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杨啸指尖划过电脑里密密麻麻的设计师简历,眉头拧成死结。
“该死,一点头绪也没有!”
连续两天,能联系到的设计人才,不是婉拒就是被帝豪截胡,公司设计线彻底停摆,董事会的催促电话已经快把手机打爆。
真要去求那个野哥,她号码翻出来好几次,最终还是没选择拨通。
“咚咚”随着两下敲门声,助理脸色惨白走进来。
“杨总!出事了!”她声音发颤,“咱们合作了五年的三家珠宝供应商,刚刚同时发函终止合作,说……说已经和帝豪签了独家协议!”
杨啸猛地攥紧鼠标,供应商是公司的命脉,没了稳定的优质宝石,就算现在冒出顶尖设计师,产品也成了无米之炊。
“帝豪动作这么快?”她指尖微微发抖。设计主创被挖、供应商倒戈,两记重拳接连砸下,分明是要把她逼到绝境。
助理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就连赵总那边也明确回复了,说后续只对接帝豪,还说……还说我们公司现在这情况,根本撑不过这个季度。”
杨啸撑在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董事会的质疑、对家的围剿、断链的供应链和空缺的设计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裹住她。
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抬眼时眼底已没了半分脆弱:“知道了。”
她声音沙哑却坚定,“把所有备选供应商名单再发我一份,另外,继续联系设计工作室,就算溢价也要找到能顶事的人——杨氏绝不能垮!”
助理看着她强撑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只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杨啸盯着屏幕上“帝豪集团”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这场仗,她不能输。
可现实容不得她喘息。备选供应商名单翻到最后一页,要么资质不足,要么被帝豪提前封锁了渠道。
她咬了咬牙,拨通了仅剩的一线希望——顶级玉石供应商赵总的电话。
软磨硬泡下,对方终于松口,同意在酒店包厢见一面,却明里暗里暗示要“喝尽兴”。
杨啸没的选。
她换下职业装,简单补了点妆遮住倦容,开车来到酒店。
包厢里烟酒味弥漫,赵总身边围了几个生意伙伴,酒杯轮番递过来,她酒量本就浅,几杯烈酒下肚,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却只能强撑着笑脸周旋。
“赵总,关于合作的事……”她刚开口,就被一杯酒打断。
“杨总先喝了这杯,咱们再谈生意嘛。”赵总眼神暧昧,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杨啸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仰头灌下,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袭来。
她强撑着陪到散场,算是争取到了赵总的支持。
却再也忍不住胃的强烈反应,踉跄着冲进酒店后巷,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许醉意,却让她浑身发冷,脚步虚浮。
就在这时,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吹着口哨凑了过来:“美女,一个人啊?喝多了吧,哥几个送你回家?”
杨啸心中警铃大作,想厉声呵斥,却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别怕嘛,我们可都是好人……”其中一个说着,手就朝她伸了过来。
就在杨啸绝望闭眼之际,一个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响起:“不想死的快,赶紧滚!”
几人俱是一愣。杨啸循声望去,只见路边昏暗的灯光下,野哥斜倚着墙,手里把玩着一个Zippo打火机,火苗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他依旧穿着随性,眼神却比这雨夜更冷。
“哪来的小子,少多管闲事!”小混混壮着胆子吼道,“你要识相,帮哥俩把好风,等我们快活完,说不能还能让给你快活一下。”
野哥没废话,径直走过来,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只听两声闷响和痛呼,两个混混已经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他看也没看那两人,走到杨啸面前,皱着眉打量她满脸的雨水和醉意朦胧的眼。
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插手此事,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生活中常见的一幕闹剧,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和精力。
“还真是冤家路窄!”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杨啸摇摇晃晃地朝野哥靠近,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一个不稳,整个人直直地跌进他怀里,开始在他胸前摸她的车钥匙。
“往哪摸,你这疯女人!” 野哥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嫌弃。
杨啸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在他胸前一通乱摸,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钥匙,车钥匙……在哪?”
