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风 第1章 绯色警告

第一章绯色警告

“滴滴滴嘟。。。。。。“

体检仓发出令人心悸的警鸣声，一个近乎是虚脱的身影从方才用力冲撞出的

仓门口滑落下来，双膝着地。四周的玻璃仓门的碎渣，星罗棋布般地洒落在这

个面无血色的少年周围。少年的小臂被玻璃划出血痕，血液顺着小臂渗入到少

年的衣摆上，在浅蓝色校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

刺耳的警鸣声无疑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这个他人不是别的，正是江宁一中

的年级第一，以高冷不苟言笑著称的温泽韫。

随着全球气候恶化，全球平均气温骤降至零下 40 摄氏度，部分国家出现由

不明感染源引起人体变异，这些因不明感染源而变异的人又称为异能者。因暂

时没有弄清楚感染源，以及部分异能者滥用自身异能危害社会，在全球范围内

引起长时间的恐慌。针对此问题，在联合国现有的框架下各国签署国际条约

《人类纯净公约》。《公约》要求各国及时检测出异能者并且对他们予以人身管

制。江宁一中为了保障学校师生的身体健康，每年都会开设体检活动，除了检

测学生的身体机能外，另一目的当然是排查异能者的存在。

江宁一中的体检仓质量极佳，外表被钢化玻璃包裹，再加之学校在体检方

面设置的为保护学生个人**的相关规定，学校凭借数以百计的体检仓，平均

每个体检仓一次体检只会被最多不超过五个人使用。学生被机器随机分到一

组，全息电子大屏上有节律地滚动着分组名单。按照规定，轮到体检的去体检

仓，剩下没轮到的人待在侯检室。学校侯检室的隔音效果又极好，在侯检室想

听到声音基本上绝无可能，基本上可以断定温泽韫从侯检室走到体检仓的门口纯属巧合，换句话说驱使温大学霸来到这里的只能是直觉了。温泽韫看到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少年跪坐在玻璃渣中央，出于人身安全考虑，他没有立刻走近那个少年，而是在旁边静观其变，隔了足足有三米远（公认的与异能者应该间隔的最小距离）。透过被撞碎的体检仓门，温泽韫看着体检 仓内红得快要溢出来的显示屏，内心不由一惊。

“姓名：宋莳月

性别：男

体能状况：良好

检测到异能指数 50%，75%，99%。。。。。。。（闪烁的红字不断跳转）

基因类型：劣等基因

危险级别 C 级

异能种类：未知“

温泽韫看到跳转的红字，眉心不由得一蹙。

一般情况体检结果会在每个学生检测完后半个小时之内上传学校教务系统

终端，如果检测出异常的数据，相应数据的学生要复测第二次。温泽韫看着手

腕上手表表盘一点点转动的时针，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抿了一下嘴唇。大步

走上前，少顷间，脚步一顿，却又转身走向身后的侯检室。

纵然是跪坐在玻璃渣中央、小臂拉出一条细长伤口的宋莳月也很难不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

宋莳月透过破碎的玻璃仓门注视着体检仓内赤红的显示屏，嘴唇拉出一条几不可查的浅笑。宋莳月随即偏过头去看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似这般深且长的伤口竟然不用包扎就已经止住了血，这压根不可能发生在一个凝血功能正常的同龄人身上，再配合着显示屏上的体检结果，宋莳月已经可以确认自己体能的异能又发作了。伤口正在以奇迹般的速度愈合，他却阖上了双眼，陷入了一段尘封多年的回忆中。

回忆里，那年宋莳月七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

在家后院的花园玩耍时牵着纸鸢恣意地奔跑着，父亲紧随其后，生怕他稍不留意宋莳月这个小淘气鬼摔出个什么闪失来。结果经常是宋莳月没什么闪失，后院里母亲精心侍弄的花草却平白无故地遭了这无妄之灾。宋莳月所到之处花草飘零，什么名花贵草在他这里全然没有最初那般生机盎然的样子。倒是栽在后院角落的那几株小番茄，不光坚强地活了下来，还似有愈加繁盛之态。父亲每每看到后院中的花草遭了殃，于心不忍，就会随手摘几颗小番茄，招手示意宋莳月过来吃。宋莳月虽然是个小机灵鬼，但是这招对他却屡试不爽，每次吃完番茄后都短暂地一改顽皮之态，乖得简直像换了另一个人。父亲此时才得以有机会，揽过孩子的肩头，父子二人就在后院**享夕阳的美景。

