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乱臣贼子 > 第48章 积弊

乱臣贼子 第48章 积弊

作者:西沉月亮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1 18:53:29 来源:文学城

姜敏酒意开始上头,大舌头道:“那……说说你呗。”

郑临江看了眼他手里的酒葫芦。

姜敏无奈,又喝了几口,动作比刚才慢了许多,人也有些飘飘然。

“我啊?”郑临江揽住他肩膀笑了笑,“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就是长安人,家里就剩我和我爹。当年在鹰扬卫,我和贺大人是生死兄弟。他飞黄腾达了,也没忘我,把我捞了上来。重明司虽然活儿苦,但比禁军风光多了。”

姜敏没劲儿甩开他了,撑着腮道:“贺大人也是长安人吗?”

“他在长安出生,但在岭南长大。”

“岭南啊……”姜敏的反应慢了半拍,“那他是怎么升的指挥使?”

“他立了个大功。”郑临江道,“他可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呢……喂,你睡着了?”

姜敏艰难地睁开眼,道:“嗯,救……救什么命?”

说完眼皮跟沾了胶似的又合上,往后一歪。郑临江赶紧把人拉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坐稳。

他捡起姜敏怀里的酒葫芦晃了晃,还剩半壶。

原本想探探他底有多深,可才灌了半壶,这小子就倒下了。郑临江这才知道,姜敏看起来对于酒的见解颇高,却只是嘴上说得热闹。

人菜瘾还大。

“就这点本事,还嚷着要喝。”他拍了拍姜敏的脸,“醒醒,我把你推下去了。”

姜敏迷迷糊糊地道:“你敢……死也拉你垫背……”

郑临江真挺想把他扔出去,但那样没法面对世子殿下。他叹了口气,把姜敏从城墙上拖下来,拢着两条腿背了起来。

今夜没骑马,街上也找不到车,他只好一步一步把人背回贺府。

到了府门,他原打算把人交给管家就走,免得与世子殿下碰面,没话说尴尬。谁知肖凛正好从院中路过,与他撞个正着。

肖凛惊讶地看着二人,道:“郑大人,你把他打晕了?”

“世子殿下。”郑临江讪笑道,“我哪有那本事,他是自己喝多了。”

肖凛转动轮椅过去瞧了眼,道:“不是切磋么,怎么喝上了?麻烦郑大人,把他拖屋里去。”

“他逞能,非要喝。”郑临江只好把姜敏重新背起来,送进屋放到床上。

姜敏翻了个身,扒着床沿,五官皱成一团,道:“我想吐……”

“哎哎,别吐地上!”郑临江慌忙找痰盂,好不容易从椅子底下踢出来,如临大敌地扶着姜敏,生怕弄脏了贺渡的地毯。

姜敏趴着酝酿半天,又一头倒回去:“吐不出来……”

“……”郑临江叹了口气,替他脱了靴子,把被子拉到肩上。

肖凛推门进来,拿着打湿的干布,亲自给姜敏擦了脸,道:“有劳了,郑大人。”

郑临江拱了拱手,道:“小事。殿下若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嗯。”肖凛点头。

门关上后,姜敏翻过身,醉醺醺地嘟哝道:“郑……他走了?”

“刚走。”肖凛看着他,“让你去问个话,怎么喝成这样,他没对你怎样吧?”

姜敏的脑子被酒泡得昏昏沉沉,想了很久才道:“没……吧。他就灌我酒,我不喝他就不说。”

“难受吗?”肖凛问。

“御酒太难喝了。”姜敏哼哼道,“再也,再也不喝了。”

他说完就彻底晕了过去,肖凛连问都来不及问。

不到半个时辰,姜敏又翻身醒来,吐了两回。肖凛喂了他一壶苹果醋,才好歹醒了酒。他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才把问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肖凛对“贺渡不爱人色”并不意外,对他是太后救命恩人半信半疑。真正让他意外的,是贺渡竟在岭南长大。

可细想想,却也没那么奇怪。流水刀法的唯一传人鹤长生,不就是在岭南么。

可他为何要否认呢?

