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乃‘敬’、乃‘德’,而非,性别之分。
今苏氏女子明婉,八岁坐堂,行医至今,治病救人,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她入祠堂,乃苏氏,仰她荣耀,沾她香火,凡苏氏之人,皆感恩戴德。”
一瞬间,这些话便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间,现场一片寂静,细看,所有人眼中都不自觉带上一分恭敬。
“时月。”
“姑娘!”
“我苏氏往上三代单传,哪来的以长辈自居妄议,身份不明之人,既然讲礼,合该谨言慎行才是。
看来都是宵小之辈,掌嘴。”
“是!”
“啪!啪!啪啪啪!”
“啊!住手!大庭广众,尔敢!”
“啪!啪!啪!啪!啪啪啪!”
有人想逃,被一旁受过苏小神医恩惠的人“不小心”绊倒在地。
“我要去告你,苏老爷子,这般女子,你不管教!”
“啪!”
所有人噤若寒蝉,默默缩小存在感,人类退化的第六感疯狂打雷。
至于地上那些人,呸,耻与为伍!
“苏瑞雪!你大胆,你怎可如此行事?”
“啪!”
“哦,”苏瑞雪捧着苏明婉的牌位,脚步不停,“可能因为我讲‘理’吧。”
苏瑞雪神情温婉,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眼睫下的眼神却是睥睨万物,唯我独尊,不顺她意,老天爷在她这里也只能排老二,少女本就如此。
“你!你!”还有人敢用手指向姑娘。
“啪!”
苏瑞雪站于苏氏列祖列宗牌位前,看着上面小猫三两只的牌位。
“自今日起,凡我苏氏子女,皆可入族谱。”
还不待众人反应,苏瑞雪接着道,“凡有大功者,族谱单开一页。”
嚯,本还有疑意的众人瞬间被转移注意,谁能抵挡族谱单开一页的诱惑。
等到所有流程走完,写入族谱,牌位正式入了祠堂,送走所有宾客。
“雪儿……”在众人面前被季师伯拉住,不能落了自家人的面子,但关了门,苏老面容落了下来。
而且还隐瞒可以开口的事实,还不待他开口。
“噗!”一口鲜血猝不及防,苏老站在最前,面上不小心溅了些许。
“姑娘!”时月接住苏瑞雪歪倒的身体,身边一片担忧的呼唤。
好在一家的大夫,季师伯把过脉搏,手腕的皮肤因着生病,在黑色的手绳衬托下几近透明,薄的仿佛能透出底下淡青的脉络,又扒了扒的眼皮,将脑袋又摸了摸。
“唉~瑞雪的身体刚受了伤本就不好,内里亏空,刚有了起色,现下情绪起伏过大,心绪悲戚导致气血逆行。
脑内瘀血本就刚散,神经还未完全修复。”
季师伯示意时月将苏瑞雪的嘴巴打开,果然,“以内力强行开口,致使喉咙受损,身体到处是漏洞。
接下来,只能小心静养,切莫大悲大喜。
时月,之前瑞雪吃的药还有吗?”
苏老被苏图南扶着,待徒弟先一步把完脉,也快步上前,大家也只以为他关心苏瑞雪身体。
“有。”时月掏出药瓶。
“师父,这是顾大人府上的医师开的药,我的医术不如对方,开的药方也不及这药。
您看如何?”
苏老接过,闻了闻,顿住,又倒出一颗塞入嘴中,感受片刻,忍住常舒口气的冲动。
没什么人怀疑,医师本就会亲自尝药,而苏老年轻时更甚,不然当初……
“这药里所用药材都是珍品,于囡囡调理身体再好不过。
只是……”
苏老这些时日有些枯瘦的手指握着药瓶,“这药有用,于她现在的身体却是见效缓慢。
而且已是救命之恩,对方这般高门大户,也不好得寸进尺再去讨要。
这瓶药给我研究,我已经知道用的哪些药材,等我再分析下配比,尽快研制出来。”
“那……”时月皱眉,只觉哪里不对。
“我先开个药方,秋池你去抓药。”
“好的,师公。”
“那我去请胡大夫,之前顾公子说胡大夫会来给姑娘复诊,涉及姑娘性命,终归是要试上一试。”时月眼神坚定,蛊虫一事她到底没说。
苏老望向时月,眼神微动,仿佛只是感动于她忠心救主。
“好,你去试试吧。”
“奴婢去吧,时月姐姐你了解姑娘,守在姑娘身边合适。”
一直陪同在身后的采莲突然开口,与时月对上视线,而后跨出门去。
近些日子,青州的空气开始紧张起来,看来顾安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不少大户被抓。
百姓交口称赞,慢慢的,涉事人员太多,街市上,也不像之前离开的时候一样热闹。
虽然上层的事影响不到百姓生活,就像海底的火山喷发,海面还是平静无波。
但细看不少人都变得谨小慎微,风声鹤唳,脚步匆匆,像是生怕被人盯上。
采莲一出门便拐入小巷,脚步极快,动作警惕,七拐八拐,再出现已经换了身衣服,很快到了顾府侧门。
“采莲!”凌兰见到采莲一愣,采莲奉命保护苏瑞雪,除非出事,否则她不会回来。
“胡大夫在哪里?”
