情从头看到了尾了。

沈谙没吭声，站在上面的容词又问：“你喜欢她吗？”

喜欢，谁？

沈谙在心里问着。

那个名字并不难猜，沈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她说：“不喜欢。”

“我以为你喜欢她。”

“你以为而已。”

“你不喜欢沈念为什么在她对你表白后，你还要去靠近沈念？你不喜欢沈念却不对她说不，沈谙，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很过分吗？”

沈谙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在面对容词的指责时，沈谙找不到一句合理的解释，她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出口的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她还小。”

“沈念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沈谙还记得沈念那天的表情，沈念颤抖着说以为会被讨厌。如果沈谙不是女生，沈念表白的时候会说怕被讨厌这种话吗？男女双方之间的表白是拒绝或者接受，可沈念害怕的不是表白失败，而是表白会被讨厌，因为她们两个是一样的。

沈谙不喜欢那样子。

那是不对的。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它并不是什么恶心的行为。

“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喜欢上同性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在喜欢这件事里无关性别，只有喜欢与不喜欢，并不是喜欢上同性就是有错的，也不是什么恶心讨厌的事情。”

“她还小，我并不想让我的疏离让她以为是讨厌她，觉得她恶心的表现。”

“可你跟她保持着亲密行为不就是在告诉她，你对她是喜欢的吗？”

“你想得太复杂了，两个人来往难道就非得有什么情和爱在里面吗？”

沈谙再一次地申明着：“我不喜欢她。”

“我只是不想让沈念觉得自己不对，喜欢上谁都不是错的……不管沈念喜欢的是我还是关之，都是沈念的选择，喜欢关之不是病，喜欢我也不是病。”

“我不想让沈念觉得自己被特殊了而已。”

她只是想要正常点对待沈念，不想让沈念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了，小女孩一般都敏感的厉害，更别提是这么敏感的喜欢了，她并不想让沈念陷入那种不好的情绪之中，在不断的煎熬中质问自己伤害自己。

沈谙辩解着。

为着自己之前的亲密行为辩解着。

**

沈念安静地跟在班主任的身后，他说话沈念才会应上一声。

“沈念，你父母他们平时很忙吗？”

“……嗯。”

“这样啊，如果他们没时间来学校的话，可以我们去你家，沈念你看下你父母什么时候有空？不然今晚也可以，老师和你一起回去。听说你总是一个人回去，最近市里不太安全，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老师也不放心——”

听到这里，沈念接了一句：“他们不在家。”

班主任笑了笑，他说：“那也没关系，老师送你回去，过几天等他们有空了，老师再上门拜访。”

“……老师，我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沈念看上去挺为难的模样，虽然她在试图解释着自己的安全，但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服人的解释。这样的对话并不止一次了，班主任叹了口气，他问着：“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吗？”

沈念没吭声。

“为什么抗拒着父母来学校，你的成绩很好，你也很努力，为人父母的都有着望子成龙的心。在这方面学校和你的父母是共通的，你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可以让大人帮你解决。老师不是你的敌人，你要相信老师一点，好吗？”

“老师，我没有抗拒。”沈念浑身都竖起的刺好像放了下来，她露出了个柔软的笑容，十分乖巧地说着：“我爸妈确实很忙。”

她再一次解释着自己的行为：“他们真的很忙，我不是不让老师见，只是他们很忙，老师您平时给我们上课也很累了，在平时的课业之外，我不想再麻烦老师您了。”

这话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毛病，但还是让班主任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说：“你最近经常在课堂上睡着。”

沈念沉默了会儿，然后说：“……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老师的职责是教导学生知识，学生的职责是好好听讲学习。

班主任沉默地看着沈念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让她离开。纵使老师想要插手学生的事情，可在学习之外，学生不愿意配合，老师也没有什么办法。

沈念匆匆回去，她被老师约谈的次数并不少，每次约谈都会让她觉得烦躁气闷，但今天稍微有点特别，焦虑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并没有觉得不高兴或是别的什么，大概是因为今天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不同吧。

今天是特别的。

今天的她有个人在等着她。

距离拐角越来越近的时候，沈念放慢了脚步，她换上了轻快的笑容，正要走出去和在那里等着她的沈谙轻轻松松搭话时，忽的听到了楼梯间传来的声音。

沈念探出头动作微顿，她下意识退后了半步，将自己藏了起来。

沈念悄悄退后了半步，将自己藏了起来。

楼梯间的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沈念靠在墙壁上，笑脸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在消失。

“沈念还小，她什么都不懂。”

“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喜欢上同性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在喜欢这件事里无关性别，只有喜欢与不喜欢，并不是喜欢上同性就是有错的，也不是什么恶心讨厌的事情。”

“她还小，我并不想让我的疏离让她以为是讨厌她，觉得她恶心的表现。”

“可你跟她保持着亲密行为不就是在告诉她，你对她是喜欢的吗？”

“你想得太复杂了，两个人来往难道就非得有什么情和爱在里面吗？”

“我不喜欢她。”

“我只是不想让沈念觉得自己不对，喜欢上谁都不是错的……不管沈念喜欢的是我还是关之，都是沈念的选择，喜欢关之不是病，喜欢我也不是病。”

“我不想让沈念觉得自己被特殊了而已。”

沈念沉默地低下了头，她轻轻抬了下脚，踢了踢，故作轻松自在地听着沈谙的话，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悄然握成了拳抵在了身后。沈念没敢久留，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出了几步后，沈念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墙上窗户里倒影着的自己，那张脸上冷冰冰的，毫无笑意。

要笑着才行。

她得笑着才行。

沈念想着，然后她抬起了手捏住自己略显僵硬的脸颊，在那只手的操纵下，她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直到那笑容与平时的模样重叠之后，沈念才将手从脸上放了下去。

沈念看着窗户上的自己，她弯了弯眉眼，嘴角的笑容再是温柔不过。

卡了很久，这章写了删写了删，写的很艰难_(:з」∠)_

希望六月能够好好更新，不卡文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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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你喜欢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