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奔雷传 第13章 《姬武神的骑行》（上）

“女人就像马儿，只要你把握到她们的喜好，便可驯得她服服贴贴，任君驰骋！”

第一次见面，姬武神显然就被我的大胆言论所吸引。

我瞟了美人一眼，继续对众人大声说道：“嘿！给在下看中的马儿，没有一匹最后不驯服在我的鞭下！”

一听这话，原本心不在焉的姬武神立刻柳眉微耸：“这位公子对女人太霸道了，你把我们当作畜牲般鞭策，难道一点都不理人家的感受吗？”

见鱼儿上钩，我假装正色道：“对在下来说，马儿有比人更为高尚的品德。当它认准了主人之后，再不会三心二意……”

姬武神用力咬着嘴唇道：“有的女人可像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很难驾御！”

我欣喜道：“这种女人才够味！”

……

“这段写得太好了，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写出这么爷们的话！”

齐格躲在心花书店昏暗的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翻阅小说《姬武神的骑行》。

“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跟他挤在一起的宫之奇也是一副满足的样子。

“诸君，我好兴奋啊。”用巨大身形为他们挡住旁人异样目光的百里奔雷痴痴地笑着，他推了推宫之奇，问道：“你来自地中海，从小对岛国文化耳濡目染，就真的不知道姬武神的作者是何方神圣吗？”

“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没人知道。”宫之奇举手向天发誓道，“如果知道作者是谁，他早就被我们封为爱神顶礼崇拜了！”

“姬武神就是我的爱神！”百里奔雷嘿嘿笑道。

“你搞错了，姬武神不是神。”齐格不同意他的看法，猥琐地笑道：“我们不用向她冰冷的神像祈祷，我们在她温软的身上‘祈祷’。”

“姬武神是教习我们勇攀巫山高峰的魅丽教士，她当然是神，是我们亿万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宫之奇很严肃地纠正河洛小子。

“好吧，你是对的。姬武神永远是我这个寂寞青少年心中的完美女神！”齐格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姬武神，你是我们所有热血男儿的恩人，只有你能让我们的绮梦化为现实。天上的仙女们都没有你伟大，她们太自私了，只会躲在云端，从不肯亲近我们！”

河烙小子对姬武神的大声赞美，让书店里的顾客们纷纷侧目。但因为他的小身板被魁梧的百里奔雷遮挡得严严实实，让大家误以为是夸父巨人不惧世俗的眼光，大胆地向自己心中的“女神”表白。如果现在让百里奔雷看到身后女客们的鄙夷眼神，知道真相的他一定会眼泪掉下来……

（姬武神系列小说是风靡神州大陆的男性启蒙圣典，书中没有男主角，全用第一人称进行描述，所以读者即男主；百里奔雷几人身处的心花书店位于文渊学宫正门东南侧，店中藏书十分“丰富”，是学士们购书和消磨时光的好去处。）

“你们岛国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令人神往！”

在小巨人的“庇护”下，齐格不用躲避旁人的目光，完全沉浸在姬武神的绮丽世界中，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叹。

“阿奇，你搞什么？！”

齐格的一句句感叹让来自地中海的宫之奇泪光闪闪，这个突兀地举动让小河烙吓了一跳。

“没事。听到你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的蛟人先辈们。”宫之奇神情哀伤地说道：“他们被鲛族主人圈禁在地中海那些孤零零的小岛上，过着牛马不如的奴隶生活，每天像动物一样浑浑噩噩、惶惶不可终日……”

宫之奇越说越激动，他控制情绪后，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一批最勇敢的蛟人趁着主人放松警惕，挣脱了牢笼……他们一路奔逃到东陆附近的无名岛上，被一个善良的东陆人好心收留，还教会了他们很多为人处世的知识……

蛟人甲：‘好厉害，你竟然懂得这么多东西！’

蛟人乙：‘以后你就做我们的老师吧！’

蛟人丙：‘拜托了！’

被蛟人们的真诚所感动，东陆人心中感慨万千：我虽然是个亡国之人，但这些蛟人的遭遇竟比我更悲惨，他们世代被鲛族当做牲口奴役……

思前想后，他对蛟人们说：‘我知道哪里有书读，我带你们去好不好？’

于是，东陆人带着好奇的蛟人走进了一所他们从没见过的房子。

东陆人指着满屋的书籍，说道：‘虽然这里的书很难看懂，但是大家一起商量着读，还是每天能读上几页的。’

从此，我的蛟人先祖们才真正开眼看世界……”

说到这里，宫之奇已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古时候，蛟人奴隶随着他们的鲛族主人一起生活在海里。但因为蛟人不能长时间生活在海底，所以被奴隶主们圈养在地中海的一座座孤岛上。鲛人把他们当做牲畜一般残酷地奴役、剥削，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首先觉醒的蛟人们纷纷拿起了武器。经过坚持不懈地斗争，星星之火终于燎原……

