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棠和谢纪度过一顿还算愉快的晚餐。
餐后谢纪提议去看电影,李清棠觉得应该慢慢来,借口说生理期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
谢纪送她回家,她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正准备要走,谢纪忽然喊住她,要她等一等。谢纪下车,绕到车尾,从后备厢中提出一个纸袋,送到李清棠面前,微笑说:“一点小礼物,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纸袋上印着Dior字样,李清棠瞥了眼,犹豫地看谢纪。想拒绝,又觉得如果还要继续接触下去,拒绝可能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她没有立即接,脚步不自觉后退半步,笑一笑说:“不用这么客气吧,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好收你的礼物呀?”她做个手势推回去:“真的不用送礼物的谢纪,你拿回去吧。”
“何必那么计较。”谢纪豪气地将袋子往前送了送,“拿着吧,这东西又不值多少钱。”
李清棠依然没接,半开玩笑说:“我之前相亲,对方会问我要回一起吃饭的钱,所以我比较习惯AA。今晚吃饭的钱,我也打算跟你AA的。”
她越是这样,谢纪越觉得她可爱,好笑地看着她,依然坚持己见:“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咱俩就算成不了,我也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又说,“朋友之间互相请吃饭,送点小礼物,在我这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的手誓不罢休地僵持在那里,李清棠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份见面礼。她时常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因为这种拒绝,总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亦有些伤人的罪过。
站在路边看谢纪把车开远,李清棠低头看了看提袋,有股惆怅在心里发作:将来不成,还得退礼物,好麻烦!
时间还不太晚,李清棠开门进屋时,王老师坐在小花园一边抽烟一边撸猫,大吉窝在王老师腿上一动不动,极乖巧的样子。见小室友回来,王老师精神动了动,回头关切中有些八卦:“Tang,相亲愉快吗?”
“还行。”李清棠将手提袋子放到茶几上,王老师瞥了眼,猜测:“这是相亲对象送的礼物?”
“是的。”李清棠出去小花园坐,将抱枕揉进怀里,有点忧愁地说,“其实我不想要的,但他坚持要送我见面礼。出手还挺大方,送我一套名牌香水。”
王老师之前听过李清棠讲相亲经历,觉得那些男人小气吧啦,根本不值得交往,这会挑眉笑笑说:“他如果是位真绅士,送你的礼物就不会想着将来要回去。”
“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占人家的便宜。”李清棠撑住脑袋说,“非亲非故的,如果将来不成,我又收了人家礼物,我受之有愧的。”
“一点小礼物,不至于的。”王老师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这个小谢合不合你心意?”
要说合心意,其实还差点意思,但谢纪比那些奇葩相亲对象靠谱得多。
至少他不像某些男的,你答应出来跟他见面,他就默认你愿意当他的女朋友。也没有在第一次见面,就安排将来你应该跟他生几个孩子。甚至替你安排好你的下半生,让你辞职当个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
目前看来,谢纪是一个正常人。
“怎么说呢?”李清棠伸手揉大吉身上蓬松的猫毛,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但又觉得他好像是个不错的人。而且他各方面的条件也都不错,所以就觉得可以继续接触看看。其他的,就等以后再说。”
“听起来有点像鸡肋。”王老师笑,“那你是准备骑驴找马?”
“相亲不就是这样嘛,目标非常明确,目的性太强,所以往往也很难成。”李清棠也笑,“都是双向选择,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说拜拜。有时也说不上谁好谁不好,可能单纯就是合适或不合适。”
王老师的视线仿佛透过李清棠,望到了很远很远的远方,像看着她自己从前的故事说:“我认为婚姻必须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其他的只是作为参考条件。只有两个互相心动的人结合到一起,才有幸福的可能。否则,婚姻根本没有意义。”
这是理想主义的婚姻,可惜不是谁都有幸能得到。
有多少人是被年龄或世俗推着走进婚姻的,然后体验一种叫“先婚后爱”或“只婚不爱”的婚姻模式。
李清棠悲哀地发现,自己正在走往这样的道路,并在试图去往一个自己也不确定的结局。而她心底其实更渴望循序渐进,慢慢地跟一个人相识相知相爱,而不是跟一个陌生人一步到位直接结婚。
可是好像很难。
她沉默了好久。
“王老师,你没有结婚,是因为你没有遇见彼此心动的人吗?”
“……不是。”王老师把烟摁进烟灰缸,回神慢慢地说,“我没有结婚,恰恰是因为我曾经遇到过极心动的人。不过很可惜错过了,后来再也没办法对别人心动。”
李清棠语塞,顿时觉得王老师身上的故事越发迷离,且充满了悲**彩。她没有追问,过一会儿笑吟吟地转移话题说:“王老师,你猜猜我新公司的老板是谁?”
王老师的表情在问是谁,同时脑洞大开问:“该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李清棠笑起来,“当然不是!不过王老师你见过他。”
王老师狐疑地问:“哪个?”
