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界内。
金碧辉煌的王宫,温顺儒雅的白蛇王正在宴请大臣,举办独女白晴羽的成年礼,大臣议论纷纷,“公主真是出落的愈发好看了,亭亭玉立的,继承大统指日可待了。”
白晴羽一席银白色的长裙,步伐沉稳的走到白蛇王白术面前,轻轻撩起衣襟,微微弯腰,微笑着柔声开口道:“参见父王。”
白术眉眼含笑的看着爱女,满心欢喜,他继位数千年,只有这一个独女,自然视为掌上明珠,从下捧在手心里长大,时光飞逝,如今女儿成年,他也到了为女儿择夫婿的时候了,一想到这里,他的眼里就忍不住泛起泪花。
昨夜和王后秉烛夜谈事还聊起了这件事,号令群雄,所向披靡的他在王后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王后嫌弃的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抚,最后见哭声还是止不住,竟然无情的把他赶出房间,蛇王又怎样,一样怕老婆。
“羽儿快起。”白术走下台阶,单手扶起了弱不禁风的女儿,虽然女儿站起来还要比王后高一截,可是在他眼里,女儿始终还是那个在襁褓里,牙牙学语的小团子,白术越看越喜欢,招呼着爱女坐在自己身边,“来,坐到父王身边来,今日的菜肴都是你喜欢的,那鹿肉是今早父王亲自去猎来的,你母后都没有呢。”
白晴羽看着喋喋不休的父王满是无奈,她爹怎么也算是一个蛇王,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老婆奴,女儿奴,白晴羽被白术按在主桌旁,被父王母后夹在中间,这场景台下的大臣已然见怪不怪了,自从白术创立白蛇界后,他们就过惯了这种平静祥和的日子,白术于他们而言,既是领袖,也是好友。
王后白芊伶夹了一块鹿肉放进女儿的盘里,“羽儿,快尝尝,这可是你父王给你打的。”白芊伶说完娇恼的瞪了一眼白术,阴阳怪气的说到:“这可是独一份,我还没有呢。”
白术尴尬的干笑两声,他创立白蛇界时已经和白芊伶成亲了,妻子陪他打仗,建设家园,算算也有几千年了,妻子还是跟刚成亲时一样,时不时的还是像个小姑娘撒娇吃醋,“明日,明日本王一定去给你猎你爱吃的兔肉。”
“那我可记下了,明日起来看不到兔肉,王上就不要进房了。”白芊伶丝毫不顾及台下的大臣,跟白术打情骂俏着。
被夹在中间的白晴羽已经习惯了自己被孤立,也见惯了父王母后恩爱的日常,早就免疫了,于是跟着大臣们一起笑着。
这是后来白晴羽记忆中最好的一个生日,她的父王母后鹣鲽情深,眉目传情在那天过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白术给妻子夹了一块鹿肉,鹿肉刚落入盘中,殿外的守卫就冲了进来,“王上!白鹤族来袭了!”守卫连滚带爬的跪在殿下,瑟瑟发抖。
殿外的鹤鸣声越来越近,白术让侍卫护着妻女躲避,自己召出灵器玄钺飞出殿外,殿外已然乱成一团,空着的白鹤族像是在挑衅般悬在半空,白术看着自己的侍卫一个个倒下,手握玄钺上前迎敌。
白鹤王鹤寻握着长弓悬在半空,与白术两两对峙,鹤寻冷嗤一声“白术,别来无恙。”
白术眼眶红润的看着自己的族民被白鹤族歼杀,握着玄钺的手紧了又紧,“我白蛇族与白鹤族可曾结怨?!你为何攻我族人!”
鹤寻邪魅一笑,“自然是为了修行,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蠢。”
“你修行要我族人献祭吗!”白术失去理智的嘶吼着。
“不止,我还要你助我修行。”只要他拿下白术的灵丹就可以一统鹤界,就再也不用看金雕族的眼色。
大战一触即发,白术和鹤寻你来我往打的胜负难分之时,白芊伶带着女儿已经跑到了结界,白芊伶安顿好女儿,摸着女儿的头“羽儿,听母后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千万不要出去,等你听不到鹤鸣了,或者等父王母后来了再出结界,明白吗?”白芊伶不舍的看着女儿,她知道,这次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女儿了,白鹤族与白蛇族的差距她岂会不知,她能做的只有护着白蛇族最后的血脉。
白晴羽拉着母后,泪眼朦胧的看着白芊伶,“母后,羽儿跟你们一起去,不要留羽儿自己在这。”
白芊伶在丈夫和女儿之间选择了和丈夫共进退,只能含泪施法把女儿困在结界,不论白晴羽如何哭诉,她还是召出长剑后回到殿内迎敌。
天敌克制让白术占了下风,当白芊伶赶到时,白术已经身负重伤,却还在苦苦支撑着,白芊伶扶稳白术,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眷恋和同生共死。转头带着灵器赴死一战。
等白晴羽逃出结界时,白蛇界已然是尸横遍野,她手足无措的在残骸中寻找白术和白芊伶,等她回到殿内时,白术和白芊伶的尸首已经被挂在了殿堂之上,她看着不久前还在她面前秀恩爱的双亲,如今了无生气,满身鲜血的被鹤羽箭刺穿在殿堂。
她还没有来得及嘶吼就堕入了黑暗。
“公主?公主快醒醒。”丫鬟小灵推搡着白晴羽“公主快醒醒,长老已经在等你了。”
白晴羽听到长老在等她,骤然惊醒,今天可不能赖床,全族还等着她呢,她睡眼惺忪的看着小灵,一手撑起虚弱的身体靠坐起来,“给我梳洗吧。”
小灵手脚麻利的伺候着公主,为白晴羽梳妆,公主已然没了往日的容光焕发,现在的脸色怕是比纸还要白上几分,自从在成年礼那日亲眼目睹父母被白鹤族灭族后,公主再也吃不下肉了,每日都以浆果充饥,若是王上在世,公主哪会受这委屈。
白晴羽看着镜子里撇着嘴的丫鬟,打趣般说道:“怎么,舍不得我啊。”自她有记忆起,小灵就陪在她身边,她们也算是闺中密友了。
小灵动作一顿,抬眸看着镜子里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的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废话,那可是黑蛇界,就你这小身板,进去都不够人家尾巴长。”
白晴羽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呀,山人自有妙计。”然后让小灵加快速度。
——
黑蛇界内。
墨染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陷入沉思,冷峻的眉紧蹙在一起,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她继位的第一百年,而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她还得处理完奏折,这些大臣到底哪来那么多废话。
“墨冰!”墨染沉声喊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墨冰匆匆忙忙的脚步从外面传来,直到面前多了一个黑影,墨染才冷声询问道:“近日边界可有异常?”