后来，各个岛屿的蛟人奴隶们通过不断联合，形成了强大的力量，占领了地中海的几处岛屿。重获新生的他们在鲛人的重重包围中，顽强而艰难地生存下来……

千年过去，两个种族的仇恨并没有因为时间地流逝而消解。

直到现在，出入地中海对于岛上的蛟民来说有时还是要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

长期处于半封锁的状态，岛上的物质一直十分匮乏。像样的书馆少之又少，更别说好的学校了。所以大多数蛟人根本没有多少读书的机会，就连那些贵族子弟也免不了遭受无书可读、无师可教的窘迫境遇。

正因为如此，蛟人对知识的渴望比他族都要强烈、对学习的热情更是炽烈。他们疯狂地收集一切有文字的东西，甚至是廖廖几字的图画也不放过！相传，一幅临摹的东陆《春宫图》都被蛟人深入地学习、研究，最终写出了一部部像《姬武神》这种风靡神州万千少年郎的煌煌大作……

“你们在看什么？！”

突然有人在身后喝问，惊弓之鸟齐格、宫之奇齐刷刷地回头，发现是盖世，而原先“庇护”他们的小巨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人高马大的百里奔雷因为长时间低头看书，活动脖子缓解疲劳时，他不经意地发现了旁人异样的目光。大家都奇怪地都盯着自己，而跟前的两个无耻之徒还在津津有味的看书、发表肆无忌惮地评论。

一个人背了所有黑锅的百里奔雷气不打一处来，这时正好瞥见盖世走进书店，小巨人两眼一转，便过去骗他说齐格淘到了“好宝贝”……

“你找到了什么好宝贝？”

“没，没什么。”

盖世突然出现，齐格起先错愕的脸迅速恢复成波澜不惊的表情，将书合起，藏在身后，从容地转身。这些连续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心疼，河洛小子显然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状况。

“你淘到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你不会感兴趣的。”

见盖世要抢齐格藏在身后的小说，宫之奇立刻横在两人中间，挡住羽人。

“拿来吧你！”

齐格本想借着宫之奇的掩护，把书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书架。但宫之奇根本就挡不住高自己一头的盖世，小河烙的一举一动都被尽收眼底，他还没来得及将书放回去，就被闪现的羽人截了胡。

有时候，这鸟人的动作真是快得令人匪夷所思，让猝不及防的齐格和宫之奇惊讶不已。

“淘到了宝贝还想独吞？”盖世拿着小说在两人面前得意地晃了晃，看了一眼封面后，略显失望道：“姬武神啊？还行。”

后面这句话着实让齐格和宫之奇都吓了一跳，“正道之光”盖世居然没有将“道德败坏”的他们痛骂一顿以捍卫道统，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盖世这家伙寄竟然还看过《姬武神的骑行》！

“你也研究过姬武神的书？”从没想过卫道士竟能接受岛国的文化，宫之奇好奇地问道。

“这里有一座永新阁，藏尽天下所有的典籍。”盖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吹嘘道：“世上没有任何一本书能逃过我的法眼！”

对于这种自负的狂妄之语，宫之奇两人早已懒得反驳，纷纷白眼以对。

盖世随手翻了翻《姬武神的骑行》，给出他的评价：“这小说的笔法虽然拙劣，但有的剧情写得还是不错的，关于战争方面的一些论述也颇有见地……”

此话一出，让宫之奇一头雾水。

齐格惊讶道：“你看这书还看剧情？”

盖世：“小说不看剧情看什么？”

齐格：“当然是最精彩的部分了。”

盖世：“哪里？”

齐格勾勾手，示意盖世把书还给他。

“比如，比如这里……”

小河烙拿到书后快速翻阅，指着其中的一段给盖世看：

艰难地翻越那插云的巫山双峰，挥师圣女城，我不禁感慨：终于还是和姬武神走到了刀兵相见的一天……

“暂停休兵，且听我一言。”

兵临城下，姬武神亲自出城迎战。几个回合下来，她面泛红晕、气喘吁吁地求饶。

我暂止干戈，以胜利者的雄姿问道：“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姬武神垂首点头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和你这大坏蛋作个商量。”

我喝道：“两军交战，你方败北，除了屈服投诚以外，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姬武神大嗔道：“谁要投降，你只是小战得利，人家……”

我更感乐趣盎然，笑道：“喔？我差点忘了你的城门还未失守！”

言罢，我不由姬武神分说，提枪策马，发起冲锋……

巫山上电闪雷鸣，顷刻间战场上风雨交加。

暴风肆虐、雷劈电击，我与姬武神在雨中斗得难分难解、纠缠不休。

棋逢对手的激战，让我仿佛觉得自己真的被空中那一道道雷电劈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块碎片都感受了最极致的酣畅与淋漓……

恍惚中，神识冲出九霄云外。

眨眼间，灵魂直坠地心深渊。

倒转的天地一片静谧，再也听不到金戈铁马的交击之声，只有剧烈的心跳……

眼前一黑的我从战马上摔下，倒在了高耸的巫峰上……