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了?”许念警惕起来下意识捏着手机四面八方地看。
“便意。”秦媛红独自捂着肚子朝公园的公共厕所跑,“你们两个先巡视哈,我有点急。”
许念呆若木鸡:“……”
秦朗:“她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许念抿唇笑了下,“那我们巡视吧。”
秦朗点头。
走了一段路,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秦朗打破僵局问,“你住附近?”
许念嗯了声。
“哪个区域啊?”
“就是公园旁边斜坡上那儿的自建房,我借住朋友家。”
秦朗大概知道是哪儿了。
“我家有个恩人朋友也住那片。”
许念点点头,“哦……”
说完就没有了话题,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许念问,“有人看到过暴露狂长什么样吗?”
秦朗摇头:“没有,那暴露狂专挑女生吓,胆子小的女生根本不敢看那人长什么样。”
许念点头往前走突然树上就掉下来一只死掉的小鸟落到她脚尖。
她没看清是什么只感觉好像是个黑乎乎的东西,吓得她一着急转头就撞到秦朗胸膛上。
她不敢去看,胆小地起鸡皮疙瘩问,“那是什么啊?”
秦朗惊鄂地将视线落到地上的小鸟身上腿莫名有点软。
他抖着声说:“死…死鸟。”
街对面,纪方铭穿着深色衬衫和休闲裤走进便利店,从便利店拎着薄荷饮料出来一抬眼看见两个瑟瑟发抖的人用脚尖去试探地上躺着的一坨不明物体。
其中一个是许念另一个男人他没见过,应该是参与她们巡防活动的。
他低眉敛目就地拧开了饮料边喝边看着街对面。
胆小还巡防。
没乱找乱添。
盖上瓶盖他无奈摇头拎着瓶子笑叹了声转身准备回家。
刚走两步就听见许念结巴地开始分工:“秦医生,你去捡起来,我去埋。”
男人声音发颤地,“我,我不捡,我怕死东西。”
许念:“你是医生啊,怎么会怕死的东西?”
男人:“我就是因为怕死的东西才学中医继承我家中药馆的。”
纪方铭听见声音收回脚扭头看过去。
他们你推我攘的,男的还拉着许念的胳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互动。
对此他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许念:“分工,你捡我埋嘛。”
秦朗:“交换,我捡你埋,不是…是我埋你捡。”
纪方铭都过来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仍然推拉地让对方去捡来。
纪方铭无语地半蹲下,单手手腕搭在膝盖上视线看向地上的鸟。
他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托着,本想看还有没有救,但没有气息了。
已经死透了有点僵硬了。
许念余光看见纪方铭的身影,她愣了下后正视地看向他。
心里暗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
纪方铭抬眼起身说:“已经死了。”
他走到垃圾桶前,准备丢进去垃圾桶。
许念跑上来拦住他胳膊,她可怜地看着死掉的小鸟,“别丢垃圾桶,埋了吧。”
纪方铭侧眸表示都行地耸了下肩。
许念抬脚进到旁边的花丛里刨坑。
秦朗要去帮忙刚一抬脚想跨进去,纪方铭抢先一步抬腿差点给他撇倒,然而纪方铭毫无歉意。
他只是转头散漫地噙着笑,“你害怕就站外面吧。”
简单的一句话,秦朗从中却莫名感受到了敌意。
许念捡了块石头先把土挖松了然后用刨。
纪方铭的声音在她头顶,懒懒散散地调侃她:“还是得术业有专攻啊,对吧,许小狗。”
许念转头仰望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刨坑。
“你才狗。”
坑刨好了把小鸟埋了。
许念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
秦朗接到秦媛红的电话,“公园洗手间锁门了?我和许念在埋死掉的鸟,我们马上绕过去就到学校。”
可惜他挂了电话正要叫许念一抬头就见许念被刚才那个男人一身不吭地拉走了。
秦朗神情淡淡地直视着他们的背影,“他们认识?
……
走了一段路,许念甩开纪方铭的手。
她拍着手上的土侧眸看了眼他,嘟哝:“干嘛拉我啊?”