墨冰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边防的反馈,严肃的回复道:“没有。”
“没有?”墨染气极反笑,从桌上随便抽出一卷奏书扔进墨冰怀里,“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桌上都是说边界异常,有外族入侵的奏书,你脑子里都是水泥吗?”
墨冰颤颤巍巍的翻开奏书,逐字逐句的看着上面的文字,背上已经沁出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的回复道:“王上,臣真的没有得到相关反馈。”
“马上吩咐下去,凡是进入我族边界的,都要化形验明正身,凡是异族者就地格杀勿论。”墨染咬牙切齿的说道,“但凡有一个异族的混进来,你的头就挂在边界口示众。”
“是。”墨冰不敢再耽误,脚步匆忙的去边界处叮嘱士兵,并且贴出相关告示,部署完后坐在军帐里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背后发凉,还好跑的快,不然她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墨染也真是的,怎么说她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怎么继位以后动不动就想要她的脑袋。
夜里,黑蛇界内一片安宁,一道黑影从墨染的王府上穿梭,避过了士兵的巡视,翻上房檐,掀开瓦片,看着下面挑灯夜战的清冷美人。
“下来吧,挂在上面不累吗?”墨染冷声开口,说着又翻了一页书本。
上面的黑影化作蛇形,从空隙中跃下,快落地时又利落的化为人形,站稳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大咧咧的坐在墨染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润喉,“我发现你这人警惕性特别高,都什么时辰了还读书,你不累吗?”
墨染看了一天奏折,看完奏折后又去参加百年继任大典,早就累的嘴都张不开了,只是每日夜读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何况她还在等墨冰,“废话少说,让你查的事你都查了吗?”
墨冰掏出兜里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白的像雪,一尘不染的鳞片,“哝,在这。”说完扒拉开横在两人中间的书本,把锦盒放在墨染面前。
墨染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从鳞片上能看的出逝者生前是个雍容华贵的王者,如今却...白术像是一个传说,她儿时没少听母亲讲述过白术英勇奋战的故事,她将白术奉为自己的精神领袖,一直努力想要成为白术这样的王者,没想到英雄却早已陨落。
“收起来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好安葬。”墨染不忍再看英雄遗骸,盖上了锦盒。
墨冰郑重其事的将锦盒收起,“对了,黑蛇界内真的有异族入侵了?”她想了一天还是想不明白,如果大臣都发现了,没道理自己精心挑选的士兵没发现啊,如果是刻意为之的,那性质可就大大不同了。
“既然有这样的风声,那就防患于未然吧。”她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也不得不提防,白蛇族不就是为此灭族的吗?她不能步白蛇族的后尘,说起白蛇族,“让你查的白术之女怎么样了?”
墨冰摆了摆手,“别提了,简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得,白术和白芊伶的死讯传出后,连白晴羽也一起消失了,没人知道是死是活,你看这鳞片,白术死了尚且留有遗骸,白晴羽连遗骸都没有了,有人说白晴羽受不了种族在自己成人礼当日被屠杀,跳崖自尽尸骨无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庞大的黑蛇族里,她只相信墨冰一人,墨冰连白术的遗骸都能找到,找到白晴羽也只是时间问题。
“诶?话说回来,你怎么那么执着于找白蛇族啊,你不会是想在白鹤族后再补一刀吧。”墨冰狐疑的看着墨染,这人争夺王位过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挑起过战事,何况如今白蛇族已经是破败不堪了,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虽然黑白蛇是两个种族,可毕竟大家都是异类,互相残杀这件事她实在是难以下手,非必要,绝不做。
墨染抬头瞪了墨冰一眼,眼里满是嫌弃,“我如果要歼灭白蛇族的话何必等到今日。”
墨冰想了想,也有一定的道理,白鹤族和蛇族想来势不两立,只是天敌对立导致蛇族总是略逊一筹,若是墨染要对白蛇族下手的话和白鹤族联盟不就得了,省时还省力,墨冰转念一想,贱兮兮的笑着说道“难道说,你看上白晴羽了?”
墨染合起书卷成筒状,不留余力的打在了墨冰的脑袋上,“每天不想着怎么加强防护,就知道想情情爱爱这种没用的东西,我看你也是统兵的位置坐久了,要不要我一纸调令送你去巡逻队玩玩。”
墨冰吃痛,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就是随口一说,至于吗?”
“有时间说那么多话还不如去找点事情做,我给你一年时间,再没有白晴羽的下落你就去巡逻队吧。”墨冰冷声下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