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手记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圆满完成“任务”后，曹宇青和向渺一前一后向高景向报了平安。

至于父母那边，高景向知道向渺会悉数通报，所以就管。谁能比二老更在意这个小女儿呢？

高景向不由自主苦笑一下，望了望窗外的棕榈叶。感觉一切光与影，都离自己那么远。

咚咚。传来陌生的敲门声。

高景向不理睬。

马萧远今天不在，而夏霖、乔光他们如果有事找她，会直接用手机聊，不会专门跑一趟。

门只被敲了那么两下。

从那开始，高景向就支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向，却没再听到一丝一毫，安静得连那两下敲门声都仿佛是幻觉。

高景向觉得蹊跷，却还是专心赶稿，不再考虑这件事。

直到夜幕降临。

咚咚咚。这次是熟悉的敲门声。

高景向放下手中的活，起身，顺便看了眼时间，才径直去开门。

“你这纸条是怎么回事？”马萧远盯着手里的白纸，翻来覆去地瞅。

高景向一把接过，定睛一看——

“是下午那个人！”

“啊？”马萧远一脸不明所以。

“下午有人敲我门，我听着不像你，就没开。后来就没动静了，我也没再管。”

“这是想干嘛呢？”马萧远盯着纸上硕大的两个黑字，一头雾水。

“‘小心’，是小心什么？”高景向也纳闷。

“你还认真了？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能是真好心提醒吗？纯属搞人心态。”马萧远从她手里抽出纸，“别想了，这几天都锁好门窗，尽量别独自行动。等会儿我查个监控，再给你个装个智能猫眼。”

“会不会是贴错门了？我又没仇人。”高景向冷静下来后，却不怎么紧张。

“这字是打印的，又专门逮了个我不在的空挡，怎么想都是蓄谋已久。虽然不排除你说的可能，但小心驶得万年船。”马萧远又仔细观察起纸条。

“那可就真印证了纸条上的字了。”高景向摊了一下手。

“没办法，敌在暗你在明，你就算知道‘让你畏手畏脚’可能正是这贼人的目的，也没法不提防。”马萧远眉头皱得越来越狠，高景向不知多少年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

“快进去吧，我叫莫琛他们给你送饭，今天就别出门了。”马萧远甩着纸条，急着去查监控的样子，“记得锁门啊。”

-

见高景向把门锁好，马萧远像刚发现纸条时那样，再次扫视了一遍四周。确认了没什么肉眼可见的线索，才大步流星前往前台。

他太熟悉那些人的常用手段。只不过大部分是躲在屏幕后，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并不多。

但高景向怎么会惹了那种人？

马萧远突然想到，高景向画画接商务单一直是通过互联网，那么被无缘无故地恨倒也有可能。

但她从不在网上发布画作以外的任何个人信息，怎么就被找到了呢？

一个从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人，会在互联网被记恨成这样？

如此小概率的“可能”，让马萧远越想越头疼。

他连忙调出下午的监控，调到高景向说的时间段，看到一个遮头掩面的“小个子少年”模样的人，跟没事人一样，贴好纸条后敲了两下门，然后垫着脚尖快步撤离。

从离开走廊、下楼梯、走出大厅，除了他都没有任何一个人。

也太巧了。

马萧远嘀咕一声，然后又调出小个少年来时的监控，看到他进海舍、还没走上楼梯时，一楼的另一边，几位客人正朝门口走，扫了他一眼，而他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依然走得不慌不忙。

马萧远脸色愈发阴沉。

这“小个少年”，显然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或者说，他丝毫不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愧疚。

他来海舍时，见到人也不躲，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还什么都没干”，还知道“那些是游客，不会在意遮头掩面的陌生人一闪而过”。

后来贴纸条时也不东张西望，多半是因为那样反而更加可疑。

而贴完纸条后的“伸长胳膊敲门”和“溜边快步撤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马萧远算了一下，如果高景向当时选择开门，那么走到门口的这段时间，也够这小个少年跑到拐角了。

所以他推测，小个少年敲门大概是为了让她看到，以防被其他人拿走。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马萧远抬起头，盯着他离开时的方向——与高景向房间窗户的方向相反，思来想去。

“嘶！马哥你怎么了。”丁岩拿着一兜饭——显然是高景向的，迈着小步直往马萧远的对侧跑。

“没你事，快去吧。”马萧远收回视线，把涉及小个少年的监控都剪了出来。

“哦……哦。”丁岩飞也似地上楼，片刻后下来，也只是往马萧远那扫了一眼，一秒都不想多呆。

“哎等会儿。”

但还是被马萧远叫住。

“她关好门了吗？”

