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奔雷传 第5章 武道会（二）

阳光普照下的演武场，却忽然间充满了阴森杀气。

杀气从斗士馆上士白旭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挺立在场地中央，就像自己手中的那杆唯我枪一样——尖锐、锋利、精悍。

白旭的眼睛始终都在盯着自己的对手，他斜握蛇枪，双手合抱，向对方示意。这是枪法中最恭敬有礼的起手式，已表示出对对手的尊敬。

作为对手的义士馆下士百里奔雷却只是随随便便的将花薇大枪杵在地上，看了一眼对方。就凭这一点，他已不如白旭——武士互相切磋，尊敬自己的对手就等于尊敬自己。

白旭握枪拱手道：“请！”

百里奔雷点点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也不必太客气。”

白旭面露冷笑，指着巨人手中的花薇枪，说道：“我拜的是这杆枪，而不是你。”

百里奔雷笑了笑：“你等下就会恨它了，因为你将败它所赐！”

白旭轻叹：“可惜了……”

百里奔雷：“可惜什么？”

白旭：“可惜一杆好枪落到你手中，沦为一杆平平无奇的大铁枪，真是暴殄天物……”

“你！”

百里奔雷咬牙隐忍，显然是在控制瞬间冲上脑际的怒气。

“希望你是有真才实学的。”白旭挑衅道：“不然枪锋无眼，白白伤了性命……”

“很好！”

“好”字刚出口，夸父巨人的大手一抡，一丈来长的花薇铁枪飞舞转动，带起一股凌厉的枪风，压得演武场上的野花闲草全都低了头。

白旭却没有低头，他身形一闪，已从花薇枪抡起的圆弧中滑了过去……

“唉，奔雷也太冲动了，他难道就看不出白旭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吗？”

“不，他这回也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场外的宫之奇埋怨好友过于冲动，但风彦章却反而担心起白旭来。

宫之奇讶异道：“这话怎么说？”

风彦章解释道：“花薇枪走的是刚烈威猛的路数，它本就是男子汉用的大枪，怒气只会让持枪之人更加意气风发、技力倍增……”

两人只说了四句话，而百里奔雷手中的花薇枪已攻出了七招。每一招都带着慑人的怒吼，如闪电飞龙般向敌人的要害处发起最凶狠地攻击！

初成的鸿蒙枪法虽然只有十二式，可一旦施展起来却是运用巧妙、幻化无方。它的招式变化虽不及青蛇枪法灵巧，可是那种凌厉无比的风格却足以弥补招式变化上的不足。

演武场上，百里奔雷施展着刚烈威猛的鸿蒙枪法，竟真的能将这杆大铁枪舞得虎虎生风。这种沉重的长枪大戟本来只适合于两军对战时的骑兵冲锋陷阵，用做比武较技的武器就显得太过笨重。但百里奔雷本身就是力大无穷的夸父巨人，他运用自己雄浑的力量配合刚猛的鸿蒙枪法，很好地弥补了重铁枪的不足——灵活。

沉重的大铁枪在巨人的手中变化多端，无论枪尖、枪柄、枪身，都能致人死命。

花薇枪风所及之处，白旭根本无法近身，原本灵巧刁钻的青蛇枪法渐渐被压制……

“看样子白旭是想以逸待劳，先耗尽奔雷的力气再出手啊。”

宫之奇说这话的时候，百里奔雷已一口气连续攻出十二招，而白旭只还了三招。

“他若真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身为行家的齐格并不认同好友的这个判断。

宫之奇：“为什么？”

齐格笑着解释道：“花薇枪份量虽然沉重，但那要看是谁在使用。它在奔雷这头蛮牛手中，招式一旦施展开来，大枪本身的重量就能带动起一股力量。然后他就可以借力使力地连续出枪，自己的力量反而用得不多……”

“妙啊！”外行人宫之奇恍然大悟，“这个道理就像推车一样，车轮一旦开始转动就能带起一股向前的力量，推车的人反而像是被车子拉着往前走……”

“没错。”风彦章点点头，担心道：“正是因为花薇枪的份量太重、力量太大，白旭要想闪避就很不容易。采取守势的一方，耗费的力气反而会比对手更多……”

齐格：“看到那杆重枪，大多数人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它挥舞起来一定很累，很少深思其中的奥妙。白旭现在一味闪避，想以逸待劳取胜，那他最后一定会败在花薇枪下。”

宫之奇：“为什么？”

齐格神秘地说道：“要不是我亲眼见过奔雷舞练花薇大枪，我也会犯这种想当然的错误，因为那杆枪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了……”

宫之奇：“奔雷的鸿蒙枪法是谁教的？”

齐格：“是孟铁山教士给他开的小灶。”

“哦？原来是孟教士教的啊，怪不得这么厉害。”风彦章有些羡慕道：“傻大个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三人说话间，百里奔雷又攻了三十六招。攻势非但已无法遏止，就连白旭再想发起攻击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要百里奔雷的长枪朝他一横，他就被挡在了攻击圈之外。

“呼呼……”

到了这个时候，置身其中的白旭已有些气喘。他发觉花薇枪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只有枪锋，现在这杆一丈来长的大铁枪每一分、每一寸都同样可怕！

演武场上，无论是谁，都看得出白旭已然落了下风。

只有一个人还看不出，他就是身在局中的百里奔雷！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在你来我往的激斗中，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百里奔雷在发起攻击，白旭被动招架。但白旭的每次格挡、闪避都有板有眼，毫无破绽。这让百里奔雷产生了两人旗鼓相当的错觉，更使他越战越勇，猛招频出。白旭只得疲于应付，苦不堪言。

在重枪威压之下，于轮番来回之间。

白旭起初的好胜之心到这时早已经沉了下去，但他知道百里奔雷是绝不会住手的，也不能住手——鸿蒙枪法仿佛给花薇枪注入了神秘的力量，似乎已不是夸父巨人所能控制的了。

“呼呼……”

两杆枪越舞越急，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个人越来越快，好像都在不受控制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

可怕的激战漩涡中，白旭不经意地瞥见了百里奔雷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多半是对的——他们现在都已无法停下来，因为都已无法住手。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的枪先停下来，对方都可能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

所以，谁也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