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的刀最好,这三十把刀由我来打。”夏桔毛遂自荐。
刚好,这几个铁匠也是这样想的。
这次锻刀大赛其实是省里组织的“工业、手工业者比学赶帮超劳动生产竞赛”的分赛,这个比赛要在各市举办,作品还要拿到省城去评比。
本次生产竞赛的指导思想之一是备荒备战,所以锻工、铁匠组的比赛项目是打制民兵使用的冷兵器抗战大刀。
对铁匠来说,锻刀最难,对铁匠的手艺要求极高。
对他们这些农村铁匠来说,最具诱惑力的奖励是能到工厂去上班,吃供应粮转非农业户口,因此,铁匠们参与的积极性非常高。
听夏桔说她打得到最好,铁匠们当然不乐意,在年轻小铁匠面前,这些老铁匠都觉得自己技艺高超,经验丰富,很有优越感。
他们个个五大三粗、皮糙肉厚、膀大腰圆,可这个姑娘白净俊俏,压根就不像铁匠。
即便听说过她水平可以,但这些铁匠也认为夏桔的水平比不上他们。
“哪个小姑娘会打铁啊,你看着真不像是会打铁的?”
“姑娘,下地都比当铁匠强,你趁早别干这行。”
面对同行的质疑,夏桔朗声开口:“你们都要参加锻刀大赛?我根本就没把你们当竞争对手,我的竞争对手是马小炉,我肯定比她强。”
本来这些在年轻女铁匠面前找优越感的铁匠就不把夏桔放在眼里,听到她这样说,更是笑成一片。
来自年轻铁匠的蔑视要坚决回击。
“丫头,你要跟马小炉比,他可是江州省第一刀匠,你凭啥跟他比。”
另外自视甚高的铁匠也毫不留情地打击夏桔:“小同志,别说跟马小炉比,你的手艺跟我们都没法比,你打的抗战大刀肯定得垫底。”
既然他们说得这么直白,夏桔当然要不客气地回敬,说:“比赛的时候看吧,我打的刀肯定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手艺、技能给她自信。
老铁匠们乐坏了,哪儿来的小辈这么张狂啊。
“呦,全省那么多老铁匠,你能比得过?水平不行,就给靠吹牛呗。”
“到时候打的大刀最差,可别哭鼻子。”
夏桔忽略老铁匠们的语气,又问公社干部:“能不能让我打抗战大刀,我打的肯定比这几位前辈强。”
公社干部说:“大家都少说两句,其实这位小同志锻刀的水平很高,这样吧,你们每人打一把抗战大刀,谁打的最好,就由谁来打抗战大刀。”
各位铁匠都没有异议。
公社干部又说:“各位,参加锻刀大赛不只给你们各人争荣誉,如果你们能获得名次,市里还会支持公社搞铁业合作社,公社希望你们都能拿名次。”
夏桔马上说:“我会拿到名次,帮公社争取市里支持。”
她这么张狂,老铁匠继续打击她:“小同志,还帮公社建铁业社呢,你就等着输吧,要不就趁早改行。”
夏桔声音笃定又响亮地回击:“你们都会是手下败将!”
“嘿,咱们走着瞧,小丫头。”
“别跟她一般见识,知道自己水平不如别人,过段时间她就该不干了。”
等老铁匠们都走后,夏桔才对公社干部说:“我要拿名次,帮公社建铁业社,你能不能帮我安排,我想去找民兵了解下他们需要啥样的抗战大刀。”
难得有小同志这么有自信,还积极为公社着想,公社干部答得很痛快,说:“这还不简单,有些民兵现在就在练刀,今天周日刚好训练,你可以去看。”
另外,夏桔还从公社干部这儿看到了民兵装备验收规范,关于刀具部分只有寥寥数行文字,写的是连续砍劈湿木桩数次不卷刃,刀身弯曲后回弹等等,聊剩于无,夏桔一一记在心里
她干脆得很,没多做耽搁,拿着公社干部开的条子,直奔民兵训练场。
民兵训练场建在一处荒地上,夏桔在旁边看着,大刀组的女兵们各个精神抖擞,英姿飒爽,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冽的光,她们的额角、鼻尖都有沁出了汗珠。
振奋人心的杀敌口号嘹亮回响,看着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夏桔被女兵们打动,看得热血澎湃。
她也想加入民兵,她想如果她加入木仓械组,射击一定会比别人更准。
不过她想她总要进城,等进城后参加城里的民兵组织。
等她们训练告一段落开始休息,夏桔询问这些女民兵对大刀的要求。
只是,女民兵们都用比喻的修辞手法跟她讲需要啥样的大刀。
一个女民兵比划着:“敌人在我面前,我手持大刀,像切瓜砍菜一样把对方打倒。”
“对,像切西瓜、剁猪草一样砍敌人的脑袋。”
“我们现在用的大刀砍骨头都卷刃,你能打出来不卷刃的刀吗?”
“刀太锋利了也不行,会卡在头骨上。”
夏桔:“……”
她也想要有这样效果的刀。
抗战大刀这种兵器并不先进,但人机工效非常好,还能以低成本装备民兵,可现在民兵用的刀多是仿制的抗战大刀,比不了军工产品,都是用土办法自制的,水平非常一般,杀伤力差,容易卷刃,断裂。
可是除了锋利,民兵们好像说不出具体需求。
“其实我们都会锻刀,我们有项训练是土武器制作,三天时间学会锻打大刀,我们现在用的大部分刀都是自己打的。”
三天?夏桔觉得非常离谱。
从民兵操练场出来,夏桔麻利地回铁匠铺锻刀,她现在废料堆里挑选,选了个废轴承料,单凭打铁手感,她就知道这种轴承料硬度高、韧性好,打抗战大刀最合适。
挑好铁料,夏桔开始画设计图,线条务必流畅优美,重量两到三斤恰到好处,趁手,攻击力强,锋利。
轴承料先劈成合适大小,打制出轮廓,再往里加入钢料,本来只是会掉铁屑,加入钢料后钢花四溅,火花到处都是。
夏桔早就习惯了钢花,手上动作未停,拿着十八磅的大锤叮叮当当敲打着坯料。
在连续打制两把之后,夏桔最满意的作品出现,当她站在河边的杂草从之间,把这把长九十公分的寒光凛冽的大刀举过头顶时,她突然感觉像是有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一往无前的勇气。
这把刀的枣木手柄是椭圆形,也有夏桔自己制作,刚好容两只手共同握刀,铁质护手,单刃,双面各有一长一短两条血槽。
按照大刀验收规范,她先朝直径五厘米的野生枣树砍去,轻松砍断,卷刃不可能的,再朝着直径八厘米的枣树砍去,寒光闪过,枣树应声被斩落,断口平整得像是拿砂纸打磨过。
夏桔拿着大刀各种砍劈测试,对这把刻着桔子钢印的大刀爱不释手。可她不能只感动自己,她还要在生产竞赛中跟人一竞高下!
夏桔带着刀去了民兵训练场,春耕还未开始,民兵不只是周日训练,今天她们也在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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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