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魂人 第4章 第4章

“秋宁珑同学，对吧，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冷冰冰的圆形光晕映在秋宁珑的瞳孔里，她坐在椅子上，熬了三天的大脑开始放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哦对，自己是被警察带来的。

警察……她杀人了吗？

没有吧。

“咚咚咚。”她对面穿着制服的男子敲了敲桌子：“秋宁珑同学，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干涩的瞳孔缓慢地移动到男子的脸上，秋宁珑：“你是谁？”

似是没想到她的第一句是这个问题，对面的男子愣了一瞬：“我叫顾枝言。”

男子很聪明地回避了他的身份。

“哦……”秋宁珑低头，桌子的质量很好，四角特意做得平滑，是怕人撞上去自杀？她无端地想到。

“你们把我抓来做什么。”秋宁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眼泪溢出，她抬手抹掉，却注意到顾枝言胸口，有一块银色的名牌。

“奇怪的事？我没有遇到。”

“宁珑同学，你不如再回忆回忆？任何细枝末节的小事，对我们都有帮助。”

“我想想啊。”顺着他的话，秋宁珑应声，但下一秒的眼神变得茫然。

她实在是太困了。

而且这个审讯室的环境，压抑、沉闷，令人厌恶，让她的情绪跌落在正常水平下。

她不想与任何人交谈。

这也是梦吧？

顾枝言装模作样地翻着手里的文件，余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身体里的免疫细胞数量减少，各种激素紊乱，普遍处于衰退下降阶段，总的而言，这人应该已经死了。”

白日里，他拿到验血报告时，医生是这么说的。

“你很困吗？同学，那为什么不睡觉呢。”

睡觉？睡觉她会死的啊。

要告诉他吗？不要。

“宁珑，别玩了，快洗手吃午饭了。”

年幼的秋宁珑蹲在地上，双手握着装满土的矿泉水瓶子，她紧紧盯着瓶口。一只黑漆漆的蚂蚁破开土壤，钻了出来。

秋宁珑脑袋里的浆糊流动，她闭上眼睛，一头砸了下去。

巨大的响声传来，人就这么睡着了。见她这幅样子，顾枝言摇摇头，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顾枝言起身，军靴砸在地上，他走出审讯室：“这怎么办，要把人叫醒吗？我第一次见到，问问话还能睡着的。”

他不耐烦地将文件扔在桌面上，扉页翻开，里面写满了秋宁珑的生平。

五岁成孤，在孤儿院呆过两年，最后被外婆接走抚养，外婆又于三年前去世，那时候，秋宁珑正值高三，休学半年。

顾枝言唏嘘，这样还能考上全国最高学府P大。

“珩年，你怎么想？”

审讯室的另一侧，是安装有单向玻璃的休息室。

单人沙发里，熨烫整齐的西装衬衫束在裤子内，裴珩年摘下金框眼镜，淡淡地道：“她进过梦。”

顾枝言冷笑：“废话，我当然知道她进过梦，我还知道她发现了梦里会死人，要不容易她买那么多咖啡做什么。”

“不对，你的意思是，她不是那个鬼？但是她的验血结果……”

“如果她是，她没必要买咖啡。”

“咖啡而已，万一是障眼法呢？那群鬼也在进化的。”

“你提到睡觉的时候，她明显在害怕，她知道死的那个是谁。”

顾枝言发出一声奇怪的“哦~”。

他重新拿起文件：“据她舍友说，三天前，秋宁珑出现过精神恍惚的状态，还以为是她病了。”

“会死人的梦，少说也是D级，那里的鬼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一个生魂，她怎么出梦的？”

顾枝言顺着玻璃看去，短袖下瘦削的蝴蝶骨微微凸出，秋宁珑眉头蹙起，看起来睡的很不安实。

“入梦初期，简单的闹钟就可以。”

“那她瞒我们做什么？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们，为什么？”

顾枝言不解，他们是借着警察的名头把人带走的，她凭什么不信，虽然他们制服不同，但一看就是正经人好吧。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上的酒杯，裴珩年：“走，去录像室，让人把审讯的录像再放一遍。”

P市郊区，一处被浓密森林掩盖下的山头，表面是疗养机构的地下三层。

挂在电梯角落的摄像头转动，这是蓝星最先进的设备，可以用来监测呼吸与心跳频率。

电梯门打开，一位鬓角花白的老人站在外面，顾枝言率先出声：“单处长？”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到顾枝言背后那具高挺修长的身影：“周行澜还没出来吗？”

见人点头，老人长长地叹口气：“珩年，你找机会去一次吧，我们不能再有损失了。”