纪方铭视线游移地扭头别视没说话。
许念直勾勾地边抠着手上残留的土边盯着他的眼睛。
纪方铭紧绷地像是机器人卡壳一样不自然,想说什么的样子又始终憋不出一个屁。
许念拍着手上沾的土,奇怪睨着他,“你干嘛啊,怎么那么别扭?”
说着说着,许念从刚才总觉得闻到什么臭臭的隐隐约约飘来。
她下意识拿起手闻了闻,龇牙咧嘴地皱起眉。
一股狗屎混合土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纪方铭转头愣了下,“怎么了?”
许念苦笑着挤出一个笑,抬头呆愣地说,“我的手刚才好像刨到狗屎了,怎么办?”
纪方铭怔愣地凑近她抬着的手闻了闻。
果然。
他敏捷地脚步往一迈捏着鼻子后仰着扒拉她的胳膊,“快去洗啊。”
语气十分嫌弃迫切。
许念也着急啊,公园里的洗手间也锁门了。
她不能就这样回家啊,臭烘烘的。
“公园洗手间锁门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追着纪方铭团团问,纪方铭比谁都跳得远。
“你离我远点!”
“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一番你追我赶的团团慌乱下来,纪方铭去找便利店店员接了一瓶水出来。
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马路边上,他侧开头眼皮低垂神情颓然地单手插口袋伫立,一只手臂水平地举着塑料瓶倒水。
许念蹲在路边就着水洗。
水就从她脑壳顶像浇花似得顺着两颊往流下。
“……”
“你蹲下来一点嘛,全倒我头上了。”她腮帮绷地紧紧地说。
“脏兮兮的还敢提要求。”纪方铭敷衍地把右脚往旁跨了一小步。
许念抿唇看他就降低的一丢丢高度,“……”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许念仔细搓了手洗干净,洗完再用消毒湿巾好生擦了一遍。
纪方铭也用消毒湿巾擦着手抬眸,“你嗅觉失灵啊,刨的时候就没闻到有臭味吗?”
许念抿唇,“我闻到的都是土味。”
纪方铭垂眸散漫地边擦手边抬眼看着许念,擦完了把湿巾捻成团后手指漫不经心地把湿巾弹走。
那团湿巾正正好落到便利店门口的纸箱垃圾桶里。
他手插兜里,吁了口气,“你真奇葩,别人刨坑拿工具,你是梦游徒手刨,不梦游也徒手刨。”
许念闻言斜他一眼,“又说我梦游,你才梦游梦到我梦游了吧。”
纪方铭笑了声,他就知道许念会是这个反应还好他录了证据。
他拿出手机把视频播放出来摆到她面前。
“好好看看这个是不是你。”
许念看着他举着的手机,屏幕画面有点晃。
纪方铭吊儿郎当地托着声音出声:
“来让我们看看这是谁?谁说不梦游的?”
“许念,你属狗的啊,大晚上梦游来刨坑。”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拍到了她的脸。
许念不敢相信地屏息看着手机屏幕。
这个画面是她做的梦啊……怎么……
纪方铭收起手机抬眸,挑眉扬了下下巴:“怎么样,还不承认啊,是不是你?”
许念无意识地逐渐捏紧了手心,随后一声不吭地僵硬转身往江家走。
她走得很快,越来越快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在逃跑一样。
纪方铭薄唇扯起的笑容茫然落了下来,转头看向她的背影仍然愣了几秒。
他敛起眉不由觉得她真的太古怪了。
梦游就梦游,又不是多大的事干嘛不承认?
