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人是天赋较高的淬骨人才能制作的东西。
它的骨头光滑圆润,在月光反射下看着质量上乘。
淬骨人能直接操控小骨人,它跌跌撞撞地从宁离手上逃脱,啪叽一下坐在宁离不远处。
夜里风声呼呼吹着,宁离盯着那个白骨头,“出来。”
树枝摇晃,簌簌撒下几片叶子,像是在装傻充愣。
“呵。”
宁离带着小骨头开启血雾飞奔回了家。
那点伤口算不上明显,躲过父母的关心,冷水将凝容苔冲干净,宁离坐在床上看着这个小骨头。
几枚掌跖骨熔接成脊柱,四个指趾骨分节成四肢,指骨作头,虎头虎脑的动作着。
正准备捡起它,眼前却开始慢慢地泛起血丝。
今天血雾使用过渡,供血跟不上,眼部血管再次爆裂了。
大脑供血不足,便开始头晕脑胀,宁离扶着墙蹲坐下去。
在宁离视线黑暗之际,突然感受到了一个跟骨头不一样的温暖触感,一点点蹭着他的脸。
宁离一把伸手抓去,心脏却被刺激地跳动了一下。
忽略掉头疼,想抓住对方,却只碰到了一片空气。
他胡乱摸着,站起来,直到眼部开始渗血,手里被塞了药水,宁离骂了一句,扭开药水。
仰头准备滴药水,从眼角滑下的血水就被老鼠舔舐干净了,软软的舌头在宁离脸上停了好一会,舌尖上浅浅的倒刺把宁离脸弄得刺啦刺啦的,正准备推开它,手一挥,人已经不见了。
“艹,恶不恶心!”
宁离摸了摸脸,依旧控制不住地也跟着舔了舔。
上好药后骨头很不自觉地趴到宁离胸口睡觉,宁离把他扔得远远的,裹紧被褥睡着了。
那点骨头却慢慢爬起,被撞碎的骨头重新拼装好,一点点扭到了宁离的脑袋旁。
清晨宁离醒来时,感觉某个地方被全部包围着,掀开被子,就见褪去的裤腿挂在脚边,而那处则被小骨头四肢环抱着,脑袋还时不时的磨过顶端,蹭地宁离翻了个白眼。
“死远点。”
照旧的呕吐,连带着那点生理冲动一并吐出,宁离对这种事从来没兴趣,如今突然体会,只有一种恶心与兴奋双双缠绕的刺激。
骨头乖乖地被绑在门把手上,他走出居住一万多人的水泥房时,感受到身后跟来了老鼠,躲在阴暗处,宁离转头,却只看见了如往常吵闹热闹的巢都。
此时手腕上的终端却发了一道提示音。
点开,是一道好友申请。
h:回头看什么?
宁离皱着眉,点击通过,这人不用看就知道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他按上语音:怂货。
h没回。
要是见到这个老鼠,宁离绝对要用血雾刺破对方的皮肤,再注入全部的毒素破坏对方的神经。
如往常一样的上工,唯一不同的是那道身影如影如随跟在宁离附近。
唐笑甚至没有再敲杂音,清理了几小时后,怯怯地问宁离们:“你们有没有感觉有没有不对劲的?”
“有什么不对劲,早点干完早点走,我想回去上学了。后天开学,你作业做完了吗?”
“没……没有。宁离你做完了吗?”
“完了。”
宁离继续刷着晶尘,蓝色的粉末在他的眼睛前飘荡,他努力想看清管道,眼睛却越来越难受,粉末不断移动变化,宁离视线开始失焦。
“宁离你没事吧?眼睛又难受了?”
“还行。”
他们便没多问了,宁离坚持到了下工才回到家。
闵鸿今天回来的格外早,他躺在沙发上,大热天的空调没开,只有风扇呼呼对着他吹。
灰色的衬衫一丝不苟地包裹住闵鸿手腕处的晶体化,开门时宁离睁眼看了一秒又紧紧闭上。
“今天是最后一天啦?眼睛涂药了吗?”
宁离点点头。
闵鸿看见闭眼休息的宁离没有多问,开始做饭。
饭好后,江意也回来了,桌上难得摆上了几道新鲜的蔬菜,闵鸿解释道这是单位发的福利。
晚上回到房间时,那个本身被堵上的洞再次出现,宁离烦躁地继续拿纸堵上,刚转身就听见“啪嗒”一声,果不其然,那个纸又被捅了出来。
他盯着那个洞,半天没动作,静静地看着那个洞慢慢露出一块白色的骨头,被绑在门把上的骨人也不见踪影。
宁离旋开自家门把时,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隔壁那扇斑驳木门就在三步外,上面贴满前些年的广告,如今沾满污渍,图文早已模糊不清。
他眼尾扫过门板上方歪歪扭扭的涂鸦,收回双手插兜,一个抬膝,靴跟狠狠撞在朽坏的门轴上。
“吱呀”一声脆响,木门晃了晃,带着陈年木料的滞涩,哐当一声砸在墙面上。
入眼的里屋赫然有个人影,一个黄毛正跪趴在褪色地毯上,两只手撑在破洞的墙上,此时听见动静猛地回头,嘴角还沾着点若有若无的笑,一种刚舔过蜜似的餍足。
她手里捏着件水蓝色的贴身衣物,料子软得发皱,上面残留着一些白色痕迹,正是宁离前不久丢失的那件。
“你找死!”
