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论如何教养小哭包 > 第42章 毒针

论如何教养小哭包 第42章 毒针

作者:毕南楼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2 16:39:34 来源:文学城

姗姗来迟的吴锦衣到听雨轩时,路苍霖正站在院子里仰着脖儿看云寒衣摘葡萄。

既是守孝,云寒衣便换下了常穿的绯衣,只着一身玄色常服。梯子和剪子都是摆设,路苍霖瞧上哪一串,他便跟着抬起的手指起跳,再落下时指尖上拈花似的捏着一串葡萄,饱满的紫红色稳稳挤在翠绿的梗叶上,一粒不掉。

起落间黑色的袍角散旋,像低飞的燕子,穿堂过檐,在雨前归家。

吴锦衣进了门便远远站着,云寒衣擦了擦手,走到凉亭里坐下,朝他招手。

“去见了药师佛?”云寒衣的鼻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潮湿腐朽的味道,不在地上,到底是藏了起来,还是囚了起来?

“是。”吴锦衣垂着头走过来,鼻音浓重。

“把人带来。”云寒衣眉头微皱,觉得吴锦衣今日哪里有些不对,可转头想想,吴锦衣哪日都不对,“本座有话问他。”

“现在?”吴锦衣抬起头,眼眶鼻尖都泛着红,又把头低下去,“他回不了话,以后都回不了话了。”

“你把他杀了?”云寒衣瞳孔微缩,惊愕难掩。

净琉璃火的功法若无人传承,极乐门虽不至倾巢之祸,但必会伤及根本。

吴锦衣果真是个疯子,他竟真敢杀了药师佛,这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后路都不留?

吴锦衣只是紧抿着唇,头垂得越低,身板挺得越直,站在那儿跟自己抗争似的。

不知这样拧了多久,才吐出口气儿来,“门主要人的话,还赶得及。”他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应该还活着。”

恭顺柔和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倔强,吴锦衣竟是不打算把人直接交出来。

云寒衣按住心中升腾的怒气,死死盯着吴锦衣,片刻后,他连门都未及走,直接踩着凉亭栏杆跳上墙垣,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凉亭里孤零零地只剩下吴锦衣,他怔怔望着墙头,直到那黑色的身影带着他哀伤的目光渐渐隐入远方。

“吴总管。”路苍霖仍在葡萄藤下看婢子爬上爬下地剪葡萄,余光瞧见吴锦衣转身要走,立刻喊出声,“来尝尝这葡萄吧。”

云寒衣去找药师佛了,瞧着吴锦衣拒不配合的模样,他思忖着,也许该把人留下片刻。

吴锦衣转过身时脸上还是戚戚然,可抬起头来,目光定在路苍霖身上时,便又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琢磨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路公子可真是事事皆为门主着想。”

路苍霖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在吴锦衣面前,任何矫饰的目的都无处遁形,只是面上仍就打起精神,微笑道:“账本我看过了,的确有趣。”

吴锦衣点点头,没再接话,好似已忘了前几日与路苍霖说定的交换。

“只是吴总管想要的……”路苍霖沉吟着,所谓讨价还价,那得有讨再有还,吴锦衣不开口,他该如何还价?

吴锦衣忽然道,“跟我去取账本吧。”

路苍霖半张的嘴忘记合上,被吴锦衣的痛快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得实在让人难以预判。他这几天琢磨了各种有待周旋的可能,委实没料到,对方一句废话也不用他说了。

直到人已走出听雨轩路苍霖才回过神,吊着胳膊小跑着跟上。

“西方罗刹应当是活不成了。”吴锦衣走得急,等路苍霖跟上时,侧头笑问:“这个礼物路公子满意吗?”

“你杀了西方罗刹?”路苍霖脚步微顿。

“不敢居功,是药师佛做的。”吴锦衣的神色看不出谦虚,也看不出得意,“我只是让人把药师佛的行踪卖给了西方罗刹,他贪功急进,未等后援便动了手,此刻应该是伤重不治了。”

“你想要什么?”路苍霖沉着地问。吴锦衣给他送礼?

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吓唬他了。

“路公子五岁中毒,”吴锦衣话锋一转,紧接着又问:“有人能在太白山行刺路少主?”