野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推开她,又怕她摔倒弄出个好歹,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折腾。
“醉成这样还找车钥匙,真是不怕警察叔叔把你带走!” 野哥一边躲避着她胡乱摸索的手,一边没好气地挖苦。
可杨啸根本不理会他的调侃,依旧执着地找着车钥匙,她的眼神迷离,脸颊因为醉酒而泛着浅浅的红晕,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
“住哪,给你叫个代驾。” 野哥试图让她先冷静下来 。
杨啸像已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钥匙,我的车钥匙……”
突然,她像是摸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管是不是车钥匙,紧紧地握在手里,不断地拉扯,嘴角扬起一抹傻傻的笑 。
“住手,你这个疯女人!放开我的皮带!”他快速制止了她手上的动作,不然下一秒只怕自己会被误会成流氓。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你……混蛋……放开我”杨啸无力地挣扎着。
“闭嘴。”野哥语气强硬,抱着她大步离开污浊的后巷,“再叫,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杨啸顿时噤声。
他的怀抱出乎意料的稳,带着淡淡的松节油和烟草味,隔绝了外界的冰冷和危险。
酒意和疲惫一同涌上,她竟在这陌生的怀抱里,找到了一丝奇特的安全感,意识逐渐模糊。
野哥低头看了看怀里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的女人,想起之前她在自己面前那副冷静强势的模样,与此刻的脆弱形成鲜明对比。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我倒霉,遇上你这疯女人!”
他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杨啸,眉头拧成了结。送她回公司或回家?他根本不知道地址。
犹豫片刻,他低骂一声,最终把她塞进了自己车里,将她带回了自己位于创意园区深处的工作室兼住处。
房间很大,却凌乱得很有章法。
四处散落着设计草图、半成品模型和各种工具,靠墙的工作台上堆满了颜料和金属配件,唯一整洁的区域是角落里那张宽大的电脑桌。
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金属和咖啡混合的独特气息。
他将杨啸直接扔在那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沙发上,刚想抽身去倒杯水,衣袖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
“爸……”杨啸无意识地呓语,眼角渗出泪水,“别担心……我能守住……”
野哥动作一顿,低头看着她。卸去了商场上的强势伪装,此刻的她显得格外娇小脆弱,眉头紧锁,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
他试着掰开她的手指,她却抓得更紧,仿佛这是唯一的浮木。
“为什么都要逼我……”她抽泣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二叔……设计师……他们都等着看我笑话……我不能输……”
泪水浸湿了他的袖口,微凉的触感却像烙铁般烫在他心上。
野哥僵在原地,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展露脆弱。
他想起很多年前,父母刚刚去世那会,自己也曾这样孤立无援,在巨大的痛苦面前,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那份深埋的恻隐之心,被这滚烫的眼泪悄然触动。
他最终没有强行抽离,而是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缓缓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
“公司是爸爸的心血……我不能让它垮掉……”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声音含糊不清,却字字敲打在他心上。
他沉默地听着,从她破碎的话语里,拼凑出她临危受命的压力、董事会的老谋深算、还有那份不肯认输的倔强。
不知过了多久,杨啸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均匀的呼吸声,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慢慢松开。
野哥轻轻抽出已经发麻的手臂,起身拿了条干净的薄毯,动作有些笨拙地盖在她身上。
他站在沙发边,凝视着她即使睡去仍不安稳的睡颜,眼神复杂。
次日清晨,杨啸在陌生的环境中带着宿醉醒来,头痛欲裂。
记忆回笼,她想起昨晚的狼狈,心中一惊,猛地坐起。
环顾四周,看到这充满设计感却又凌乱的工作室,以及身上原封不动的衣服和盖着的灰色薄毯,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桌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解酒药,旁边贴着一张便签纸,内容简洁明了:吃了。
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不羁。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沈星野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工装风格,但脸上的胡茬刮干净了,露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迷死人的那种,杨啸心脏还是不受控地快速跳了几下。
“醒了?”他把早餐放在桌上,语气平淡,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把药吃了,赶紧从这里离开!”
杨啸有些尴尬,尤其是想起自己可能在他面前失态。
“昨晚……谢谢你。”
“先别急着谢,我救你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可没有以身相许的习惯!”杨啸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谁给你的勇气,能以身相许我?”
“那你的条件是......”
他将那份协议推到她面前,最后一页已经签上了他狂放的名字——沈星野。
“所以,你这是同意了?”她一高兴直接抱上了沈星野,完全忘记这是在国内,男女之间的拥抱往往会被赋予更深层次的含义。
被抱住的沈星野却比任何时候都老实,双手根本无处安放。
“抱歉,我习惯了拥抱。”她赶紧松开,尴尬解释。
“知道,国外都流行嘛,随便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