然而肖凛始终没逮到机会与贺渡好好谈上一谈。贺渡依旧早出晚归,行踪不定。

三月底,春闱乡试、会试皆已落幕,四海学子齐聚京师,大街小巷多了不少操着外地口音的读书人。为防人多生乱,许久无事的禁军又忙碌起来,没日没夜地巡街盘查。

殿试定于四月初一,由白崇礼亲自出题。他已连日留在翰林院,同翰林学士们反复斟酌申论试题。

那日柳寒青自校场归来便进了翰林院,随后白崇礼特意挤出半日功夫,在府上设宴款待肖凛。

肖凛起了大早去拜访。为避耳目,他没坐轮椅,从角门入府,见到白崇礼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作揖,道:“靖昀,多谢白相。”

白崇礼忙从座上起身,将他扶住,道:“殿下快快情起,老夫不过是做了件该做的事罢了。”

早听柳寒青说世子殿下可如常人站立,他起先不信,见了肖凛才知所言不虚。

白崇礼面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眼下两个厚重眼袋。肖凛看在眼里,心中不忍,道:“春闱事忙,我是不是叨扰世叔了?”

“别说这话。”白崇礼摇头,“我与宇文侯自年少结交,你又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养子,无论如何,老夫都该见你一面。”

提起往事,他神色里难掩愧疚:“侯爷的事,老夫亦是有心无力……”

肖凛连忙道:“世叔切莫自责。此案事关谋逆大罪,若一味替侯爷开脱,反而连累自身。”

白崇礼挥袖,道:“说什么连累,不过是苦于无证罢了。”

肖凛单刀直入地道:“若世叔方便,可否将案发始末详说与我一遍?我虽知长宁侯案的大概,却总有一处想不明白。所谓被贩卖的烈罗女子究竟何来,又是谁在最初走漏了风声。”

白崇礼因与宇文策交情至深,案发时需避嫌,没有从大理寺得到任何实质消息。但他从柳寒青那里,多少听来一些消息。

“前年,”白崇礼道,“长宁侯父子已在岭南守边三年,第二年时,太后下旨,遣了两名宦官监军使前往岭南军中。不到两个月,便与世子闹出矛盾,传得军中皆知。”

肖凛皱眉道:“世子不是鲁莽之人,他与监军使为何会起冲突?”

“据说,”白崇礼道,“是监军使强抢了一名民女,被世子撞见,当场拦下。那监军使颜面无存,当即闹了一场。”

肖凛一怔,道:“宦官抢民女虽是恶行,也不至于闹到军中尽人皆知。那女子是何等人物?”

“这一点,老夫不知。”白崇礼叹息,“但自此之后,世子与监军使彻底反目。又过大半年,便有人检举世子走私烈罗女子,案情一发不可收拾。至于那些女子从何而来,也不得而知。”

“谁检举的?”

“薛庭柏。”白崇礼答道,“此人原是世子麾下副将,因检举有功,如今已升为岭南军四营之一的巽风营统领。”

肖凛在心中盘算,此人竟安然无恙地留在岭南军中。若要查明真相,还得把岭南军好好挖一挖。

可惜他身陷京师,鞭长莫及。

肖凛垂目深思了许久,才道:“这些风声,是重明司透露给国子监的吧?”

“殿下一眼就看穿了。”白崇礼点头,“正是。”

贺渡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他不只是要打压司礼监,还要将世家的根基连根拔起,尤其是他所倚仗的陈家。

肖凛躬身道:“还请世叔为我指点迷津。太后为何允科举推行,贺大人又意欲何为?我在他府上这些日子,所见之事与我原先所想南辕北辙,我实在不明白他的动机。”

白崇礼凝视了他片刻,道:“我早料到你会问。你离京这些年,朝中变故太多,不由你不想不闻。龙渊那把弓,你只当是宇文侯的家传宝物,可知它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

“还请世叔赐教。”

白崇礼道:“那把弓,意味着太祖朝都水使的九族性命。宇文氏拼尽全力,在冀州修建黄河大堤,保下游二百余年无水患,此等功绩,当千古留名。可时移世易,二百年来黄河泥沙淤积,河床渐高,大堤已然难挡洪水。自先帝末年起,决堤之患频发,太后掌权后更是年年有灾。凉州、司隶、冀州、胶东无一幸免。”

肖凛道:“河年年在治,户部的银子没少花,却不见成效。我记得元昭十四年,西洲战火还未休,中原就被水淹了一回,险些酿成大祸。”

