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 第8章 母校

七月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许颜晨盯着电脑屏幕深吸一口气，指尖颤抖着按下查询键。当609这个数字跃入眼帘时，她抓起手机就往楼下冲。

姜曦接到电话赶到秘密基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少女站在天台上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的满天星。

许颜晨看到姜曦来了便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花送出去。我考上你的母校了！摄影专业！许颜晨原地转了个圈，从开学起，我要把你错过的四季都拍下来。

姜曦轻轻揉了揉许颜晨的脑袋，忽然注意到少女手机屏保是她们在电影院模糊的合照。什么时候偷拍的？姜曦笑着戳了戳对方酒窝。这叫纪实摄影。

许颜晨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许颜晨看了眼来电显示连忙接起：妈...对，609分...嗯嗯选好了，是姜老师母校的摄影专业，姜曦看见少女耳尖慢慢泛红，知道啦，放心吧，会注意安全的...

挂断电话不到三分钟，支付宝到账提示音清脆响起。

许颜晨看着五位数的转账金额，转身扑进姜曦怀里：爸妈让我们去毕业旅行！我们订后天的机票，去仙本那看海好不好？

飞机降落在斗湖机场时，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热带花果香扑面而来。许颜晨踮脚给姜曦别上鸡蛋花发卡，指尖拂过她耳后防晒霜没抹匀的一小块肌肤：听说马布岛的水屋能看到海龟产卵呢。

玻璃海在快艇下方铺展开来，像打翻的翡翠匣子。姜曦攥着少女的手腕防止被浪打湿，忽然看见她运动相机屏幕上跳动的反光——许颜晨不知何时将两人的合照贴在了镜头盖上。

欢迎来到天堂之镜！

戴头巾的船家笑着抛来缆绳。许颜晨率先跳上木质栈桥，转身时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腰间挂着防水袋的银色钥匙——那是她们水屋的房门卡。

推开珊瑚礁彩绘的房门时，姜曦愣住了。整面落地窗外，渐变蓝的海水正轻轻拍打着立柱，三色堇珊瑚在水波中摇曳生姿。床头柜上摆着星星瓶，便签上是少女稚气的字迹：第一次折星星送人。

喜欢吗？许颜晨从背后环住她，特意选的蜜月套房。耳尖却诚实地泛红。

午后阳光把栈桥晒得发烫。许颜晨蹲在码头调整潜水镜，忽然被姜曦按住肩膀：先涂防晒，上次在登别...话没说完就被少女拽进海里，溅起的水花惊走一尾霓虹色的雀鲷。

水下世界在呼吸管里安静绽放。许颜晨的镜头追着玳瑁海龟游动，转身时却发现姜曦停在珊瑚丛旁——成群的玻璃鱼正围着她淡紫色的脚蹼打转，阳光穿透水面在她背上织出流动的光斑。

傍晚当侍应生端来装饰着百合花的椰子鸡时，许颜晨突然变了脸色：快撤走！她对百合过敏！姜曦看着少女用蹩脚的英语比划着换掉所有带花的餐具，连餐巾纸都仔细检查是否有花粉痕迹。

月光落在她沁出汗珠的鼻尖上，那些在信里写过的承诺突然具象成眼前这个手忙脚乱的身影。姜曦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也不说话。她知道，尽管以后去其他国家，不是用英文，可遇到这样紧急情况，许颜晨还是会手忙脚乱的用肢体动作沟通，因为许颜晨爱她。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回水屋的栈桥上，姜曦晃了晃起红疹的手腕，已经不痒了。许颜晨却突然转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海底的时候，我差点弄丢了你。"

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当时你在看珊瑚，有只狮子鱼从我们中间游过...姜曦这才想起那个转瞬即逝的瞬间。

她以为少女在专注拍摄，原来余光始终都在自己身上。海风送来远处巴瑶族孩子的歌声，许颜晨的泪珠"啪嗒"砸在木质栈桥上。

我保证。

少女竖起三根手指，睫毛上还挂着水光，以后潜水绳要把我们手腕绑在一起，吃饭前检查所有鲜花，每天比你早起十分钟试水温...承诺被突如其来的吻封在唇间。

椰子糖的甜味在齿间化开，姜曦尝到海盐的咸涩。许颜晨僵成雕塑，直到对方退开半步才找回呼吸：这…这是...盖章认证。姜曦晃了晃星砂瓶，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两片孔雀绿的鱼鳞，许导游的服务承诺，我收下了。

深夜涨潮时分，许颜晨蹑手蹑脚摸出房间。月光照亮她怀里防水袋中的物品——白天在巴瑶族村落买的贝壳画，此刻正被她用鱼线串成风铃。

当第一声叮咚响起时，装睡已久的姜曦睁开眼，看见少女赤脚站在露台，发梢缀满碎钻般的月光。

姜曦突然出现在许颜晨身后，开口“你偷偷在这干嘛呢”许颜晨吓得差点摔了热熔枪：你装睡！在计划怎么把我也写进毕业设计？姜曦倚着门框笑，目光扫过少女藏在躺椅下的素描本——摊开的纸页上画着环形珊瑚礁，中央水屋

被改造成玻璃摄影棚，标注着“晨曦工作室”。

潮声渐响，许颜晨红着脸递过风铃。贝壳上歪歪扭扭刻着她们名字的马来文缩写，月光穿过孔洞，在地板上洒出星星形状的光斑。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染红卡帕莱的海平面时，许颜晨的镜头捕捉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姜曦站在及腰的海水中，纱笼被朝霞浸成蜜桃色，脚边环绕着银币大小的热带鱼群。

在她身后，二十只海豚正跃出绸缎般的海面。

后来这张照片被命名为《潮汐来信》，永远挂在她们工作室的入门处。每当有人问起创作灵感，许颜晨总会轻抚过相框边缘：那是神明听见了我所有未说出口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