夕阳如画，但是好景不长。古人谓之“修短随化”，即人的寿命长短往往听凭造化，非常人能够干预。宋父不就就染上了一种怪病。就宋家私人医生的透露，这应该是一种很强的感染，导致了宋父基因的变异。年级尚小的宋哪懂这些 ，只是看着父亲强壮有力的身板一天天瘦削了下去，精力大不如前，神志也恍恍惚惚。不就后就与世长辞了。

在小宋莳月心中，父亲的爱和陪伴都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要面对这样的别离，小宋莳月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父亲去之后，他一遍遍地追问母亲，父亲是否还会回来陪他玩耍。母亲这个时候通常是轻轻拢过小宋莳月的肩头，一遍一遍地承诺父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他其实没有真正离开，他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出现的。

出于安全考虑，在家庭私人医生的建议下，宋莳月的小学、初中都是在母亲的安排下在私立学校就读。随着年龄渐长，母亲也告诉了宋莳月，他父亲因感染导致基因异常的事实。

宋莳月很小就明白了怎么保护自己，怎么和同学保持适当距离。但是他心里始终有一颗躁动的、不安的种子。他时常假设，哪怕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和父亲一样的异能者，他也想竭尽全力探明父亲的真实死因。

按照母亲的既定计划，中考时他凭借优异的成绩，被全省最好的私立高中录取。但宋莳月心中的这颗种子已然萌芽。在私立高中未及就读满一年，宋莳月就和母亲表明自己渴望转到公立中学去。长期的软磨硬泡，终于让一个母亲动摇。高一下升入高二的那个暑假母亲就为他办好了转学手续。母亲把择校的权利全权交给了宋莳月，他在一堆省立公办高中当中选定了最负盛名的江宁一中，他的两个发小夏槿和沈禹都在此就读。在私立高中的突出表现让他在办理申请转学手续中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公立学校江宁一中欣然接纳了这个学生。

好巧不巧，依照惯例，江宁一中将一学期一度的体检安排在了开学第一天。

少顷间，宋莳月平时不大敏锐的听力这时发挥了大作用，他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夏槿的嘀咕声：“宋莳月这小子，体检怎么这么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夏槿身为宋莳月的发小，两人在还不会开口讲话的时候就认识了，就算高一俩人异校，破天荒地分离一次他们也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他当然知道宋莳月的身体情况如何。

宋莳月随即意识到了这是自己的异能在发挥作用，配合之前伤口快速愈合的异象和赤红冰冷的体检结果，他可以确认自己体内的异能已然完全觉醒。

冰冷的显示屏上红字写着倒计时：“预计还有15分21秒传送体检报告。。。。。。”

此时他看见离侯检仓一步之遥的温泽韫，做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他尝试朝温泽韫的方向勾了勾手，突然间一阵狂风平地起。温泽韫脚下的动作神奇般地凝滞住了，紧接着他被狂风拖拽搬地推向宋莳月。宋莳月已无暇去为自己的异能而感到惊讶，下一秒，温泽韫就被狂风推到了他的面前。狂风完成了主人布置的任务，倏然化作一缕清风，在二人间徐徐吹过。清风撩起了宋莳月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少年人好看的眉眼。温泽韫头一回被人这么近距离地直勾勾地盯着，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不知怎的，温泽韫的眼皮一跳，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的那张模糊的脸庞竟然有说不出的相似感。清风最终也没能将二人间的尴尬气氛吹散。

毕竟是有求于人，性格“内向”的宋莳月轻咳一声就开始打破了这沉默且尴尬的局面。

“同学，我也是转校第一天来这里，今天这个体检仪器好像有点问题。。。。。。”

温泽韫心道：我信你才有鬼了，这个体检仓年初才换的，到现在也就半年多。

温泽韫点点头，表示愿意继续听宋莳月的“鬼话”。

“嘶，你看我手臂上的伤口，这么长一条伤口，弄不好会有破伤风危险的。能不能麻烦你去侯检室把夏槿同学叫过来，他会处理伤口。。。。。。”

温泽韫垂眸看了一眼宋莳月手臂上那条伤口，纵然不流血了，心里还是对他的话信上了几分。但是转念一想，心中疑窦丛生。这个转校生刚转来怎么就认识这所学校的同学，而且还知道人家会包扎伤口？

温泽韫：“你不是转校生吗?”

