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雪的眼睛本就明亮,此刻更像浸在清泉里的琉璃,温润又剔透。长长的睫毛像绽翅欲飞的蝴蝶,脆弱得让人想伸手维护。
之前的惶恐还未完全消散,此时染上了微微的疑惑,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让那份美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
沈宴敛下眼睑,咧开嘴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像是带上了疯狂。
“姐姐可知我在边关呆过,我从小到大最厉害的是什么,是直觉。
我能活下来,多亏了它。”
他们大宸的皇室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十五岁左右就要被送往边关历练上一两年,能活下来才有继续的资格。
还有皇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是刀光剑影,兵不刃血。
白日她将他丢走,是明知道会有人接应他,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不想与他沾上关系。
但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姑娘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刚刚那一瞬间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意,但他多年的直觉在那一刻爆发,颈后的寒毛炸起。
说明那一刻姐姐是想杀他并有足够的能力将他拿下。但……
瑞雪没有动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她来说不一样。
他也知道他追人的手段有多拙劣,咳,甚至有些自以为是。
但她放弃了要他的命,她对他心软了,她对他有好感了,那她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了。
从第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太过黝黑,将他的魂魄都要摄走。
“没关系,姐姐。”沈宴伸手到怀里,自然的将之前的手帕塞了进入,掏出两条串着玉石的玄黑细绳。
“这是我回了趟家带回来的暖玉,姐姐的手总是很冷,那……”沈宴视线滑过苏瑞雪的绣鞋,苏瑞雪露出半截的绣鞋猛地一缩,下意识伸手抽了沈宴的脑袋一下,登徒子!
“咳,姐姐,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两人耳尖都有些泛红,不同的是一个是羞愧。一个是羞恼。
沈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单膝跪在苏瑞雪面前,此时那只膝盖下意识放下,慌忙解释。
“我是想着,夜间寒冷,睡觉定然不舒服。
这是我之前佩戴的暖玉玉佩特意改的,一条手链,一条……,贴身佩戴,会舒服很多。
我特意选的黑绳,待……过一段时间,我再给姐姐换个颜色。”服孝期间,不好带些鲜艳颜色。
想到他的贴身玉佩替他陪在姐姐身边,姐姐身上沾染上她的气味,沈宴歪了歪脑袋,喉间下意识滚动。
苏瑞雪接过手链,触手生温,那黑色与暖玉在苏瑞雪指尖竟显得更好看几分。
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却不少,这看肉一样的眼神,总感觉对方在爆炸的边缘。
苏瑞雪心间一动,如果轻轻撩拨一下……
【嘿嘿~】
【珠珠,笑脸收一收,嘴角要咧到耳根了。】
“我之前给姐姐买了不少首饰都放在顾府的院子,本来想等过段时间再送姐姐,现在看来,等我回去,还是直接送到你那为好。
里面有只玉镯晶莹剔透很是漂亮,勉强配让姐姐戴上一戴。”
『你为什么喜欢我?』
“哪有为什么,喜欢便喜欢了,从第一眼见到姐姐,便心生悸动。
当时只觉得姐姐的眼睛好美,之后每多见一面,便觉得姐姐每一处都让我多欢喜一分。
每了解一面便多喜欢一面,姐姐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苏瑞雪若有所思,第一面?眼睛?懂了!第一面是城外刺杀,她刚进入这具身体,他是直觉出她的危险啊。
又或者,在她眼中看到的是自己的**……
不想小狗直勾勾的盯着她,
“姐姐柔弱我便爱姐姐娇美,姐姐强硬我便爱姐姐坚强,姐姐冷漠我便爱姐姐理智……
就像今日,我那时委屈死了。”沈宴瘪瘪嘴,却转瞬间忍不住露出一口小白牙,眼里盛满了狡黠的星光。
“一边心脏快速跳动,为了解到姐姐另一面而感到高兴哦,姐姐~
姐姐不是温室里的花,哪怕风雪再大,也能在绝境里抽出新绿来。
那些看似柔弱的表象下,藏着的是永不服输的倔强生机,比我见过的任何奇花异草都要动人。”
沈宴直直盯着苏瑞雪的眼睛,溢满了真挚的情,笑得越发温柔。
苏瑞雪今晚愣住的次数有些多了,细数竟有三次,指尖轻轻为他撩起鬓边的发丝。
『若是我还不愿意如何?』
这人,爱慕是真,可是不会追人横冲直撞也是真,唯一可称赞的就是少年一往无前的炽热爱意吧。
那双陡然阴鸷的凤眸像被擦拭过的寒星,直直撞进苏瑞雪平淡温和的目光里。
看来计划真的要改改了。
沈宴笑容不变,“没关系,姐姐身边只会有我一人。”
苏瑞雪轻轻将人拉起,“姐姐~”
“砰!”沈宴看着眼前差点砸到他鼻子的门扉摸了摸鼻子,突然傻笑出声。
看着人翻墙离开,暗处的侍卫悄然隐没,不需要暴露,以免暴露原黎,耽误挣钱。
只有在外冻了一宿的天枢与风阳承受了所有。
苏瑞雪踏上净慈寺的石阶,她会在清晨来这里为妹妹颂上一段经书。
“姑娘,安排好了。”时间快到了,接下来几日她们住在寺庙。
苏瑞雪抚上盒子,指尖突然一顿。
“姑娘?”时月感受到苏瑞雪的神情突然不好。
苏瑞雪看着盒缝处的点点灰痕,停顿片刻,突然打开了盖子。
“姑娘,这!”时月神情愤怒,“二姑娘的簪子,这不是说殿里会派人看守的吗?”
