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末时代 第138章 壁垒

“哈啊！”晴天打着哈欠从悬浮床上欠起身，这一次可算是休息得够久了。回到梦成塔之后，艾琳厄玲表示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于是晴天就在那熟悉的拔地而起的房间里美美地歇了三天疲惫也终于是一扫而空了。

他穿好衣服推开门，来到了中央的圆球附近，挪开桌子旁的椅子坐在上面，等候着今天的早餐。

“早。”少女从光芒之中脱胎而出，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炒土豆丝，将它摆在桌上。

“喝粥吗？”

晴天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吃白馍米粥这类平淡的食物。

“单吃炒土豆丝？我勒个耐盐王哦，我要是没记错人类一天大概只吃6克盐吧，不觉得咸么？”

“我想我大概是属鱼的吧，还得是海鱼。”晴天划拉了一把土豆丝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

“慢点吃，怎么又慌起来了。”明明昨天才提醒过他，可仅仅一天的功夫，晴天又回到了那种狼吞虎咽的饮食状态。

“啊，一不注意就，”他放慢了进食速度，“唉，都是上学时养成的习惯，奥姆奥姆。”

“吃饭时又说话，你不怕呛到嘛。”厄玲有些头疼，亲近相处一段时间，她新发现了晴天这家伙其实有好多的缺点。

粗鲁，放浪，满不在乎。

他停了下来，将那一口土豆咽下去了，“啊，抱歉，一不注意就······”

“你还真是，率真······”厄玲一直跟随在母亲身边生活，她的家教是很优秀的，所以艾琳厄玲也一直都很有修养的，两人的身世差距太大，所以仅仅两天时间两人就察觉到了来自于生活习惯的巨大差异。

晴天孤单一人不是没理由的，他对别人都是真诚相待，伪装与撒谎会让他感觉很别扭。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人都太浮躁了。对一个陌生人，看个表面大概，然后贴上一个标签，之后就是算计一下它对于自己的价值，再考虑一下值不值得与其来往。

不过晴天自己也有问题就是了，但他觉得朋友贵真不贵多，所以他也不在乎这些。

“你说是上学时候养成的习惯？为什么？”厄玲好奇，她从来没有过和几十个人一起读书学习的经历，事实上她的朋友加起来都凑不够十来号人。

“要学习啊，三年时间不论聪明人还是笨蛋都要拼了命地去备考，高考一结束孩子们的水平就高下立判了。”

“啊？难道说你们社会······有分级制度吗？”艾琳厄玲有些担忧，她有点担心新世代文明在成长阶段走上了邪路。

“分级？”

“上等人，下等人，生而为人，生而为奴，就像卡伦当时提出的二极社会。毕竟人这种东西，只要合适地培养，最后都能成为人才，而文明的前进只需要极少精英引领愚民就可以了。”艾琳厄玲面不改色地说着，可这些话却让晴天如芒在背。

“不，不是这样，所谓的高考其实是很公平的，或许我们出生贵贱不同，但是自己的命运确实是自己所主宰的。”晴天又扒了一口土豆丝，“学习是我们这样的人唯一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方式了，所以我们只能拼了命去努力，至于什么修养，娱乐，才艺，那些都是不属于我们的奢侈品罢了。”

艾琳厄玲不知道怎么说了，晴天表现出来的粗鲁其实倒也情有可原，不过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悲哀，穷尽前半生只为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没有娱乐，没有艺术，没有休息，有的仅仅只是自己压迫自己。

“有点可怜，抱抱你。”她摊开胳膊，想要安慰一下晴天。

“爬开，贵族小姐就是眼界浅薄。不要这么总是这么傲慢地去看待我们，或许我们出身低微，生活艰苦。但要是抛开家族的积累，单论起我们为了追求美好所做出的奋斗和牺牲，可是你们这样的少爷少奶远不能比的。”

“哦哟，硬汉，我喜欢。”艾琳厄玲很欣赏晴天的这一番话，敢于与天赋命运作抗争，拼尽全力想要自主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很可贵的，也是很艰难的。

“我们虽然在一个世界里生活，但我们又不在一个世界。”这是晴天在图书馆看书时看到过的一段话，“但这不代表我们就会永远隔阂，我们是人类，我们是一样的，终有一天我们会跨越阻碍重新团结在一起，平等地去爱彼此。”

“平等。”艾琳厄玲反复念叨着这个词，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过去。

“平等啊，那可是连我们这些所谓的少爷少奶都会奢求的东西呢。可它真的存在吗？梦末元素消除了物质与能源对人的限制，可人依然分着三六九等，或许我们天生就是这同样肮脏的东西吧，在这一点上倒是平等了。”

“我们自诩是灵长类动物，你知道吗？”晴天突然问了一个看起来很傻的问题。

“知道啊，怎么了？”

“我们是一件了不起的杰作，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请详细讲解一下。”厄玲很是好奇。

“我还记得那段话，他影响了我的世界。”这么久了，总是艾琳厄玲在展露内心，但这一次晴天却想要主动地说一些心里话。

“我们在快速发展，但我们也在封闭自我。机器化充裕了生产，却让我们感到匮乏。知识使我们变得愤世嫉俗，我们的智慧使我们冷酷无情。我们思考过多，而感受甚少。相比起机器，我们更需要人性。相比起才智，我们更需要仁慈与善良。没有这些品质，人生将充满暴戾，一切都将失去。”

“请不要绝望!现在降临在我们身上的苦难，来源于贪婪的过去，是那些痛苦于人类进步道路的人所致。人们的仇恨总会消散，独裁者们会灭亡，他们从人民手中夺走的权利，将会回到人民手中。”

“那些对待你们，如同牲畜的人 ，把你当做没用的炮灰。不要听命于那些毫无人性的存在，和那些铁石心肠的战争机器。你们不是机器，你们不是牲畜。你们是人类，你们心怀人性之爱。你们拥有着力量，制造机器的力量，创造幸福的力量。你们拥有着力量，有能力让今生自由而美丽，让今生成为一次美妙的冒险。然后，以民主的名义，让我们使用这种权利，让我们团结一致!让我们为一个新世界而奋斗。”

“我们为实现这承诺而战，让我们为全世界的自由而战。为消除国家壁垒，为消除贪婪，消除仇恨与狭隘而战。让我们为理性的世界而战。科学和进步，将为所有人带来幸福的世界。士兵们，以民主和科学之名!让我们团结一致!”

“民主，科学，团结······战斗？”艾琳厄玲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晴天了，明明只是一个小角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不由得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她的思想罪。“不，不，不！晴天，你不能这样想，如果你继续以这样的世界观看待世界，你一定会被工业化的文明给碾成碎片的，你只是巨人脚下的蝼蚁，不要再去做这种荒唐的白日梦了。”

“你说得对，梦想是梦想，生活是生活。”晴天低着头，厄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被现实刺伤的感觉，相比要比心碎还要痛苦吧，但她还是把人类看得太简单了。

“梦想不能改变生活。”

晴天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坚定，艾琳厄玲很确定她以前看到过这种眼神，那正是母亲临死前都不曾改变的眼神，她一直都在看着瑟都，不，是瑟都背后的东西。

“所以生活也不应该能击垮梦想，这样才公平，你不也是这样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