“跟我来。”二人也不废话,直接向胡大夫的药房而去。
血液染上了素衣,时月留下为苏瑞雪清洗更衣。
“姑娘。”
“咳咳。”
苏瑞雪睁开眼睛,接过时月递来的水清口,时月轻轻为姑娘顺着气。
“刚刚老太爷试了胡大夫的药丸。
采莲也去请胡大夫了。”
零星的血液在衣服上晕开,添了几分诡异,时月从暗处取出一个锦盒,打开。
如玉泛着粉色的指尖,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模样,此时却在各种草药虫子间摸索。
找了很久今日才凑齐这些。
小小的药臼中,苏瑞雪仿佛只是随意摸到什么就往里塞什么,直到停手往时月嘴里塞了颗解药,端着药臼与香炉快速出门。
苏瑞雪慢条斯理站起身来,哪有一点虚弱的模样。
静静踏过走廊,太阳西垂,镀了半边金身,半边身子落在了阴影里,竟有几分鬼魅之感。
时间不多,时月守在门边,苏瑞雪看着老人越发苍老的面容,“祖父,可以告诉我,婉婉是怎么没得吗?”
面容似乎有了波动,细看眼神中满是空茫,“跳河……自杀。”
“自杀,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吗?”
“因为……她蠢!”苏寄礼突然瞪大双眼,回忆起来,面容都带着扭曲,挥舞着双臂嘶哄起来。
时月都被吓了一跳,一旁的季师伯毫无波动,苏瑞雪依旧神情平静,平添了几分悲哀。
“明明我和她说了可以让她活下来的,只要,她按我说的做,她可以活下来的。”
“你在看什么?”苏明婉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祖父。
“祖父,你吓我一跳,我看下医书,之前的看诊有些疑惑,想起那个脉象在医书上看到过,我来找一找。”
苏明婉抚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那时的苏寄礼精神健硕,头发只是半白。视线扫过苏明婉翻找的地方,“哦,什么样的脉搏,说来我听听。”
“就是……”苏明婉顺势说了出来,顺便把医书掏出来指向记载。
“没什么事,祖父,我就先出去了。”
出了书房拐角,苏明婉捂住要跳出来的心跳,长舒口气。
却想起发现的东西,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祖父在偷偷研究蛊虫。不,那更像、更像一本试验记录。
苏明婉害怕祖父在研究不好的东西,暗中调查,却原来,大伯身体里被祖父种了蛊虫。
这蛊虫是子母蛊,是以前蛊师研究长生不老的失败产物。
但可以让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不会让人长生不老。
子蛊会吸食营养供养母蛊,而且必须是种在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所以……
苏明婉手腕颤抖,大伯夫妻二人是直接或间接被祖父害死的。
而子蛊的寄生体还可以更换,在上一个寄生体死亡或者在子蛊吸收不到生机将寄生体杀死的时候。
在子蛊死亡前,可以用母蛊将之召唤出来,放入下一个寄生体内。
而大伯的下一个寄生体就是……姐姐,现下,苏明婉看着记录,祖父最近身体不好,是子蛊又吸收不到生机了。
苏明婉很难过,冲击太大,但还是镇定下来,写信说明缘由准备寄给苏瑞雪,让她暂时不要回来。
不成想自那日苏寄礼早有了怀疑,苏明婉的举动被对方察觉,写信的时候本该出诊的苏寄礼闯了进来。
苏明婉本就心痛难耐,在苏寄礼抽走信纸后,爆发了争吵,面对苏明婉的质问,苏寄礼还想要装模作样安抚住苏明婉。
“婉儿,当初祖父也是有苦衷,当初祖父与你师叔祖同在你太祖父门下学习。
趁我学医之际,你祖母与他二人不清不楚,而你大伯又与他太过相像,我才想用蛊虫验证一下。
而你大伯本就体弱多病,这不是祖父的错,是你祖母与师叔祖。”
苏明婉看着平日和蔼可亲的祖父,只觉得他如今面目可憎,“够了,就因为你长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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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病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