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色开始从深邃的墨蓝慢慢褪去,地平线处泛起一抹鱼肚白。
祁墨睡在一根黑色长鞭上,身体自然地平躺着,双臂微微张开保持着平衡。修长的身躯在这狭窄的“吊绳”上显得格外优雅,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形成完美的倒三角,即使是这样别扭的睡姿也无法掩盖他天生的优越身材。
清晨的微光渐渐撒在他身上,将那如羊脂玉般白皙的肌肤映得近乎透明。他的面容在朦胧的光线中显得格外俊美,剑眉轻蹙,高挺的鼻梁,薄而形状完美的唇瓣微微抿着,透着睡梦中的几分不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浓密卷翘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沾染了几颗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为这张本就完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祁墨眉头微蹙,思绪被拉入梦境的粘稠泥沼。
唇角被略微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力道不重,却暧昧又勾人。似要探入进去,又像只是在温柔抚摸。他听到一声低沉沙哑的笑在耳边响起,呼吸炙热喷洒在耳畔,近到几乎下一秒就吻上来。
“宝宝。”
“老婆,我好想你。”
“我好想亲亲你。”
忽地,在柔软嘴唇上抚摸的手又缓缓下移,轻轻摩挲他的喉结,带着一丝恶劣地轻轻用力,让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来抵挡那微微的窒息感。
对方低低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恶劣。
“好可怜的老婆,好可怜的宝宝...”
祁墨被激怒了,他很想攥紧男人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消失,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任由他自己一人在这个鬼地方,而他却连见都不见他......
“牧——”
他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灰白色的砖墙,阳光斜斜洒在他身上,照在眼睛里分外刺目。
他抬起手遮挡在眼前,喉咙剧烈地滚了滚,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是梦。
在醒来的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怨恨如潮水般席卷他的大脑,那一瞬间,他痛恨整个世界。
但这种毁灭性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将手放下,方才的脆弱已经消失不见,眼底只剩下一片冷静与淡漠。
他从绳子上下来,即使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他也没什么饥饿感觉。
从包里翻出每天需要吃的药,祁墨就着仅剩的半瓶矿泉水咽了下去。
药物的副作用很快出现,因为空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祁墨不受控制地干呕,脸色也越发苍白。
嘴里全都是苦涩的药味,祁墨靠坐在墙边闭眼平复胃里的翻涌,随手将药瓶扔回包里。
几顿不吃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手指被一张温热的狗嘴轻轻拱了拱,祁墨睁开眼,看到牧三七那条大尾巴欢快地甩了甩,湿漉漉的鼻子温柔地碰了碰他指尖。
它叼起挂在脖子上的小包扔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一些面包火腿一类的食物,还有热腾腾的牛奶。
牧三七微微抬高下巴,冲着他骄傲地叫唤。
铲屎的,早就料到你会饿,吃吧~
祁墨目光闪动,眼中浮现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存放罐头的地方,只见十几个罐头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袋狗粮孤零零躺在那里。
没错,罐头全被牧三七拿去物资兑换点换成人吃的东西了。
后半夜睡醒后,牧三七照例去巡视祁墨的睡眠质量。
结果就看到祁墨手捂着胃部,脸色苍白得吓狗,额头还冒着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它舔了舔祁墨的耳垂,试图把他舔醒,但祁墨可能是昏睡过去了,平常稍微有点动静就睁眼的他,仍旧陷在了梦中。
牧三七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叼起自己的背包走向罐头存放地点,把所有罐头都塞进包里。凭借着白天的记忆,摸黑找到了24小时营业的物资兑换点。
经过它与机器售卖员的激烈“讨价还价”(实际上就是牧三七对着机器嗷嗷叫了几声,然后机器自动识别了交换需求),所有的罐头都被它换成了人能吃的热食。
牧三七用狗嘴将包装精美的小面包拱到祁墨手边,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抓紧用早餐。
祁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拿起面包袋子,撕开包装慢慢地吃起来。
牧三七又殷勤地把一瓶热牛奶推过去,自己则端坐在祁墨对面,像个称职的保姆一样监督自己家这个不省心的主人吃饭。
它心中忧愁得很,祁墨实在太难养了,饿着不行,冷着不行,气着还不行。
它该怎么才能把祁墨养好呢~
等祁墨吃完东西后,牧三七又耐心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估摸着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这才“哒哒”地迈着小步子,把包里的药物叼出来,郑重其事地放到祁墨面前。
该吃药了!
祁墨盯着它做完这一切,才轻声道:“傻狗,这么长时间,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靠谱。”
牧三七骄傲地抬高下巴:也不看看本哈是什么血统,照顾主人这点小事都是基本操作好吗!
以后肯定会把你伺候得更好的!
