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云观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欢快。曦曦在观里住了小半年,长成了粉嫩能扶站的胖团子。她手腕上的莲花印记更清晰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暖金。观里弟子见怪不怪,私下称其“小祖宗的功德印”,常来“蹭仙气”。
那狸花猫地位超然,不仅霸占曦曦玉床阳光最好的位置,连清虚子最好的紫砂杯也成了它的水碗。清虚子不恼,反给它续上清晨第一滴露水。
这日,百里外清河镇的乡绅王员外等人惶急求见,言说镇上有妖邪作祟,夜半哭声,数名壮丁病倒,药石无灵。
清虚子在大殿接待了他们,曦曦则由三师姐抱着,在旁边“旁听”。狸花猫一如既往地窝在曦曦怀里,睡得天昏地暗。
清虚子在大殿接待,三师姐抱着曦曦“旁听”。狸花猫窝在她怀里酣睡。
王员外声泪俱下描述邪祟可怕,清虚子捻须沉吟,正要点弟子前去查看。
一直玩手指的曦曦似乎被“哭声”吸引,抬头看向王员外,咿呀一声,小胖手指向殿外西南方——正是清河镇方向!
王员外一愣,不明所以。
更神奇的是,趴在曦曦怀里的狸花猫,连眼睛都没睁,只是用尾巴尖不耐烦地扫了扫曦曦的手,仿佛在说:“知道了知道了,一点小鬼哭坟的把戏,也值得大惊小怪。”
清虚子见状,已然明了。他心中有了计较,对王员外道:“员外莫急,此事贫道已知晓。明日,我便派弟子随你下山,定能化解此劫。”
他派出的,正是大弟子云疏和二弟子云逸。临行前,清虚子特意将云疏叫到一边,低声嘱咐:“到了地方,勿要轻举妄动,凡事……多听听你小师妹的暗示。”
云疏一脸懵:“师父,小师妹又不去,如何听她暗示?”
清虚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塞给他一个锦囊:“若遇难处,或抉择不定,便打开此囊。”
(二)
云疏、云逸随王员外下山,在镇后乱葬岗发现古墓传出哭声与鬼气。但墓外禁制古怪,带有阴邪怨力,两人一时无法强行破开。
云逸皱眉:“师兄,硬闯恐伤及生魂。”
云疏想起锦囊,打开见纸条上书:
【遇墙则绕,遇水则渡,鬼哭之音,或为引路。静心感受,曦曦所在。】
两人面面相觑,后半句“静心感受曦曦所在”令他们困惑。
小师妹远在百里之外的青云观啊!
虽然疑惑,云疏还是依言静下心来,闭上眼,努力去回想小师妹凤曦光那纯净无暇的气息。想着她咿呀学语的可爱模样,想着她周身那令人心安的祥和之气……
忽然,他福至心灵,耳边那凄厉的鬼哭声,似乎变得不那么刺耳了,反而隐隐指向古墓旁一条被藤蔓掩盖的狭窄缝隙!
“我明白了!”云疏睁开眼,精光一闪,“这哭声不是攻击,是求救!是墓中尚有灵智的魂魄在引导我们!入口不在正面,在旁边!”
二人顺缝隙而入,果在墓深处找到被邪术禁锢的书生灵魂和炼魂的邪修。邪修本事寻常,靠禁制唬人,被轻松拿下。
事毕,清河镇安宁,王员外将青云观奉若神明。
(三)
云疏和云逸凯旋而归,云疏二人凯旋,向清虚子复命并盛赞锦囊之妙。
云疏由衷感叹:“师父神机妙算!弟子佩服!只是……这和小师妹有何关联?”
清虚子抚须大笑,指了指正在院子里试图追蝴蝶、结果摔了个屁墩儿,被狸花猫一脸嫌弃地用尾巴扶起来的曦曦:“为师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借了曦曦的‘势’罢了。她气息祥和,能破邪祟迷障,你们静心感应她,自然灵台清明,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众弟子闻言,对曦曦的“祥瑞”体质更是深信不疑。
然而,青云观轻松解决清河镇邪祟的事情,却随着王员外等人的传播,逐渐传扬开来。消息几经辗转,也飘进了云煌国的皇宫深处。
玉芙宫内,林妃倚榻把玩陛下新赏的东海明珠,得意于“诞下”皇子后圣眷正浓,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可每当夜深人静,抚摸着皇子细嫩的脸蛋,她心底总会莫名一悸。
——万一,那件事……东窗事发?
这念头如毒蛇噬心。她猛地攥紧掌心,指甲掐入肉里。
不,绝无可能!那孽障早已尸骨无存!
“来人!”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本宫细细去查,近来京郊……可有什么异常的婴孩传闻?”
心腹宫女恰来禀报清河镇见闻,尤强调青云观主新收手腕有莲印的女婴如何神异。
林氏手中的玉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脸色瞬间惨白,手指颤抖。
莲花印记……女婴……青云观……
那个孽种,非但没死,还成了仙门子弟,得了仙缘?
恐慌与嫉恨涌上心头。若陛下知她弃了仙缘皇女……
“细查那个青云观和女婴!”她冷声下令,一丝阴谋气息弥漫开。
一丝阴谋的气息,开始悄然弥漫。
与此同时,青云观内。
正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的曦曦,手腕上的莲花印记,在月光下忽然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比以往更加明亮了一丝。
在她身边蜷缩的狸花猫似有所感,掀开眼皮,瞥了那印记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哼,总算有点用了……区区凡人香火。”
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尾巴轻轻盖在曦曦的小肚子上,再次闭上了眼。
一丝丝肉眼无法看见的、来自远处的纯净愿力,正跨越山峦,悄无声息地汇入印记之中。
曦曦在梦里咂了咂嘴,仿佛尝到了什么甜头。
属于神君的、真正的假期与复苏,才刚刚开始。
而潜藏在暗处的风暴,也已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