宋莳月：“。。。。。。”

宋莳月正色道：“之前是同学，现在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我自然知道他的医术很好。”

温泽韫心下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实在太像了，他当即就可以拒绝叉手到这件与他无关的事当中来。

温泽韫：“你要我帮忙，总得留下你的名字吧。”

宋莳月：“姓宋，莳花弄草的莳，月亮的月。”

猛地被人问去了姓名，宋莳月打算问回来。

“你呢叫。。。。。。什么名字？”

话未及问完，温泽韫早已箭步如飞地离去。

宋莳月心里安暗暗吃亏，但总不能因为话没说完再把人家拉回来吧，只好闭口不作声了。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只能希望这位“好心”的同学能把人真的叫过来吧。

宋莳月回头撇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倒计时。

“预计还有12分31秒传送体检报告。。。。。。”

宋莳月之所以敢让温泽韫去叫夏槿正是因为事先知道他们被分到了体检的同一组，就连江宁一中体检的各种事无巨细的注意事项，包括一个体检小组只有三四个人这种细节，也是夏槿昨天晚上发消息告诉他的。不然他看到显示屏上一分一毛流逝的时间，恐怕没有现在这么冷静，更没有把握让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去叫夏槿。

“滴滴”宋莳月的通讯手环上亮出一道信息。

夏槿：“我马上到，不过温大学霸要跟过来。”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实则隐藏的信息量极大。首先是方才那位“好心”的同学确实尽到了叫夏槿过来的义务，其次是那位同学姓温，再者是那人成绩好，是个学霸。这些都很好理解，但是，“跟过来”是什么意思？

宋莳月眉头微微皱起，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好对付。就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显然对方不是什么可以建立友好关系的同学。

管他呢，等夏槿来了再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不出两分钟，夏槿携带者急救箱大步流星地赶来。

夏槿：“你说你也真是，怎么出了事这么晚才叫我，我。。。。。。”

宋莳月一个眼神示意夏槿在温泽韫面前说话要有保留。

于是到嘴边的话立刻变成了“都在里面急死了。”这句倒也是真话，但是未免太煽情了些，要不是当着外人面前、面对着这样紧急的情况，宋莳月早就上手掐他了。

温大学霸倒是刻意与他们俩拉出一段距离，好像是打算避嫌。

宋莳月用眼神示意夏槿把温泽韫支走。

“那个，温泽韫，我和他有点话要说，麻烦你避避嫌，谢谢。”

温泽韫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是没有听到夏槿的话。

夏槿这才放下心，转过身去和宋莳月说“悄悄话”。

夏槿和宋莳月说了一下这学校的基本情况，顺便介绍了那位“温大学霸”温泽韫同学，谈话的主要内容还是集中到了宋莳月目前这个情况怎么解决上。

他们俩在说悄悄话之际，温泽韫脸偏向一旁，表情若有所思。

夏槿：“那个显示屏是可以强行关掉的，但是检测到的数据不会完全清除，只能保证不会上传到学校教务系统终端。显示器后面有连线的接头，把那个拔了也许奏效。”

宋莳月当然明白这是下下策，却是如今最直接最可行的办法。

宋莳月：“温泽韫怎么办，他还在场呢，我们没有办法把他支开，怎么动手？”

不要命的夏槿：“你是不知道，这温大学霸性格可怪着呢。你想我们现在无路可走，想要快速阻断数据传播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我是说，温泽韫那边再说吧，说不定他今天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呢？”

宋莳月朝夏槿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拔掉了显示器的数据线。

看见慢慢熄灭的显示器屏幕，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旋即二人又以在电光火石间将数据线接好。

“数据这边你放心吧，交给沈禹就好了。”

宋莳月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关注温泽韫的反应。却发现温泽韫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地震惊出来。

宋莳月正要只身上前，却被夏槿拦在身后，“他要是想举报你甚至都不会答应你来叫我，而且你看他现在那个态度，仿佛是默许了。这里应该没有咱俩的事情了，温泽韫在学生会负责这一块管理的，他应该会找人把这一块处理干净，不留一点痕迹。温泽韫这个人话少，但是人挺靠谱的，应该是吧，我起码和他当了一年同学了。我们速速撤离吧。”

宋莳月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任由夏槿扯着他的衣角，撤离“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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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绯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