时月看向角落的僧人,正要发难,被苏瑞雪拦住。
苏瑞雪抬首看向大佛,面目慈悲。
昨日盒子还没有这个痕迹,说明簪子是在昨天她们走后到今天她们来之前丢的。
她观那小沙弥眼神清正,并未说谎。
那玉簪她找寺里的大师颂过几日的经,而她放玉簪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范围就在净慈寺内,这件事被苏瑞雪交给时月。
“是,姑娘。”时月神情严肃,随后离开。
“雪儿妹妹。”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的落在苏瑞雪身上,香雾漂浮,将发丝映的熠熠生辉,苏瑞雪神情安宁,远远看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闲适优雅。
看着越发的翩翩欲仙,心情都不自觉的安宁下来。
季秋池赶来就看到这副模样,直到苏瑞雪的目光看来,才恍然回神。
“师公来了。”
“咳咳。”还未进禅房便听到几声咳嗽。
“师公,雪儿妹妹来了。”
季秋池侧身,苏瑞雪一眼便看见那个快两个月不见,头发花白的老人。
“囡囡,快过来,让祖父看看。咳咳。”苏老向她招手,苏瑞雪眼眶慢慢湿润,坐于苏老的塌边望向他。
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苦了你了孩子,听说你路上又遇到了危险,如今身体可是休养好了?”苏老的手拂过苏瑞雪的发丝,眼里的慈爱疼惜要溢出来了。
苏瑞雪颔首示意。
“你这喉咙还没好?”苏老抓住苏瑞雪的手腕越发用力,“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囡囡的父母也不会出事,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你也不会……”
苏老神情痛苦,眼前一黑。
“师父!”“祖父!”“师公!”
几人的呼喊交织,好不容易安抚好苏老的情绪。
干瘦的手指还紧紧握在苏瑞雪的手腕。
“大姐,祖父当初听到你遇到危险本来想来青州找你,好在你被人救了。
只是接连的打击,祖父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这些日子,祖父一直想来青州找你。”
苏图南是二房那个男丁,一直陪在苏老身边,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发一寸寸染上白霜,心中悲痛。
“大姐。”苏图南抹了抹眼泪,他还是个未满岁的少年。
虽说古人早熟,但亲人接连离世,让他快速成长,却还是忍不住惶恐。
苏瑞雪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众人先行休整,安排人准备些茶点,这么早上来,估计早饭也用的不好。
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用些茶点正好。
苏瑞雪带着苏图南来到她的禅房。
拿出她带来的糕点,淡淡的梅花清香与奶味,微甜却不会甜腻,苏图南眼前一亮,想到什么又有些难过。
“妹妹之前最喜欢梅花糕了。”他与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说好一起将南山堂发扬光大,做最好的医师。”
苏瑞雪找苏图南也是想了解妹妹生前的事情,毕竟她们虽然经常书信来往,但毕竟不常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是报喜不报忧。
“没有。”苏图南想了想,摇头,“那几日妹妹都在琢磨药方。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偷偷看见妹妹和爷爷吵了一架,我还偷偷问了爷爷,是他们在药方上有争执。
爷爷觉得妹妹那药用的太过大胆,当时妹妹出诊,爷爷偷偷把妹妹的写的药方都烧了,然后也出诊了。
我还想着这都是这些年很常见的事情了,等他们回来自己就好了,谁成想……”
苏图南看到苏瑞雪眼睫低垂,大姐身体不好,也不想她再因为忧思过度,让身体病情加重。
随即转开话题。
“大姐,我看看你的手腕,刚刚祖父握的那么紧,肯定不舒服。”
苏瑞雪看向手腕,那里先前祖父握住的地方指痕清晰,之前只是泛红,现下已经有些泛紫。
“嚇,”苏图南神色担忧带着愧疚,“抱歉大姐,我没想到祖父用了这么大的劲儿。
涂点药吧,还好有随身携带药膏。”
卡文,挠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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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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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病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