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奔雷传 第3章 鲛族姑娘（下）

“郗美，你来自地中海的哪里？”

盖世不停地絮叨让百里奔雷无法招架，他趁着自己脑浆还没有沸腾之前赶忙岔开话题，询问客人的故乡。

郗美：“霓虹岛，地中海上最大的岛。”

“岛？你们鲛族不都是生活在海里吗？”百里奔雷以为对方的答案会是什么涡什么渊之类的海名，却没想到是个岛名。

郗美：“大多数是这样的，不过我从小就住在岛上。”

“鲛人不是不能长期在陆地上活动吗？”齐格惊讶地放下筷子。

郗美：“不是啊，我就一直生活在岛上。”

“你一直待在陆地上不会生病吗？”百里奔雷不禁疑惑。

郗美：“不会。”

“你是不是一直在服用顶风着岸丹？”百里奔雷担心道：“那东西吃多了可对身体不好。”

“怎么会？”小河烙一脸坏笑地说道：“顶风着岸丹好得很，一直服用一直爽。”

郗美：“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百里奔雷讶异看着她。

郗美摇头：“不知道。”

百里奔雷：“它是一种药，你们鲛人定期服用后就能在陆地上长久生活。”

“怎么可能？！病了才吃药好吧，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药？”这次轮到了郗美吃惊，“药那么苦，又不是糖……”

鲛族姑娘说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可在场的其他人却都张大了嘴巴，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顶风着岸丹，岂可闹医馆荣誉出品，它对医馆和药王来说却是毁誉参半。

鲛人服用此丹后，药效期内可在陆地上正常生活。但因为它的配方中含有大量的相思草成分，一直服用会产生嗜睡、上瘾、致幻等不良反应。

所以，上市后不久，顶风着岸丹就被他族用做药效以外的“治疗“。而“治疗”的效果戏谑如其药名——顶风作案，因为广大青少年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治安案件骤增，引发社会恶劣影响，各地官府不得不发出严令：顶风着岸丹，非药禁用！

一纸令下，没有正规医馆开的药方，普通人再难买到顶风着岸丹，故此药逐渐变得稀缺起来。供不应求的结果使它变成了黑市中首屈一指的畅销品，而因为只有鲛人可以合法购得，所以在黑市中兜售顶风着岸丹者多半是这些海人。

“你到底是鲛人还是蛟人？”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样是来自地中海的宫之奇，向他寻求答案。但害羞的蛟人欲言又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他指望不上，百里奔雷只好亲自出马。

郗美：“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阿奇……”百里奔雷本来想让宫之奇替他解释的，可是这个对女孩子害羞过头的家伙现在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只好又问道：“那你能一直呆在海里吗？”

“可以啊。”郗美解释道：“到了洋流季，我们都要呆在海底牧场的。”

“阿奇，怎么会这样？”齐格靠到宫之奇耳旁悄悄问道，蛟人只是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很奇怪吗？”郗美看着惊诧的众人，自嘲道：“也许我是个绝无仅有的怪胎吧。”

百里奔雷脱口而出：“哪有这么漂亮的怪胎……”

郗美：“什么？”

百里奔雷：“没，没什么。我是说，也许是你有特异功能吧。”

“是吗？”郗美打量着他，”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能长得这么高呢？”

对鲛族姑娘来说，两米多高的百里奔雷就是巨人般的存在。

“他高吗？”最矮的齐格反而问道。

“还不高啊？”郗美用手比划道：“都有两米了吧。”

“对我们来说，他确实高。但对夸父来说，他不够高！”一直在生小巨人闷气的盖世突然说道，他这个结论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何止不够高啊，简直就是夸父里的矮子！”齐格笑着附和道。

“会吗？”郗美一脸天真道：“他要是矮子，那你……”

一听这话，齐格顿时黑脸，因为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三五！

对于一个河烙来说，这已经算是高个儿了。但当他旁边出现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时，还是会显得过于突兀，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嘛，是一米三的大个河烙。”

“是一米三五，一米三五啦！”

盖世本来是为朋友正名的，但此话一出，齐格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声纠正他的“错误”。河烙的身高一般只有一米左右，所以他们在身高上一直都斤斤计较，一米三和一米三五的差距对于齐格来说可谓“天壤之别”。

“真正的夸父要长到三米才算合格，”盖世没有理会小河烙的抗议，指着百里奔雷：“说这家伙是夸父堆里的矮个儿可没有冤枉他……”

其实，盖世口中的“长到三米”是指宁州北部雪山夸父的标准身高，而非南部的火山夸父。因为地理环境所造成的巨大差异，夸父的身高差别也很大。来自火山夸父一脉的百里奔雷相较于雪山夸父，身高上确实要矮上一些。

自从五十年前王都被东陆人屠城之后，宁州的火山夸父几近消亡。曾经称霸神州大陆的狂战士一族已凋零成凤毛麟角，现在能见到的夸父通常都是身材更为高大的雪山夸父。

久而久之，雪山夸父也就成了外族对夸父的固有印象。但又因为雪山夸父适应不了炎热的东、西两陆，一般都远遁北陆的寒冷冰原，其他地方很难见到巨人的身影。尤其是在长平战败之后，夸父们更是好像消失了一般，外人对他们就更加知之甚少……