“脑袋都要仰到天上去了。”祁墨提醒道。
牧三七“啧啧”两声,收回了它的骄傲。
“不过......”祁墨顿了下,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还是要谢谢你,除了你这只傻狗,大概也没什么人会在乎我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挠着牧三七的下巴,换来大尾巴甩得更欢。
“不对,还有一个。”他唇边的笑意慢慢褪去,眸色变得幽深晦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声音也带上了危险的意味,“忘记那个狗东西了,不过他已经消失很久了,不提也罢。”
牧三七被挠得浑身舒爽,整条狗懒洋洋地瘫在地上,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祁墨的手指玩儿,享受着指尖微凉的温度。
关于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的好奇只在狗脑袋里闪过一秒,很快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忽然,它在祁墨背靠的墙面上发现了什么,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
墙面上有几道奇形怪状的划痕,已经被厚厚的尘埃覆盖了大半,牧三七抬起爪子仔细划拉了两下,灰尘被清理掉,那些划痕这才完全显露出来。
看起来像是用尖锐的石头刻下的痕迹,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密密麻麻刻了一大片。
祁墨似乎也起了好奇心,微微眯起眼睛,一人一狗蹲在地上认真研究。
映入眼前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超超超超爱我老婆!!!!】
【没有老婆陪伴的夜晚是冰冷的,但是没关系,我把老婆的内裤偷穿来了,就是有点紧。】
【想念老婆的第108天,老婆已经108天没有打我了,好无聊好寂寞好想被老婆抽巴掌啊~】
【想舔老婆的手指,想咬老婆的耳朵,想把老婆压在身下......】
【老婆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好孤独,决定今晚抱着这个冰冷的桥墩子哭一整夜。】
【为什么老婆这么可爱?为什么我这么想他?救命啊我快疯了!】
这些字的痕迹新旧深浅各不相同,刻下这些话的人显然很无聊,想到什么就刻什么,完全不在乎羞耻心这种东西。
只是刻下的内容,多少有点......让人不忍直视。
牧三七和祁墨沉默以对,一人一狗的表情难得如此同步,都是一副看到不堪入目玩意儿的复杂神情。
但不难看出,这是个严重恋爱脑晚期的变态。
“嘶——”
牧三七庆幸自己早上没吃狗粮,因为现在被这些骚=话撑得它想吐。
这个人简直是恋爱脑界的扛把子,究竟是谁在当他的老婆啊?替那位受苦受难的兄弟默哀三秒钟!
一人一狗默默远离了那面充满精神污染的墙......
“算了,换个地方坐。”祁墨嫌弃地站起身,“免得被这些鬼话影响食欲。”
牧三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种程度的恋爱脑言论,简直比恐怖副本还可怕。
吃饱喝足之后,牧三七又被祁墨牵着出去溜达消食。
哈士奇这个品种精力充沛,如果不能让它有足够的活动量,它就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拆家界的毕加索”。
昨天祁墨就偷了个懒没溜它,结果一晚上的功夫,桥墩子愣是被牧三七啃掉了一大块,差点把整个桥洞的结构都给破坏了。
不得不感叹,狗是狗,哈士奇是哈士奇。
毕竟哪家的正常狗能把石头当磨牙棒啃的这么起劲?
牧三七被祁墨牵着“哒哒”往前走,粉色蛋糕裙随着步伐一摆一摆,它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粉色蝴蝶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在巡游领地。
“哇,好漂亮的狗狗!”
“天哪,这里怎么会有狗出现?”
“这个小裙子也太可爱了吧!简直萌死了!”
几个路过的女玩家看到这只精致的哈士奇,立刻忍不住蹲下来想要逗弄一番。
牧三七闲着也是闲着,便优雅地趴下来任由她们欣赏,在女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彻底迷失了自我。
祁墨手中牵着绳子,表面上风轻云淡地任由牧三七和女孩们互动,他看上去很平静,仿佛完全不在意这种场面。
可当女孩子的手即将摸到哈士奇毛茸茸的脑袋时,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只手被利刃砍断、鲜血四溅的血腥画面。
他强迫自己冷静,牧三七只是一只狗,他不能剥夺它正常的社交自由。
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强烈到几乎要把理智淹没的占有欲和厌恶感,恨不得立刻带着牧三七逃离这个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场景。
他努力克制着这种病态的冲动,对自己阴暗扭曲的想法感到更加厌恶,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承受着每根神经都在尖叫的那种痛苦煎熬。
而就在女孩的手即将触碰到牧三七脑袋的前一秒,牧三七突然轻巧地偏头躲开了。
它优雅地起身,无视女孩们的挽留,径直走到祁墨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腿。
看看可以,摸摸是绝对不可以的。
除了祁墨这个专属铲屎官,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触碰它的特权。
牧三七实在太了解祁墨的性格了,虽然这个人表面上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但内心绝对已经开始各种阴暗小剧场了。
祁墨不高兴的时候从来不会直接表达出来,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等到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选择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发泄和平息内心翻涌的负面情绪。
简单来说就是严重的情感内耗。
牧三七站到祁墨腿边,用脑袋轻轻碰了碰他,那意思很明显——走了走了,咱们去别的地方继续遛弯儿。
祁墨垂眼凝视着身边这只通人性的哈士奇,一时间竟然没有动弹。他眼中的情绪复杂而深沉,这只傻狗,刚才居然没有让其他人摸它。
他承认,在牧三七躲开那一瞬间,他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
“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牧三七敏锐地感受到了祁墨情绪的转变,以及那种被安抚后的身心放松。它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
人啊,你永远瞒不过狗子睿智的双眼~
牧三七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即使是在现实世界,它也是那种能让路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的顶级赛犬。
更何况是从来没有宠物出现过的中转站,一人一狗走到哪里都被围观,简直成了移动的网红打卡点。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刻意避开人群聚集的热闹地带,专门挑选偏僻安静的小巷子慢慢溜达。
走着走着,前方路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站住!别跑!抓住那个骗子!!”
“妈的,被这王八蛋坑了整整三百积分!”
“别让他跑了!今天一定要弄死他!”
巷口拐角处突然冲进来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慌不择路地直直朝祁墨的方向撞过来!
定睛一看,这个被一群人追着打的落魄家伙,居然是——
那个在副本里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像学霸的年轻学生?!
只见他衣服凌乱破烂,脸上还挂着新鲜的伤痕,连标志性的眼镜都歪到了一边,镜片还裂了一道缝。
牧三七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追杀得这么惨?
这个恋爱脑变态到底是谁?好难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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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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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