“不是。”路苍霖顿了顿。

世人皆知太白山的少主五岁身患沉疴,却不知其中内情,只因他中毒之事牵扯着五老峰二十年前的隐秘和脸面。

“不是什么?”吴锦衣脚下不停,嘴上不喘,“不是行刺,还是不是在太白山?”

路苍霖抿着唇,右边胳膊被吊着,跟得有些力不从心。

“西方罗刹的命可真不值钱,连句交心话也换不来。”吴锦衣叹了口气,语气哀怨至极。

“不是行刺,也不是在太白山。”路苍霖咬了咬唇,“此事牵扯他人隐秘,还请吴总管谅解。”

“他人?”吴锦衣轻哼一声,“还是他派?五老峰前掌门洛玉松与其独子在自家后山遇刺身亡,也算得上什么隐秘?”

只不过吴锦衣一直以为自己找的是有亲族兄弟的失踪孩子,而五老峰一直对外宣称洛玉松与其独子同天遇刺亡故,没找出凶手,为了路苍霖的安全起见,隐去了其中有路苍霖在现场,这才使他略过了这么一条明晃晃摆在眼前的线索。

路苍霖心下一惊,可转念想到,两年前在见过净琉璃火奇效之后,路青枫一时激动曾将他中毒前因告诉过药师佛,那么今日吴锦衣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便未再隐瞒,道:“是洛掌门遇刺,我当时恰巧正在五老峰后山。”

“哦?我最爱听些江湖秘事,路公子不妨讲来听听。”吴锦衣眼波流转,歪头瞟过来,娇憨之态仿佛是个缠着家里大人讲故事的孩子。

“我当日中了毒针,失足坠了崖,在那之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路苍霖摇摇头,等他再醒来,五老峰的掌门已不再姓洛,洛家父子早就发了丧。

凶手自然是要追查的,可前掌门是在自家后山遇刺,连独子都未能幸免,这口血,五老峰也只能暗自吞下,不好声张。便是对他这半个当事人,身边人也是讳莫如深,从不提及。

“所以,是不记得了,”吴锦衣停下脚步,紧盯着路苍霖,“不是背弃!”

路苍霖远远跟着站定,才发现已到了孽镜居门口。

吴锦衣喃喃摇头,“难怪他笃定会有人能救他出去,五老峰的确有这个实力。”而后又意味不明地瞧了路苍霖一眼,低声嗤笑,“失忆,果真是世事难料。”

路苍霖与吴锦衣离得远,刚才的低语未听清,见吴锦衣顿足片刻便转头进了孽镜居,他稍作犹豫也跟了进去。他既是想帮云寒衣绊住对方,那说什么也要跟住这个人。

“听闻路掌门和洛掌门是八拜之交,两家人好成一家,比之今日的重掌门,交情更甚?”

吴锦衣未进正屋,沿着游廊推门进了满排书架的东厢房,游蝶穿花似的手指抚着架子一排排走过,喃喃低语,“二十年前,五老峰。当日路公子可是与那洛小公子一道在后山玩,这才撞见了刺杀?”

路苍霖不知吴锦衣的意图,只能沉默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的记忆里,没有洛家的任何信息。

除了中毒之后第二年的寒衣节——头一年的寒衣节时他还在昏迷着——父亲让他拿笔给要送去洛家祭拜的冥衣写上悼词,他的记忆里才有了两个名字——洛玉松和他的独子洛峰云。

只是当时体内的毒控制得尚不稳定,名字还未写完他便吐了血,那件纸做的寒衣沾了血,连着墨迹晕染开来,留在他记忆里的只剩天旋地转,从此以后更是再无人跟他提及洛家。

“路公子命可真是好,洛玉松与其独子尽皆丧命,全尸都没留下,独独你却活了下来,是有人替你挡了灾么?”吴锦衣从架上抽出一本册子,点着手指快速翻看着,神色忽而恍然忽而凝重,“你中了毒针?什么毒?”

“□□。”

“是杀洛玉松的人?”

吴锦衣脸上显出一丝嫌弃,□□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可是单刀直入得太普通,凸显不出什么制毒的技术含量,不应该是那人爱用的毒,况且,那人也不用针。

看来五老峰上果然有人里应外合,能叫洛玉松独身前往后山,还能放他悄无声息摸进后山,又替他泯灭线索罪证。

“是。”路苍霖答。

没有人怀疑过这个答案,当日惊变发生,后山只有杀洛掌门的凶手在场。不然还会是谁?