“呃……嗯，关好了吧。”丁岩答得含含糊糊，见马萧远疲惫地点了点头，才继续往绿洲跑。

他人都已经走了，留下字条后，短期也不会回来，干嘛神经兮兮的。

马萧远在心里吐槽了自己几句。

但他最清楚，碰到这种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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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哥今天心情大概不好。”丁岩回来后自言自语起来，在大家的询问下，才说了刚才的事。

“现在别想了，下班后问问他。”夏霖当机立断。

当绿洲最后一拨人也回了海舍，马萧远便招呼着被他拦在大厅没直接回屋的其他人，一起开了个会，把今天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一堆人七嘴八舌感慨了一阵，确定了“看到形似人物，就立刻拍照报告”、“不让高景向一个人行动”等方针，便笼罩在疑问和不解下各回各屋了。

“太可怕了。以前只觉得这些事离自己很远，没想到就在身边。”回屋后，夏霖向乔光吐槽。

“别光担心别人。”乔光朝夏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夏霖秒懂：“我那些账号问题不大吧。名人那么多，我就是个小虾米，而且也只是拍拍日常，主打一个治愈放松。”

“那你能明白那‘小个少年’是怎么想的吗？”乔光问。

“他……”夏霖语塞。

乔光见状，摇了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也没研究过那种人的想法，自然不懂。但正因不懂，才不能掉以轻心。”

夏霖想了想高景向的事，还有网上那些新闻，逐渐后怕。

乔光见她越琢磨越胆颤的样子，低头笑了笑，走近拍了一下她肩膀：“小心就行了，有我呢，不会让你一个人呆着。”

夏霖扛起肩上的温度，也平白生出了一些勇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舍和绿洲都没再发生“字条事件”那种怪事，而夏霖的自媒体也稳中向好，只不过……

“燕姐姐！求分店（哭脸）（哭脸）。”

“我这儿也要（可怜）（可怜）。”

“还有我们这儿（求求）（求求）。”

“为什么叫‘燕姐姐’？”

“那是视频主的另一个生活号！你搜搜‘北燕南’！”

夏霖见“求分店”的呼声越来越高，绿洲的外送生意也越来越好，心里也痒痒的：“你真不打算开家分店吗？”

“目前不打算。开新店需要不少的人力、资金投入，还得严格保障品质，不然一家店出问题，倒的是整个品牌的口碑。”乔光眉头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

“嗯……也是。”夏霖点了点头，略显遗憾，“但我倒是很理解大家。一想到几个月后回去答辩，就吃不着绿洲的美食了，我就肝肠寸断。”夏霖故作惆怅。

乔光轻笑一声，整个轮廓都撒上了一层温柔。

夏霖一时间看得出神，然后才努力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主要是难在人员管理。”乔光扫了一眼夏霖的背影，冷不丁说道，“如果人员值得信任，那再开一家店也无妨。”

“你是说……”

“但选址非常讲究。不然哪怕同样的品质，也能赔得分文不剩。”乔光说出了残酷事实。

“那你刚开绿洲的时候，是百分百确定稳赚不赔吗？”夏霖跑前跑后，只是路过前台时趁机聊两句。

乔光顿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然后才开口：“不，没人能完全肯定。”

“那你开绿洲的初心是什么？依你的性格，总不可能是脑子一热就创业了吧？”夏霖继续问，但乔光却没有马上回答。

“大概，跟你差不多吧。”夏霖送了两次餐，才等到乔光这一答复。

夏霖窥见乔光言语间的犹豫，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这样闲聊，于是继续专心工作。

“啊？咱们这儿要开音乐节？”临近下班，莫琛扫了眼手机，自言自语道。

“我看看。”夏霖和乔光也擦擦手，抽出手机，只见街道群里赫然出现一个“南岛东岸音乐节”的链接。

“这个……是不是和冲浪节一个性质？”夏霖问乔光。

“不清楚。东岸一直都没办过音乐节，不知道会安排咱们什么工作。”乔光扫着一个个陌生的出演嘉宾姓名，眉头微蹙。

“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压根没去过。”夏霖也摇摇头。

二人齐齐把目光转向了莫琛和丁岩，却发现这两人面色十分难看。

“斩兰……”

“他怎么……”

“怎么了？”夏霖探着脑袋问。

“这孙子可是……”

莫琛赶快打断丁岩：“待会儿让马哥说吧，咱们讲不好。”

夏霖一脸纳闷望向乔光，乔光则心中有数似的：“那就这样吧。”

到了海舍，不等夏霖开口，莫琛和丁岩就举着手机奔向马萧远，嘴里一直念叨着“斩兰”这个人。

马萧远也只是眉头一皱，然后跟没事人一样：“他来就来呗。”

“是当时那个人？”乔光突然开口，引得众人注目。

马萧远点了点头：“但都过去了。”

“什么事啊？”夏霖一头雾水。

马萧远瞅了瞅夏霖，又瞅了瞅其他人，无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