终于见到老鼠的真容,宁离来不及去细看,把门一关,指甲往左手小臂一划,血液顿时涌出铺满整个房间,异香血雾全部集中冲去老鼠的面部,宁离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想用血雾刺破她的躯体。
不料,老鼠仅仅是张嘴用细长的舌尖舔舐了一下,那股血液便顺着她的嘴而下,刚接触到,宁离就察觉血液全部失控。
他咬住下唇,这人他打不过,转身想逃,谁知刚动身,便被几乎瞬移的老鼠扣住,被一股蛮力狠狠掼在锈蚀的金属墙上,脊骨被撞出沉闷的响声。
两人贴近,宁离鼻腔里瞬间涌进一股浓烈的阳光暴晒过后的干草味,混合着某种昂贵香根草的气息,燥烈,滚烫,与这地下巢穴终年不散的霉锈和血锈味格格不入,呛得人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根本挣不动。压在宁离脖颈上的小臂硬得像浇筑的合金,体温高得吓人,脉搏强健有力地搏动,一下下敲着宁离的喉骨。他被迫仰起头,对上那双眼睛。
一头鬈曲的金色短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某种大型犬类在旷野里疯跑后被风吹乱的皮毛,每一根发丝都透着被骄纵惯了无所顾忌的嚣张。
发梢下,一双非人的赤金色瞳孔正死死锁着宁离,那里面没有寻常淬骨裔的冰冷残忍,反而烧着一种纯粹到近乎天真的好奇,滚烫,专注。
她眉毛生得极高,眉骨压下来,有着一股野性的凶悍,偏偏嘴角又咧开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宁离感觉自己像被当做玩具,对方浑身散发着孩童般的欣喜。
“哇,”她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嗓音甜得发腻,高挺的鼻子凑近宁离的颈侧,毫不客气地一嗅,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激起宁离一阵战栗。
“难闻,但我喜欢。”
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可那双熔金般的眼瞳里的兴味却陡然更盛,几乎在灼灼发光。
宁离试图偏头躲开这令人窒息的距离,她却浑不在意,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插入后腰皮下,肩胛骨向后裂开一道血缝,1.2米长的骨刃带着血沫弹射而出,接触空气后3秒硬化成暗金色。落地时,她瞳孔闪过一丝痛苦又很快恢复笑容。
脊刃?!
不,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脊刃弹出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缩紧,流光一转,竟彻底化为与之呼应的纯金色!
金瞳冰冷,如同仪器扫描着宁离的每一寸,而她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得意,甚至掺进一丝小狗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
“别怕。”她晃了晃那柄危险的骨刃,刃尖险险擦过宁离的睫毛,带起一丝凉风。“乖乖的……我不会弄坏你。”
她语调轻快,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那种被充沛资源和绝对力量娇养出来的,对万物予取予求的理所当然,以及因从未受过真正挫折而无法无天的狂妄,几乎从她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宁离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松懈下去,不是因为认命,而是看清,他这是被一个武力值爆表且好奇心过剩的金毛疯狗给缠上了。那双眼睛里,清楚写着“这玩意儿归我了”的笃定。
冰冷的骨刃将宁离死死钉在墙上。面前的女人眯起熔金般的瞳孔,打量货物般扫过他的脸。宁离嫌恶地拧过头去,下颌却被一把掐住,强行掰了回来,动弹不得。
她竟俯下身,用舌尖一点点舔舐他脸上尚未清理的凝容苔。湿滑温热的触感带着令人作呕的唾液腥气,宁离胃里翻江倒海,抑制不住地干呕,被她全然无视。
她自顾自地清理完毕,端详着宁离苍白的面容,咧嘴露出两颗尖尖虎牙,笑得天真烂漫。
“宁离,我的。”
“死开!”
宁离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骂声,她的声音钻进耳朵,就像毒虫爬搔,激起生理性的厌恶。他猛地发力,腕骨在挣扎中磨出血,竟被骨刃吸收,反而挣出一丝缝隙。
咔——骨刃尖端崩裂出细纹。她毫不在意,重新将脑袋埋进他颈窝,深吸一口气,随即张口咬下。
虎牙刺破皮肤,宁离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流逝,但这一次的体验截然不同,并非失血过多的冰冷虚脱,而是一种源自大脑最深处的、荒谬的沸腾与刺激!她唾液中的某些成分细细舔舐过伤口,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麻痒。
不过几分钟,手臂、脖颈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愈合,只给皮肤底层留下一阵温热。
她舔去唇角沾着的血沫,意犹未尽般蹙了下眉,这才慢条斯理地从腰间皮囊抽出一支贴有“骸骨组织B型血”标签的血袋,熟练地注入自己体内。
随着异血输入,她身上那因骨刃受损而出现的细微裂纹迅速弥合如初。
“难喝,还是你的好喝。”
被生理冲动操控的宁离仰着头,眼白微翻,血雾在血管里炸响,宁离咬碎后槽牙,咬破的下唇流出一点点血珠,舌尖尝到血腥味,意识像被困在叛变的躯体里观刑,强烈的感官刺激挤压他的喉咙只得发出一个音节:“滚!”
“你为什么不笑?是我的东西不够吗?”
她问出一句看似天真的话,这话恶心得宁离胃部痉挛。未及骂出口,她猛地吻上来,舌头粗暴地撬开牙关,扫荡口腔,贪婪搜刮每一丝血腥与怒气。
许久她才退开。
“漂亮的宝宝。”
宁离喘息着,冰冷的愤怒终于压过生理反应。他抬眼,目光像淬毒的刀子钉在她脸上,一字一句从齿缝磨出:
“……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邬菏泽立刻兴奋起来,仿佛终于等到了这个正确的提问。她猛地凑近,眼睛闪闪发光,带着一种炫耀和宣布重大消息般的得意口吻,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我是邬菏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