李清棠:“前几天烤肉店吃饭那次,你差点要跑过去帮我跟他要微信的。”
“噢?”王老师一脸不可思议,“所以就是……当时你们微信聊天的时候,是在同一个餐厅里面!”
“对!”李清棠莫名有点兴奋,“我今天见到他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王老师:“他不记得你,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也说不上失望,就是觉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嘛,明明昨天才见过。”李清棠微有不甘,“我都记得他。”
王老师为他俩的缘分微笑,兴致勃勃地问:“这小伙子人怎么样?”
“平易近人,没有老板架子,应该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李清棠回想今早到公司时的情景,补充道,“我今天上班的时,你猜他在干嘛?”不等王老师给回应,李清棠就说,“他自己在修电灯诶。”
“看来是个脚踏实地的人。”王老师老道地总结完,问李清棠这个工作怎么样?
李清棠表示没有工作任务,工作确实轻松,今天糊里糊涂地就过了一天,吃吃喝喝又跟同事们相处得还可以,感觉还是挺舒服的。但她又说,这只是第一天,以后就不好说了。老板的那些承诺,也许只是在画饼。
陈竞泽曾说,我们公司工作轻松,薪酬丰厚,给交五险一金,享受国定假日,不加班不拖欠工资,每年包办生日会,包括你父母的生日。
李清棠此刻想起,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把这些太当真。
但后面李清棠慢慢地改变了想法。
她持续清闲一整个礼拜,陈竞泽也没有给她安排工作,后面清闲到她觉得自己在公司里好像没有存在的价值。这种清闲令她心虚,且有些微的不好受,看着同事们都有自己的事做,她感觉自己是个边缘人。
于是自觉地打起杂,为大家煮咖啡,代大家收寄快递,还帮忙采购公司需要的一点物资等等。甚至挺卖力地帮忙搞办公室的卫生,还负责养起办公室的所有植物。
礼拜五这天早上,陈竞泽带了只猫过来,说是在路边捡的流浪猫,他把猫托付给李清棠照顾,请她带猫去做检查和洗澡。
于是这天李清棠有事做了,那就是带猫。
她在跟猫玩了一整天,很随意地给猫起名叫小吉。同事问她为什么叫小吉,她说我房东也有只橘猫,叫大吉,这一只也是橘猫,但身体娇小很多,所以就这么叫了。
陈竞泽在里头办公室听见,嘴角微微一勾。忙完走出办公室,看到李清棠把那只猫当宝贝一样,让猫睡在她腿上,她一边摸猫,一边盯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嘴角又是一勾,什么也没说,走出了公司大门。
李清棠心虚地瞥过去一眼,看见陈竞泽出门时的一个侧身,忽然自在地想:没有负责要紧的项目,只在办公室里打杂混日子,不需要内耗,一点压力也没有,还有猫可以抱,好像……还蛮快乐的。
就这样混过了一个礼拜,工作没做多少,跟同事倒是混熟了,在公司开始觉得舒服自在,如鱼得水。
这天下班,陈竞泽兑现承诺说要请所有人吃饭,以此欢迎李清棠这个新同事。
陈竞泽的车是别克的七座商务车,日常除了他和郑宇航用,偶尔也用来拉货,所以车里其实不算太干净,甚至有一些陈旧。
从公司出发时,周嘉莹选择坐陈竞泽的车,韵姐转头几分戏谑地问李清棠:“清棠妹妹你呢?坐我的车,还坐你泽哥的车?”
韵姐为人不拘小节,也许是仗着年龄大,总喜欢拿这些小辈开玩笑,她调侃的意思很明显,李清棠听出来了,淡淡地笑一笑没应声。
老韩的车也在旁边,他自己一个孤寡中年,没人要上他的车,他这时也不甘寂寞,转头对李清棠开起玩笑道:“清棠要不坐我的车吧,好心陪陪我这个没人管的中老年人。”
老韩年龄比韵姐还大些,是个挺可爱的中年人,李清棠对他有种对长辈的尊重,当即笑起来,也当真答应了。
坐上老韩的车,往车窗外一瞥,那边陈竞泽边接电话边走到别克车旁,周嘉莹十分利索地为他开车门,等他上车,她紧接着也上了车。
郑宇航当司机,从后视镜里默默地周嘉莹一眼,等陈竞泽结束通话,回头与他说:“泽哥,吃完饭,KTV是不是也安排上?”
陈竞泽接几分疲惫往椅背一靠,淡声说:“少数服从多数,等下你们商量,都想去就去吧。”
“行,等下我跟他们说。”郑宇航目光一转,看向周嘉莹,“莹妹,你肯定也想去的吧?”全公司就郑宇航这样称呼周嘉莹,越喊越觉得这是他的专属昵称。
周嘉莹笑吟吟地说:“好久没去唱歌了,我想去。”
他们两个在聊最近的新歌,聊得火热,聊着聊着还唱起来了。
陈竞泽心里想着事,嫌他俩吵,但没出声,只兀自合上眼休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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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骑驴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