“你们这两个矮冬瓜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身高？！”

被说成矮子的百里奔雷忍无可忍，生气地质问比他要矮上一大截的盖世和齐格。

羽人撇嘴道：“你也就能在我们面前神气一下而已。”

“没错，除了身高，你还有哪点像个夸父？”齐格虽然不满盖世刚才没有说清自己的具体身高，但还是选择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

盖世：“就是身高这个唯一的特征还是打了折的。”

齐格：“没错，你的一生就是打了折的人生……”

“喂喂，人身攻击了啊，停！”

百里奔雷笨拙的口才显然架不住嘴炮能手盖世和齐格的轮番轰炸，只得求饶。

郗美：“在地中海很少能见到这么高的人，对我来说还是很震撼的。”

“雷州也是啊。”

“天底下压根就没有像他这样奇葩的夸父……”

“……简直是绝无仅有的‘精彩’！”

盖世继续阴阳怪气，齐格依旧疯狂补刀。

很明显，求饶是没有用的，百里奔雷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无奈地调戏碗里的那几根断粉条。

郗美：“我还以为雷州有很多夸父呢。”

“是有不少，不过他们都躲在西部的落星岗。”齐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害羞的夸父们很少会离开自己的主城，到别的地方去……”

“喂喂，害羞跟我们夸父有毛关系啊？哪族没有害羞的人？这家伙又怎么说？”百里奔雷又忍不住抗议，但他这次学乖了，抗议后立马将攻击的矛头引向害羞的宫之奇。

齐格一脸坏笑道：“也许阿奇心里也住着一个害羞的夸父……”

一听这话，蛟人立刻凑到他耳边低声抗议。

“他说‘是的，我的内心是一个害羞的夸父’。”说这话时，小河烙已笑得前仰后合。

郗美：“胡说八道，看他的面孔就知道是来自地中海的人。”

害羞的宫之奇向仗义执言的鲛族美人投来感激的目光。

郗美蹙起秀眉，同情地问道：“你是不会说话吗？”

百里奔雷帮忙解释：“他会说话，只是不怎么敢跟女孩子说话……”

“……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小河烙赶忙补了一句。

宫之奇立刻竖起双拇指，表示大大地赞同。

“噢！你们真好……”

鲛族姑娘笑容绽放，显然对这样的赞美很是受用。

月明星疏，风吹梧桐，夜色妖娆。

饱餐过后，众人在院中喝茶赏月。

“那我不打扰了，等收拾好屋子后再请你们过去做客，谢谢款待。”

“客气啥，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一番谈天说地后，鲛族姑娘起身告辞，百里奔雷赶忙站起，殷勤送客。

“好的。那么……”郗美向其他人报以微笑，“再见。”

众人：“再见。”

漂亮的新邻居脚后跟刚离院门，大家就把宫之奇围住。

“不是说鲛人不能长期在陆地上生活的吗？”

“呃……”

宫之奇一时没什么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小妮子连顶风着岸丹是什么鬼都不知道，也许她根本就不是鲛人。”一脸坏笑的齐格神秘地说道：“甚至她可能都不是人，而是一个魅！”

“这里就数你最懂顶风着岸丹是什么鬼了！”对于小河烙不正经的胡言乱语，百里奔雷没好气地回嘴反击。

“跟你就没法沟通。”有些尴尬的齐格转头问蛟人：“阿奇，要是鲛人都跟她一样，那雷州岂不是早晚要落入东陆人之手？”

宫之奇摆手道：“没那么夸张啦，地中海一直都在我们蛟人的掌控之中……”

“喂喂，地中海啊，跟海沾边的事，谁敢跟鲛人一争高下？”

直肠子百里奔雷直来直往的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众人不禁陷入沉默。

“我第一次见到像郗美这样的鲛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见宫之奇不搭茬，齐格推了他一下，“阿奇，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让我说什么？”宫之奇一脸无语，“所有的信息都来自她的口中，一面之词你让我怎么下判断？”

“没错！你们就是喜欢什么都往坏处想，自己吓唬自己。东陆人有那么可怕么？”

四人之中，最冷静的要属盖世了，他一向都这么冷静。

“切！”百里奔雷撇嘴，“你好像忘了，我们为什么会‘其乐融融’地挤在这贫瘠的西陆了。”

“这里已是各族最后的乐土了，如果雷州沦陷……”胆子最小的齐格沮丧道：“那神州大地就只剩下天龙人了……”

“诸君，万事有我！”

盖世豪迈拍胸，当仁不让地说道，而回应此番豪言壮语的是三人飞出天际的白眼。

（天龙人，他族对朝人的蔑称。如今的东陆是太一金龙建立的朝在统治着，强盛无匹的金龙王朝征战四方，神州三陆之中已有东、北两块大陆落入金龙的魔爪，现在只有贫瘠荒芜的西陆暂时躲过了它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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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鲛族姑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