白崇礼道:“不是险些,是已经成祸。正如你所说,河年年在治,朝廷一直在派水利官前去,每年年终上报的消息也是‘疏水顺利,无有洪涝之虞’。元昭十四年,水利官年中汇报奏章才刚递到御前,黄河就于司隶、冀州三处决堤,淹没良田千万顷,十余万灾民流离失所,州府无力安顿,饥民冲进了长安。饿极之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烧,成起义之势,甚至要闯入宫城。”

“最后,是安国公率京军花了半个月,才将暴民尽数诛绝,京师大街小巷血流成河,保住了大楚的江山。”白崇礼声音愈发低沉,“暴乱既定,就该追责了。太后任命了时任都御史的陈涉陈大人为按察使,亲自前往受灾地区探察原委。此一查,才揭开了所有遮羞布——这些水利官所谓治河,居然是在原有大堤上层层加高,河床越来越高,竟至悬河高出地面数丈!更有地方官吏、豪强亲族私挖堤土建宅,引水灌田。这些乱象在当地层出不穷,但中央却一无所知。”

“陈大人将巡察所得原原本本上奏,朝廷才知自己早已盲了眼睛。从中央到地方,官吏无论大小,皆有出身,不是京师大族,就是外州乡绅地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裙带盘根错节。他们官官相护,为了自身利益竟把治河当作儿戏,直到水患几乎毁了两个州的民生,实在兜不住了,才认了罪行。自此,太后对盘踞朝堂、尸位素餐的世家越发不满。”

“科举,并非老夫一人之力强行推行,而是势所必然。世家之弊已至极点,朝廷必须引入新血。寒门子弟虽暂不能与世家抗衡,但他们愿意做事,肯出力。如今都水监下新设河道司,网罗治水人才为河道官,专责治理大楚境内河流。这几年,洪灾才得以消停。”

肖凛虽早知中原洪灾引发暴乱一事,却未想到其根源竟与僵化的世家体制密不可分。他缓缓道:“原来如此。世家不作为,已然动摇陈家之权,太后才会忍痛,将仕宦之权分给百姓。”

白崇礼摇头:“不尽然。”

“还有别的缘故?”

白崇礼肃然道:“先推行的武举是一次大胆的试水。武举人才尚未进入中枢,而是分散于各州军队和禁军之中,便已惹得一些人不安。八年前的禁军总督,出身京师谢氏,竟暗中与心腹密谋,在宫中桑蚕礼祭天时意图刺杀太后。”

“事发突然,祭天仪仗中,负责护卫的禁军竟当场亮剑,刺向太后。满朝皆愕,谁也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得逞,是鹰扬卫忽然杀出,救下了太后。”

“鹰扬卫?”

“贺大人,当时任鹰扬卫上将军。”白崇礼道。

肖凛愕然:“那次刺杀,我听到的是一伙江湖刺客混入祭礼,怎么成了禁军反叛?这样大的事,为何朝野上下无人提起?”

他那时候还在京中,却完全没有听说过鹰扬卫救驾的事。

“禁军是皇室亲军,禁军反叛,对皇室来说是耻辱。”白崇礼道,“此战之后,谢家以不察之罪满门伏诛,禁军血洗,太后将此事严密封锁,对外只称是江湖刺客所为。贺大人因功获擢,自此扶摇直上。”

肖凛怔然问道:“他是提前得知会有人刺杀太后?”

“事后贺大人说,是他提前获悉谢家谋逆,策反了鹰扬卫,才使刺杀计划告败。”白崇礼道,“自那以后,太后彻底认清,世家之权已然威胁皇权。她再不愿见百花齐放,而要陈家一枝独秀。于是,有了重明司。”

“而打压世家不是一夕能成的事,为寻找平衡,不至于失之急切而遭反噬,又有了司礼监。”

肖凛道:“可贺大人想要的,却是将世家荡尽无余,包括陈家。”

白崇礼的脸色变得很凝重,半晌,道:“这对殿下来说,是好事。”

“是吗?”肖凛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换了一个天下,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世叔莫忘,我肖家,也是世家。”

在这大楚,哪一门世家比得过镇守西洲、兵权在握的藩王府?

白崇礼没有回答,转而提起另一件事,道:“殿下或许还不知,太后已命礼部拟定册立太子的吉日了。”

肖凛愣了愣,道:“这么快?”

“这几日,老夫听到不少风声。说陛下因病,且因大皇子的降生,与太后渐生嫌隙。”白崇礼注视着他,“若局势再这样拖下去,陛下的病就再好不起来了。等太子册立,刘家的天下,就要易主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