……
许念第二天去医院开了缓解焦虑的中成药。
以前她焦虑的时候会说梦话,没想到现在竟然到梦游的程度了。
到一楼拿药。
许念坐在椅凳上等药房叫她的名字。
她靠着椅背头仰长长舒出一口气。
余光感觉有人在看她,许念转头,刚看她的人迅速收走了视线装作没看她。
“请许念到三号窗口拿药…”
许念起身去三号窗口拿了药,她提着药转身刚才看她的那人来到了面前。
“许念,我刚才还拿不准是你。”
许念回忆面前一头短卷发的大姨是谁。
还没等她回忆出来,大姨就做了自我介绍,“哎,许念,你把你大姨给忘了啊,我是你妈妈的朋友,顾姨啊,小时候你妈还带你来过我家,你忘了?不过你确实长变了诶,差点认不出来了。”
许念没有印象了,但还是礼貌点了点头,“顾姨好。”
她刚要走又想到这个大姨会不会有她母亲的消息。
许念站住脚犹豫问,“顾姨,我妈有和你联系过吗?”
顾姨摇了摇头,同情地看着她,“你妈出了那样的事你很苦恼吧,她肯定也觉得对不起你。”
许念知道这事认识她家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她抿唇颔了下下巴。
顾姨看到她手上拿着的药问,“你身体不舒服?”
许念浅淡回答,“睡眠问题,没多大的事。”
顾姨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说:“你妈以前也是睡眠不好,后来精神就有点出问题了……”
许念:“我妈精神出问题?”
顾姨讶异,“你不知道啊?你妈好多年前就去精神病医院看过几次病了。”
许念:“顾姨,您知道哪家医院吗?”
……
许念走在街上。
脑海里回想着顾姨的话。
“就是华年精神病医院,你妈说睡不着觉,耳鸣,后来变成幻听就去住了几天院。”
精神病医院……
她母亲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
天空布满乌云,闷热的炎夏像掐着人的脖子,热得艰难喘气。
雨忽然从云层倾斜下来。
燥热的地面得到了降温蒸腾起屡屡白烟。
许念跟着人群跑到附近店铺外避雨。
到屋檐下,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神情默然无神地望着像枪林雨弹的水坑。
雨来得快停得也快,不到五分钟太阳就露出了云层。
许念手遮着额眼睛睁不开地望着太阳。
没有下透的雨让天更燥热了。
她低下头收回视线,视线清明间江舒晨和乔然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许念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江舒晨说过乔然周六约她看画展。
她本来打算回家的,但突然有点不放心。
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她今天给纪方铭请过病假了,所以不用着急回去。
于是她就偷偷打车跟了上去。
到一酒店的餐厅里,许念坐在隔壁举着菜单遮挡脸作掩护。
她露出眼睛远望不远处的江舒晨和乔然。
许念喃喃自语,“那么多餐厅,怎么就来酒店的餐厅啊?”
看他们笑得很开心,她坐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心想:乔然可别把舒晨给吃了。
餐厅服务员看到她行为古怪地盯着另外一桌的客人,过来提醒说:“不好意思,需要点餐吗?”
许念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随便扯了个理由,“我等人到了再点。”
服务员好像不太相信她的这个借口。
“您半个小时前就这样说的,而且您一直看着其他客人,这让我们很困扰。”
乔然和江舒晨转头看了过来,许念齿缝吸了口气赶紧把菜单举起来挡住。
过了几秒放下,她看见他们没有发现她,端起酒杯碰了碰杯。
许念举着菜单露出眼睛继续偷偷观察,服务员一下将脸怼到她的视线内。
“请您出去。”
许念手指抵在唇上,拜托的眼神蹙着眉心说:“麻烦等一下,等一下下。”
纪方铭从酒店楼上见完他爷爷来餐厅,刚坐下就看见许念鬼鬼祟祟地举着菜单遮着脸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服务员说,“纪先生,还是照往常一样上……”
服务员说到一半,纪方铭站起来朝对面那桌不点单白坐的小子走去。
纪方铭过去指尖勾下许念挡着的菜单,“请病假请到这里…”
话还没说完,许念一把把他拉过去,手臂从他后颈环到肩上顺势就带得他靠近她的胸口跌坐在沙发上。
他下意识侧头避开却顿时像被点了穴一样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撑在沙发上的手指虚虚蜷起。
她遮遮掩掩举着菜单连他一起挡着对服务员说:“我就是等他,他来了。”
服务员看纪方铭像是被绑架一样,便问,“纪先生,您认识这位客人吗?需不需要叫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