顾枝言安静地听着，单处长是特异局在P市总局的负责人，他知道周行澜去执行失落之城的任务了，据说分局有位C级副队死在了里面。

难道周行澜也出事了吗？可裴珩年是A级啊，顾枝言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顾枝言回神时，单处长已经离开了。

录像室很大，大到能装下数十个高清大屏，审讯室除去几个肉眼可见的幌子摄像头外，各个方向的针孔摄像头应有尽有。

顾枝言应接不暇，看的眼睛都花了。他阖上眼睛，吐槽道：“她真的没问题吗？除了困得要死，剩下一概面无表情，是真的一点没有，我们特异局都没几人能做到。”

“倒回去。”

裴珩年的嗓音响起，顾枝言睁眼，诧然地看向大屏：“你发现什么了？”

屏幕的蓝光打向裴珩年侧脸，高挺的鼻梁投下锋锐的线条。

“表情会说谎，但从你进审讯室开始，她目光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是天花板上的灯，近两分钟，二是桌角，56秒，三就是这个……”

大屏清晰到，可以倒映出秋宁珑瞳孔里成像的物体。

很明显，是顾枝言的名牌。

顾枝言难以置信：“看的最多的，竟然不是我的帅脸？但这很正常吧，抽血那几天，为防止特殊情况，我们的人很多都安排到P大了，她遇见过也说不准。”

长睫扇动，裴珩年沉默不语，他像是在透过屏幕，与秋宁珑那双澄澈无波的琥珀眼睛对视。

“她睡醒喊我，我有话要问。”

能这么说，想必他是有了答案。顾枝言：“你不怕睡醒的不是她？”

“这里是特异处，最缺的就是羊入虎穴的鬼，我等着他们送死。”

时针滑过七。秋宁珑被一阵难抑的饥饿感唤醒，奇怪，秋宁珑揉揉眼睛，这次她没有陷入梦境，依旧是冰冷的审讯室，只是她的肩膀上多了件盖着的外套。

“睡醒了？”

秋宁珑这才发现面前换人了，她支起胳膊，点点头。

“我是裴珩年。”

话落，裴珩年看见秋宁珑的脸上，出现了名为疑惑的表情。

裴珩年是谁？好熟悉的名字。秋宁珑从大脑的垃圾堆里翻出答案：“啊……裴学长你好。”

裴珩年靠在椅子上，灯光笼罩出他结实有力的身形，指骨分明的双手交叠，他眯起眼睛：“我也是特异局A1小队的队长。”

“特异局？”

秋宁珑想起裴珩年的履历，他还没毕业，就被国家的秘密机构招走了。

“你见过这个吧。”

姓名牌推到面前，上面写着：SpeA01。

秋宁珑拄起下巴，浓密的睫羽低敛，遮住眼底的情绪：“没见过。”

“你的回答应该反问我，这东西是什么？”

秋宁珑自知说不过他，她索性闭嘴。

“这是现实，不是梦。”

秋宁珑知道裴珩年来，是想拉近二人间的距离，让她放下心防，但他能不能稍微带点感情，高高在上的语气，她又不是罪犯。

秋宁珑：“让顾枝言来。”

裴珩年：“为什么？”

秋宁珑：“他长得帅。”

裴珩年顿了片刻：“你觉得他好骗？”

秋宁珑摊手，对上他冷峻疏离的面容：“那没得聊。”

玻璃另侧的顾枝言笑得直不起身，他从来没听过有人抨击裴珩年长相的，房门打开，他立即绷住表情。

换人进来，秋宁珑确实如裴珩年所说，反问：“这是什么？”

“我们的身份，如果在梦里死了，这是其他同伴唯一能带回来的东西。”

空气有些许沉寂，原来这就是裴珩年为什么能容忍她的原因，像他这种周遭萦绕着压迫感的上位者，是不会听见她们的要求的。

“SpeC0148。”

秋宁珑吐字清晰。顾枝言将人与编号对上，他咽着口水，是失落之城。

“他死了。”

顾枝言看向秋宁珑，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能再问下去，他们会丧失主动权。

“还差一个，小秋。”

女孩的话回荡在耳边，秋宁珑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禁蜷了一下。

顾枝言正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微型耳机里传来裴珩年的话。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

顾枝言挑起眉梢，裴珩年猜的真准，她果然会先开口问。

他翘起二郎腿：“你先说梦里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

“阿姥的赐福，会让人变成植物。”

这是梁进没有带回来的，新的情报。顾枝言：“赐福？”

“摘够果子，就会获得赐福。”视线移到顾枝言脸上，秋宁珑故意地道：“你想知道果子指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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