吴锦衣皱着眉把那本册子弹了弹灰,小心掖进袖中,心里有些后悔,实在不该听了那些话就失控对药师佛下了手,如今这些不明白的地方,只能靠他自己琢磨了。

“殓尸的是重岩,尸身都凑不全了,他怎么能认出是谁?”

“后山只有那两具尸体,还有何处需要辨认?”路苍霖口气冷淡,提起洛家,他心里莫名的躁动。

洛家伯母不是江湖人,养在深闺从没见过打打杀杀,当下骤逢大难,夫、子同天丧命,自此一病不起,连认尸也起不了身,还是重岩做为大师兄,担起此责,为面目全非的洛家父子殓尸下葬。这一义举当时也颇受江湖人交口称赞,算是为他随即被推为掌门开了路。

吴锦衣沉吟道:“重岩此人,路公子怎么看?”

路苍霖皱着眉把脸转向院子里,看着一地亮堂堂的日光,那股莫名的烦躁得到些许安抚,心里安稳些,才回过头答话,“我不知道。”

吴锦衣略眯了眯眼,脸上的不耐一闪而过,笑吟吟地走到路苍霖面前,满脸真诚和委屈,“路公子何必对我如此戒备,之前是我的不是,如今我赔罪的诚意还不够吗,还要我再去杀个四方罗刹,路公子才肯信我?”

路苍霖觉得吴锦衣今日的态度实在让人汗毛倒立,倒是那日差点掐死他的模样更让人踏实些,只能硬着头皮答:“我真的不清楚,我不常见到他。”

重岩为人严肃内敛,往人前一站,即便面上带着笑,仍给人一种庙里金刚似的威严,路苍霖从小被娇养惯了,见了这样的人就心怯。

吴锦衣点点头,重岩在这件事里到底是否知情,有待考究。只带待开棺验尸,瞧瞧重岩是否果真殓了两具尸体,便可知内情。

当年五老峰里到底是谁与那人联手,仅凭如今所知推断的确无法妄下定论。

看来是时候出一趟极乐净土了。吴锦衣心里琢磨着事,走到屋外才回头示意路苍霖跟上,“我还有东西送给路公子。”

进了正屋,陈设一如前次,只是那会儿路苍霖只顾着思量如何周旋打听,只粗粗扫过一眼未细细打量。如今再来,目光不自觉先瞟向床头,枕边空着,那些画纸不知放在了何处。

此刻吴锦衣径直走到一面斗柜前,拉开一层抽屉,挑挑拣拣,仔细选了半日,最终选定了满意的,好似十分高兴,转身朝路苍霖招手。

路苍霖走近才看清,吴锦衣手里拿的是一张面具。

他举着那张精巧细致的银制小面具,往路苍霖脸上比了比,从面具双目镂空处,看见一双黝黑圆润的眼睛,手上倏尔一顿,笑还挂在脸上,却让人觉出一丝违和的僵硬。

路苍霖被吴锦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汗毛倒立,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躲开那张面具。

“路公子小时候,很爱哭吗?”面具后面的眼睛看不见了,吴锦衣忽然失了兴致,有些意兴阑珊,转过身望了望,走到斗柜旁的窄桌前,那里摆着一面铜镜。

“小孩子不都爱哭么。”路苍霖答。

吴锦衣对着铜镜把面具比在自己脸上,镜中的人便只现出一双黝黑圆润的眼睛,一双雾气氤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曾映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温柔地伸出手,小心地擦掉他眼里的泪。

“是啊,小孩子都爱哭。”吴锦衣摸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合上眼帘,把那个人影牢牢锁进他的眼里。

他该怎样,把那个人留住?即便如今那人眼里没有他,或许从来也没有过他。

那双眼睛再睁开时,哀伤被狠厉吞没,而后是无尽的嘲讽,吴锦衣侧了侧身,身后的路苍霖便也进了镜中,两张不尽相似的脸上,却都有一双圆圆的、黑黝黝的、没有情绪时也显得湿润的眼睛。

他忍不住伸手摸着镜子中的眼睛,笑得癫狂而又哀伤,“我以前只当是你像我,原来竟是我像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