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鸿朗学了一下午的甜皮鸭,卤水熬好,糖浆烧好,不用抹上鸭子,李桂珍就说:“不行不行不行,小伙子,你还得学学,这个糖色一看就不行,甜皮鸭最重要的就是卤水,比卤水更重要的是糖浆,你还有得学哦。”
包鸿朗做的糖醋排骨非常好卖,吃过的都说好吃,炒糖浆可以说是非常拿手了,却还是被甜皮鸭的糖浆给绊了一跤。
“算了,休息一哈,搞了一下午了。”李桂珍说。
包鸿朗甩甩手臂,卤水好弄,搞好配料比例和水的比例就行了,这个糖色,炒一下午,他随便弄个糖醋排骨都好卖——糖醋排骨。
两扇猪排,熏了一扇,还有一扇新鲜的。
他劈了两根排骨剁成段,炒了个糖醋排骨,献宝似地献给白云:“妹妹,尝尝,糖醋排骨。”
黑红油亮,闻一闻,油味混着糖味,糖色裹得漂亮,白云赏脸吃了一块,皱眉推开,不要了,“甜。”
有这么甜吗?包鸿朗自己夹一块吃,咂巴两嘴,“还行啊。”比自己以前炒的都好吃。
这技术也是锻炼出来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太甜?”包鸿朗端去给夏如霜,夏如霜像往常那样吃得津津有味。
包鸿朗瞅着他媳妇,忽然回头问白云:“甜皮鸭甜不甜?”
“甜,但不腻。”
“糖醋排骨甜得腻?”
白云点头。
包鸿朗嘿笑一声:“我懂了。”
顾不上手酸,他重新开锅炒了一锅糖色。
李桂珍在帮忙做钵钵鸡,闻着糖味,朝这边瞟了一眼。
“你真把手艺交给他啊?”陈慧问。
“现在不是靠手艺就能活的年代了,给他嘛,甜皮鸭的技术总不能断在这里嘛,小伙子又肯学,不像我家那两个,死活不愿意回来干,说啥子卖鸭子没出息,哎……”李桂珍叹口气,“其实我还蛮想去北京看看我那俩孩子,要是我再年轻十岁,手脚麻利点,说不定还能闯一闯就过去了。还是你好,儿女都在身边。”
“好啥,天天的,气死个人。”
空气里纯甜的糖色味变了调,融着油香味,但又没那么油,闻起来只觉得香。
李桂珍放下手里的土豆,走过去。
锅里的糖色呈淡淡的浅褐色,越炒,颜色翻得越浓,铲子勾起来,撕开透明的蜜色银丝。
“这糖炒得不错。”
这一锅不用加水,李桂珍便知道成了。
锅里加开水,糖浆被冲散搅匀,小火熬煮,渐渐变成金黄黏稠,浓浓地冒咕噜。
包鸿朗看着这锅糖,忽然发觉以前的糖醋排骨全做废了,人人都说好吃,是因为还没吃到更好吃的,在一众低劣技术里拔了高,但和这锅比起来,简直是完美的失败品。
他又劈了一根排骨,拿这锅糖做了一盘糖醋排骨,盛进盘子里,每一块骨头都裹满了绣红色糖汁,盘底汪着一层糖油,单单看着,都比前一盘透亮。
“妹妹……”他期待地端到白云面前。
瞧着漂亮,白云却不想吃。
“这盘重新做的,没那么甜,你尝尝。”
白云蹙眉,她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试药人。
“真的,你尝尝嘛,不好吃吐掉,我保证,绝对比上盘好吃很多!你看,它是不是比上盘漂亮?”
白云摸出白玉牡丹筷,夹一块,糖汁在盘里拉了丝,丝丝分明。
入口酸酸甜甜,肉软,轻轻一咬就脱骨,吸满了酱汁与骨髓香。
这回真的不腻,怪好吃的。
白云冲他点点头,“好吃!”
这个评价,让包鸿朗笑得眼睛眯成缝,顿时感觉手臂没那么酸了,他乐颠颠地夹几块去喂夏如霜。
陈力凫在那面炒红油辣子,香得人发呛,呛得人流口水。
在辣椒面前,甜的得往后站。
她放开糖醋排骨,兴致勃勃地望着红彤彤的大锅。
“嗬嗬嗬。”小魔物抬着双手挡在她面前,白云推开他,他又挡过来,白云又推。
来回几次。
“怎么了?”白云问他。
“嗬嗬嗬嗬嗬嗬。”他说。
白云听得两眼懵,伸手到袖子里摸,摸了半天,拿出一颗圆球,透明的,在夜明珠的灯光之下,隐隐泛着绿光,转一面又泛紫光,再转一面,好像又是幽蓝的光。
球里有无数的银针,细如发丝,针尖相对,互相扎成一朵饱满的立体雪花。
“你再说一遍。”
“嗬嗬嗬嗬嗬嗬。”
随着他开口说话,雪花幽幽转动。
白云静等一会儿。
“好的,我听不懂。”她把圆球给他看,“这是我师父找人炼的雪花球,能把魔语换个意思传递给我,我们那儿,魔物说话叽里呱啦,我也听不懂,但你说话,连这东西都听不懂。”
“我们没办法交谈,”白云收回雪花球,摸摸他的头,“小魔,你这么聪明,学学人类的话吧。”
蹲在对面的陈珠爆笑出声。
小魔物扭头向着她。
陈珠的笑声戛然而止,害怕地跑远了。
“嗬嗬。”小魔物跟白云说。
“嗯嗯,我知道啦,你去学吧。”
“嗬嗬。”
“好。”
“嗬嗬。”
“嗯。”
“嗬嗬。”
“嗯……”
“嗬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